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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鑑賞類三

《鑑賞類三》[View] [Edit] [History]

·孫古雲藏中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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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么泉、幼泉、中泉、壯泉,與大泉為新莽貨泉六品。嘉、道間,杭州周爾昌曾藏中泉一枚,未幾而歸方鐵珊。周戀之,顏其齋曰古泉小築,以誌不忘。後為吳門孫古雲所得,孫亦古泉巨室也。

劉燕庭藏南宋鐵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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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鐵錢,昔人未經著錄,南宋則尤少。蜀中市肆有之,盈千累百,而迄無人過問。劉燕庭官蜀時,始物色得之。背文奇怪百出,而嘉定各寶,多至十餘種。

戴文節藏三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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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嘗藏漢武建元朝所鑄三銖錢,為高小樓所贈以作畫扇潤資者。

戴文節藏四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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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蓮嘗以孝建四銖錢一品,售之於戴文節,且語之曰:「予入羶肆,見人持百錢市羶。中有此錢,肆人小之,索易,弗與,且相詬。予以百大錢代償直,而乞其小錢。兩人不解,面覷久之,謝解紛去。若輩癡我,我癡若輩,今君又數百倍錢以易我此錢,不更癡於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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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銖背文四出,漢靈帝時鑄,《獻帝春秋》稱為角錢,當時有京師將破之讖。亦文節所得,謂可為五銖馬式。漢以前之五銖,大抵與此形製相類。不相類者,必非漢。凡有四出之錢,皆出此錢之後。前人定五銖年代,說多無據,惟四出為有據。由有據者而推之,知無據者盡臆說矣。

戴文節藏五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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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藏有郭五銖錢,有外郭大小二品,蓋梁武帝時所鑄。其時圜法最雜,有女錢、稚錢、對文錢,製作絕無確論,惟有郭無異議,頗有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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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錢最難辨,射利者知銅不可贗,轉而笵鐵,非以徐氏象梅《圖篆》為藍本,不能辨之。若以真銀翻沙鐵,以精火,以烈笵,以深工,以良鋼磨之,鹽鏽之,衣帶和之,可以迷惑法眼也。

戴文節藏漢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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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興,成李壽鑄,分書。吳逸庵曾得一枚而窪,以大椎平之。其後吳所藏悉至京師,輾轉售賣。時劉燕庭將之官汀州,借錢數十萬購之,輦以俱南,邀戴文節往觀,因見漢興暨壯布、寶慶、康定等十許品,其他常錢,蓋有千餘。文節戲語劉曰:「兄求古泉,一購輒數千,當贈我一二枚。」劉曰:「他不知己者見索,數千不吝也。若閣下,則一泉不與。」蓋恐文節攫其漢興耳。然文節之封翁,竟於是歲得一品於南中,以寄文節。

戴文節藏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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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五銖,魏文帝鑄。永安五銖,孝莊帝從楊侃議鑄,高澄亦鑄之。常平五銖,齊文宣帝鑄。玉箸篆、布泉、五行大布,周武帝鑄。永通萬國,周宣帝鑄。古今書法,未變,不足觀;已變,不足觀;將變,最可觀。漢、唐人碑版,不過漢、唐人面目,實惟六朝為最可觀,蓋漢將變為唐也,是以異境百出。錢文亦然。北朝錢上承秦相,下啟少溫,正篆法之將變。戴文節嘗集北錢如上所述各種以摩挲之,意固自有在也。

戴文節藏大曆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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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曆、建中,唐錢之極少者。戴文節夙聞陳南叔癖嗜古泉,一日赴公宴,遇南叔,有座客曰:「市上競觀開元錢,云是新出土者。」南叔躍起曰:「有開元,必有大曆,必有建中,子少坐,我去矣。」頃之,挾數十枚來,出不精者以與友人,文節分得大曆元寶一品,而建中則不能得也。

戴文節藏開元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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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藏開元通寶一品,徑二寸弱,文字若展歐書而成者,銅色純赤,非建中時趙贊採連州白銅所鑄徑寸二分之大錢也。

戴文節藏大齊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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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錢以足補史傳之缺者為貴,故異錢可考者,上也,無可考者,次也,厭勝,下也。戴文節藏大齊通寶一品,杭州錢社中人定為黃巢所鑄,乃其封翁所得於里中者。蓋有酒人貽封翁以古泉百許,中有異錢二,一破大齊,一鐵寶慶。吳逸庵知之,亟往視,既而出漢印數事索易,文節因出寶慶與之,大齊不舍也。

戴文節藏騶虞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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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在蘭州日,趙霽園刺史宜暄贈以騶虞峙錢,上騶下虞,隸書,右峙左錢,篆書,形模之大小,輪郭之闊細,與常平五銖無殊。

戴文節藏永安一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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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一千鐵錢,不見舊譜,惟劉燕庭有之。又有永安一百銅錢以示戴文節,曰:「若有考,當贈一枚。」文節憶陳氏《圖經》有引王舉《大定錄》顯德五年江南李氏鑄永通泉貨,永安五銖一條,陳氏謂永安五銖不見他書,恐傳寫之誤,頗疑此錢為李氏之物,蓋一千一百,非五銖也。是時尚大錢,天策、乾封、鐵開元皆粗重如此錢,或亦銠伍也。燕庭以為然,遂以貽文節。其後文節又購一枚,緣較闊。

戴文節藏天策府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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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府寶,楚馬殷鑄,道光丙申冬,戴文節得之。其封翁時方患癱,呻吟枕次,得是錢,手自玩弄,不覺加一飯也。

戴文節藏大觀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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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通寶,宋徽宗御書,書法亞於崇寧,戴文節藏之。嘗謂作書有三難,印篆難,牓書難,錢文難,非毫髮無遺憾,波瀾獨老成,不成書道。論章法,印以方,牓以橫,錢以圓。三者之中,錢尤難矣。因難見巧,其徽宗乎?

戴文節藏宋靖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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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嘗得宋靖康錢三品,一隸書通寶小鐵錢,一篆書元寶者二錢。隸錢得之南,篆錢得之北。文節謂得篆錢時,客方攜此錢來,適有以白金九十六銖潤余畫筆者,遂易之。

戴文節藏新莽大泉五十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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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節官京師時,曾得大泉五十泉笵殘銅一塊,蓋為工人碎以鑄他器而所餘者,文節名之曰焦尾,其字則陰文也。時張叔未在都,文節持以示之,叔未大詫曰:「余藏十餘笵,未有陰文者,此必笵母也。否則大泉五十,固自有陰文泉,若鎔銅入笵,則笵銷矣,假若不銷,古人又焉用陽文笵,笵土以笵銅哉!」

張叔未藏新莽大泉五十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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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癸亥四月,張叔未在郡城,得新莽大泉五十笵不少,今記其三。一,背文為日萬泉,笵重今等十兩,泉背面各三肉好,周正大,泉字皆作方折。張召所載大泉五十有泉字諸畫並方者,此也。日萬泉三字,篆法遒勁。叔未自謂所見笵背文宜泉吉利、富人大萬、日利大吉,皆語取吉祥,得此,又增鍾官一佳品矣。二,背為鳥形,乃金檜門總憲藏物,其後人某家於常州者,歸秀水殷雲樓廣文。戊寅四月,殷歸於叔未,值番銀十餅。大興翁宜泉秋部嘗以得貨泉笵背有鹿形者,馳書叔未以相誇示,謂為難得。叔未則謂此背作鳥形,極翔舞之致,在漢畫象中亦至精者。嘉善閔笏山以大錢二百得一於河南禹州,道光癸未初冬,亦歸於叔未,值銀四餅。笏山云:「偶郊行,乞火於農家,以此盛火石應客,因得之。」

張叔未藏新莽五銖泉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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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鑄泉之法,先琢成土型,次鎔作銅模,即今時流傳之笵。然後湅土實,填銅模中,印取泉文牝牡之形。如是者二對,合之,便可冶鑄。如銅模,泉文具列面背者,顛倒互合,止須一模,故今時所見面背具列之笵,只一片已全。若泉文,純面純背,則模必兩片,方可對土印合。惟張叔未所得五銖泉笵,一純面,一純背,兩片皆存,可稱全璧。至如墨本中半兩泉笵,長圜者一,列泉七,圜者二,一列泉八,一列泉九,皆止有字一面,蓋遺失其無字者一面也。叔未因悟鑄半兩泉時,其笵止用純面純背,初鑄五銖時尚然,繼乃日就巧便,每笵面背並列,故五銖笵已有半面半背。而新莽各笵,絕無純面純背,此可歷驗而得。其家藏五銖全笵,定出漢初而非東漢。至隋,歷朝五銖之笵,益可知矣。

張叔未藏新莽錯刀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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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刀,「一刀」二字陰識,以黃金錯之,「平五千」三字,陽識。平,即直也。《漢書.食貨志》徑作「直五千」似班氏改之,於義雖無所戾,然竟非本事。「契刀五百」字,並陽識。「契刀」二字橫列,與錯刀位置不同。栔,《食貨志》作「契」。按《說文》,栔,刻也,從木從。契,大約也。從大從。二字不同義,錢獻之辨之甚晰。嘉慶壬戌,紹興蕭友楚嘗以錯刀贈張叔未,而叔未又於癸亥得契刀於杭州童佛庵,皆精美無比。

張叔未藏宋臨安府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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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癸亥,張叔未購得南宋五百文銅銙牌,價錢二千。「行」字中有一點,為當時俗體,今牙行牌子猶有沿此者。《金石契》重刻本自此鉤取,確為南宋舊物。嘉、道間,仿鑄者紛出矣。此牌北地絕少,翁秋部藏古泉甲天下,迄未得也。

藏古泉之難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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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朋言藏古泉家能保守以垂久遠者頗鮮,翁宜泉所藏早已易主,劉青園後人振齋於海豐任所殉難,古物蕩然。顧湘舟之泉,吳門陷後,不知作何歸宿。吳堯仙之泉,毘陵陷後,聞已散佚。粵寇陷杭,戴文節之泉亦無下落。惟吳我鷗後人號小鷗者,尚好古,可喜也。吾鄉渭園所蓄,早歸他氏。劉燕庭舊藏,今亦散出。惟吳子苾後人仲飴庾生,雖於泉不尚專門,然能世其家學。王戟門、鍾麗泉兩家後人,皆能謹守弗失,則未易得者也。或晤吳荷屋、鮑子年族裔於滬,詢其舊藏,答曰:「吾輩謀今日之錢尚不暇,何能計及古泉耶!」

古錢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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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初,京師琉璃廠有劉某父子,皆鬻古錢,其所考據泉之種類,有出於各家著錄之外者,人因呼之曰古錢劉。

鮑子年論好古泉幣者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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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子年嘗言潘文勤《攀古樓款識》謂好古者有三弊,余謂好泉幣者亦然。詆諆前哲,非笑同人,故創一解,戛戛生新,其弊也矯。按圖索驥,闕一不可,累百盈千,悉應屬我,其弊也癡。好異矜奇,侈為獨得,自欺欺人,強詞滋惑,其弊也誣。文勤為之失笑。

楊叔嶠藏直一莽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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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叔嶠京卿銳有直一莽泉,無「小泉」二字,非改刻。湘潭葉奐彬主政德輝嘗謂無文錢,皆以舊錢去其字,無真鑄也。

楊叔嶠藏招納信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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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納信寶錢者,宋劉光世所鑄,以完顏昌屯兵承楚,其眾欲思歸,欲攜貳之,乃鑄金銀銅各錢,文曰「招納之寶,獲之不殺,令持錢歸。其徒有欲歸者,執錢為信,歸者不絕。楊叔嶠曾藏其一,背文上一「使」字,下一花押。

陳笠唐藏孝建四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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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建四銖一品,大如常錢。陳笠唐戶部昌曇所藏最多,而皆小品。有一面文「孝建」二字,背無文。一面文「孝建」二字,「孝」字居左,「建」字居右,背文曰四銖。一面背同文,曰「孝建」。一面文「孝建」二字,背文「四銖」二字。一面文「孝建」二字,背文倒書「四銖」二字。一面文「孝建」二字,背文「四銖」,上下四星。一面文「孝建」二字,背文一「四」字。

李荔村藏五行大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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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荔村戶部夢瑩得五行大布一品,背文上有雲形,下一雞,左右「團圓」二字,孔圓。蓋因宇文氏錢式精美,故摹倣刻畫,別鑄為玩品也。

葉奐彬藏鎏鐵五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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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銖有鎏金者,有鉛土雜鑄者,而鎏鐵者甚少。葉奐彬嘗得一枚,穿內露銅質,而外皆以鐵鎏裹,鐵薄於竹衣,精品也。

葉奐彬藏莽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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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泉,大泉五十有小如小錢直一者,小錢直一有大如中泉三十者。此二品最稀見,葉奐彬皆有之。惟晚近之小泉直一,偽造者多出蜀中,其錢質厚而篆不精,望而知為贗品。凡莽泉,□字中豎兩斷,以此驗之,真贗立辨。

葉奐彬藏五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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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所傳五銖錢,有一品,面背均有五銖字;又一品,面文曰「銖」五;又一品,「銖」作「朱」;又一品,有「一錢文直一」五字,葉奐彬皆有之。有較小五銖為大者,乃陳笠唐所贈,曰吳興,銅色微赤,字體在楷隸之間。

葉奐彬藏六朝厭勝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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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丙申夏,葉奐彬於都門隆福寺得小錢三品,一面文曰「子丑寅卯」,一面文曰「辰巳午未」,一面文曰「申酉戌亥」,背皆有屬蟲,其龍形如犬猴,四足伏地,不作立狀,與漢碑畫象合,六朝厭勝品也。又有一品,曰五毒驅邪,背文鑄五毒形,銅色紫紺,篆法整齊,亦厭勝品。

葉奐彬藏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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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徑一寸,重四銖半,代謂之男錢,葉奐彬有之。男錢者,對於女布而言,言佩之則生男也。五銖肉郭既除而其質弱,則曰女布。

葉奐彬藏乾封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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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封泉寶,楚馬殷錢也,其文沿用唐高宗錢,此如王審知之鑄開元通寶,王延羲之鑄永隆通寶耳。葉奐彬藏有二品,一銅,背無字,一鐵,背有「策」字。

葉奐彬藏景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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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祐初鑄錢,以藥化錢,與藥雜鑄,輕重如銅錢,銅居三分,鐵居六分,然亦有不以藥化者,葉奐彬曾藏一品。

葉奐彬藏崇禎通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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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禎通寶錢。有「皇敕嘉忠制府共封」八字,一錢、八錢兩品。又有「新釐」二字者,又有偃月及新文者,葉奐彬悉有之。

葉奐彬藏安南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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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有銀幣,文曰「精銀壹兩」,背文「嘉隆年造」,側文「值錢貳串捌伯」,當中國庫平壹兩三分,葉奐彬藏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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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奐彬藏朝鮮、琉球、日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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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通寶,略如我國制錢。琉球通寶作橢圓形,徑寸半。光緒丙申,葉奐彬得之於津門。又在京師廠肆得日本天保通寶,與琉球錢制同,乃知琉球固有所依仿也。

趙伯英藏北宋崇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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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之綏化土名北團林子。西北,在通肯河東南,沿河一帶,據其地墾荒者言,往往拾得北宋崇寧古錢。綏化北境上集、廠界、三道崗、二道崗等處,亦常拾得崇寧大錢。光緒初開墾時,有一日拾得數十錢者,大者徑寸許,即崇寧重寶。趙伯英嘗得三品。

趙伯英藏金太和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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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命己酉,太宗禁民漢服,令俱禿髮。而章宗太和錢式,則仿宋崇寧。又有背文雲形、雙犀角、方勝、珊瑚樹之類,仿宋大觀,殊不可解,然亦以章宗留意書畫故耳。趙伯英曾藏三品。

趙伯英藏金大定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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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定通寶,背文有「崇寧通寶聖宋元寶」字。蓋金之錢制,多仿宋徽宗錢,惟以一錢而鑄兩國年號,可知金人自有平分宋室之意也。趙伯英藏其一。

趙伯平得歸化貨物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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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骨董客嘗掘物於歸化城,得王莽貨布等類。或得一劍,上有文四行,不可識。歸化自漢以後,始隸版圖,則此或三千年前之外國文字也。趙伯平嘗得之。

世祖得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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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入關,得重三百餘斤之石鼓一架,為六朝故物,並有桐木所製之木桴。

張幼量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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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平張幼量,名萬斛,嘗行長白山中,見有巨黃石,甚佳,乃以牛三百頭,拽至其家之園亭,每語人曰:「此石絕似大癡畫中物。」又嘗愛一竹根石,大不盈寸,根節宛然,常日夕撫翫不去手。

馬嶰谷藏靈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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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之靈璧山產石,色黑黝如墨,叩之,泠然有聲,可作樂器,或雕琢雙魚狀,懸以紫檀架,置案頭,足與端硯、唐碑同供清玩。海內士夫家每搜藏之,然佳料不多覯,大率不逾尺也。明季,土人得石二,高可作屏風,厚數寸,紋緻色潤,罕物也。僧悟本性愛石,卓錫於洪湖之老子山,一日,渡湖西,過靈璧,聞人言石之鉅,訪土人,乞購,乃以數金歸僧。僧買舟,運以返,度其脩短,招吳中著名石工,資以來,製之為磬。其繫繩處,天然有九竅,玲瓏宛轉,似連環。歷二年,工始竣。適海潮頻作,蘇之阜寧、鹽城間浮出香楠無算,僧得其數段以為之架,於是稱美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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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僧死,徒不能繼師志,藏物漸漸佚,惟雙石作佛殿供品,有所顧忌,不敢棄也。高郵進士吳某選盱眙令,舟過老子山,遇風不得渡,入廟瞻禮,見石,詫為奇珍,摩挲不忍釋。抵任之次年,客有談及者,輒贊歎。客謂此區區者,固不難強致之,吳默然。未逾月,客挈悟本之徒至,言寺傾圮,乞使君資助。吳應之,給以金三百。徒感謝,願獻雙石為壽。吳陽拒,客再三強,始受。蓋此乃客計,直以三百金購之耳。吳因運石至高郵故里,旋解組歸,築小園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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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故名士,交遊滿天下。時世祖方定鼎,招致遺賢,就徵入都者,率道出高郵,往訪吳以伸款洽,睹此雙石,歎為得未曾有,爭賦詩以志其盛,中以益都馮文毅公溥、合肥龔鼎孳尚書所作尤名貴,吳固喜為傳物也。杭人徐章向給事於明宮,擅雕刻技。南都不守,流落江淮,吳訪而致之,使以馮、龔諸作及己之贊記,摹諸石。徐乃以深鉤之筆,分刻石竅中,見者驚為絕藝,遠道文人且或貽書相問訊。吳樂甚,於是遍贈拓本。既下世,其孫荷生亦寶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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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初,淮鹺發達,鹺商各出其羨餘以從事園林,竭力羅致珍玩。祁門馬嶰谷刺史曰琯為群商領袖,營屋天寧門街,土木丹青,備極美奐,世所謂小玲瓏山館者是也。其奴劉二曾役於荷生家,為言雙石之妙,因納交於荷生而得之。

宋牧仲藏怪石十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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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怪石名天下,自宋蘇東坡時始。宋牧仲判黃州時,遍求不可得。所謂聚寶山者,斷嶺頻岡,纍纍皆粗石也。康熙乙巳秋,其友人屢以石餉之,較文辨色,得十有六枚。牧仲乃置於晶盤,注以泉水,各即其形象名之,而繫以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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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圓透徑寸,色黃白,上有紅文,鋒稜如剪,名之曰宜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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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如紫菱,有僧默坐蒲團,凝然在望,其達摩壁上影乎?因名為達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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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如菱而小,上淡墨色,裹肉其內,下紫色瑩澈,白文縷縷,眉目宛然,與鴛鴦無異,旁有一卵,以翼覆之,是為紫鴛覆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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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類棗而匾,色白,內含碧草數莖,如寒潭秋藻,因以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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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為紅蜀錦,大如栗,文彩如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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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如紅豆,內有圓光隱隱,非朱霞籠月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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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為鬼面石,大如指頂,色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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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則玉貝葉也,以淡墨包深紫色,類鴛鴦石,上有白玉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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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匾小,色白,三星在列,是為三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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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圓而白,形同芡實,雙眸炯炯,所謂白眼看他世上人也,名雙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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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曰紅蝦蟇,造物之狡獪,固如是哉,何其宛相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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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青黃二色,形類棋子,有鸜鵒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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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與紅蝦蟇相伯仲,眼差小而口甚分明,背有紅點,曰紅蟾蠩,文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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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匾小而長,彷佛美人之肌膚,有瘢,殷然可愛。或曰,此楊妃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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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如大松子,青色白點,光比貓睛,因名之為賽貓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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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則諸石之殿也,殿諸石,等諸石矣。棗形冰色,上下白點二,儼然冰天皓月,影在地上,是名冰天月。

明珠藏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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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有紅寶石,徑五寸,室中視之,微似黝黑,映於日光中,則丹耀煥發矣。門客有戚宦滇南者,出是為式,使覓之三四年,弗得,懸價三千金,而市賈所呈,至二三百金而止,皆短小邪曲,雜以瑕纇,求其瑩澈合度者,無有也。寶井屬騰越州,州為滇之極邊,井去州城五百餘里,荒遐嶔險,絕無人煙。採寶者結伴裹糧,攜兵械而往,或弗至,至而無獲,獲而歸途仍喪於猛獸、瘴疫、盜賊者多。採之之法,井在萬山中,攀援陟降而後入,深數十仞,以長絙繫身,操椎鑿赴之,得石一塊即出,同侶共挈數枚,不敢復留。歸而日磋磨焉,晶瑩則寶出,鉅細隨所鍾,如粟荳者,亦寶也。或質本鉅而椎傷之,難得二三寸者。其最佳者,常價之二三百金、百金者也。客終以弗能愜貴臣意為恨,求之未已也。

石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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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時,有人於歸州香溪得一石,大如斗,剖之,得雌鴛鴦石一枚。後復過此溪,又得一石,剖之,得雄鴦鴛石一枚,因琢為雙杯而寶用之。

高宗仿製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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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石鼓新舊各十枚,新者為高宗命工仿製者,以滇中白石為之,文鐫鼓面。舊者不似鼓,形亦不一,鐫文於腰。其一似中斷後,為人製作。舊者餘九,亦剝蝕,無一完好。石色黝,似嘗髹漆者。且剝落一片,字尚存片上,若樹皮之剝落然。

汪松麓觀石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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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縣汪松麓副貢肇龍在京師時,一日,挈秀水鄭師雍游太學,觀石鼓文,曰:「是可注而讀也。」退則摹其文而注釋之,因著《石鼓文考》,定為周宣王時史籀所篆。松麓於尊彝、鐘鼎、諸古篆、雲鳥、蝌蚪之文,遇目輒辨,且可於暗中手捫而識之。

伍拉納藏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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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石中有水者,俗謂之空青。乾隆時,伍拉納曾藏水晶空青,中有魚形。俗傳空青為山膽,山谷有之。然考《本草》,空青生益州山中,弘農、豫章間有之,他山則愈少矣。有白青、綠青諸名目,能化銅鉛為赤金,治目之聖藥也。腹中漿涸,埋土中七日,汁液重生者真。或又謂空青多為蛟龍所攫,以致人世罕覯,則齊東野人之語也。袁子才曾於貴人家見一石卵,內外瑩澈如水晶,中有漿汁,隱隱流動,下蹲一白兔,躍躍欲飛,云是空青,此又別一種類矣。

徐某論所見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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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石,出廣東英德縣,城臨大江,石山四繞。德清徐某嘗登南門睥睨以望之,大山如屏幛周遮,小山若峰刃矗立,皆英石也。石工入山,擇其形勢適用者,鑿之以歸,大者充園囿中假山之用,其小者或剖而分之,或黏而合之,作几上假山及案頭硯山之類,均以皺瘦透秀四者備具為良。徐於廣州歸德門某肆見一臥石,長可丈許,皺紋極細,皆具峰巒形,蓋設肆者將以漸鑿取之,為假山、硯山以售於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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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在嶺南久,曾見最奇者三石,一為鹺商吳某家几上之石,高尺有五六,長三尺餘,千峰萬幛,長亙連綿,其下坡陀,若臨水際,宛然衡嶽排空而湘江九曲環迴於下也。右首邊際石壁鐫八分書「南嶽真形」四字,朱文印章一,曰「沈漪字文瀾」,大如豆,蒼老工緻。一為兩淮運使趙之璧之石峰,蓋其祖勇略將軍良棟所遺也,高三尺餘,上巨下削,根具三足,嵌入紫檀座,絕似奇峰插天,初無造作痕,峰半篆書曰「一柱擎天。河北韓世彥書」數字。一為梧州太守永常之硯山,長五寸,高二寸餘,峰巒挺拔,巖洞幽深,面無反正之別,五嶺、九嶷不足奇矣。此三石者,玲瓏宛轉,奇特巉巖,曲盡皺瘦透秀之妙,真上品也。徐,乾隆時人。

孫文靖藏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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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中產文石,乾隆庚寅,孫文靖公士毅督黔學時,曾得其尤者百規,乃建竹室,置水盆以養之,曰百一山房。緣一規面幕皆像形,黑質白章,諸景咸備。最異者兩岸陡峭,長松交蔭,急峽中孤舟如駛,上坐一人垂釣。石不盈二寸,人僅一粟,而鬚髮眉目神彩如生,絕似黃大癡富山春筆意。又有人在楚購一盤七枚,多碎錦紋。一枚作一遠樹鴉枝,薄靄蒙之,題曰月中桂。

孫訥夫得佛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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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孫訥夫太守於乾隆戊申,從征廓爾喀,獲一石於丹達山,名之曰佛靈石。旋奉母諱,哀勞致疾,歾於打箭鑪之帕朗古營次,地僻不得棺,斬大樹,刳其中以斂之。當易簀時,謂從者曰:「毋棄我石,留以示我子孫。」及歸櫬時,載石以俱,太守之子子瀟編修原湘作歌以紀其事。

曹森藏昌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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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芑堂嘗過武林之北關門骨董攤,得舊昌化石一枚,四面皆有畫意,一面金碧山水,彷佛小李將軍;一面蘆葦,彷彿米虎兒;一面水雲,因題「水流雲在」四字於上;一面秋山,似宋人劈斧皴。後攜之吳江,曹孝廉森與芑堂善,見而愛之,遂以贈曹。

蕭文藏寶石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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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中產寶石,紅者尤貴,藍次之。紅之明透者,以一丸置盎中,注水其內,則滿盎紅霞。次則碧璽之老坑者。其新坑者,一年而滯,二年而淡,三四年如水晶矣。翡翠蘊於黃石中,剖之,乃得,然大者不易得。乾隆中,東川守蕭文在滇三十年,集成素珠一掛,玲瓏剔透,玉潤珠圓,中惟七八顆為江水綠,百餘顆皆鸚鵡羽。帶之以行日中,青霞蔚起,不可逼視。

石有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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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道間,有人寶一水石,上作山樹形,尾有杜詩一句云:「石出倒聽楓葉下。」其人絕愛之,行篋常以自隨。一日,過黔州某溪,偶於篷窗把玩,失手墮水,因停舟,雇人撈之。良久,得一石,大小無異於前,而花紋逈殊,末亦有詩句,則「櫓搖背指菊花開」也。再下搜取,復得前石。

蔣稻香藏黃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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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蔣稻香有黃蠟石,酷肖貓形,黃香鐵待詔題之為洞仙哥。

縐雲石在石門福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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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初,吳六奇將軍贈查伊璜孝廉之縐雲石,曾至海鹽顧氏,後仍歸海寧,為馬容海光祿所得,馬歿而石尚存。道光己酉,石門蔡小硯學博為馬氏之甥,從容海之裔乞之,移置石門玉谿鎮之福嚴禪寺,與里人徐亞陶太守寶謙商搉位置,乃於寺之西偏隙地,開池甃石,特立其中,戴文節公為之作圖勒碑。

石碑石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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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癸丑,粵寇洪秀全據金陵,掘土築城,得古石器甚夥。最奇者為石碑,高丈餘,闊三四尺,石黑如漆,上鐫一女子,支頤閉目,頸拖一練,下有古篆數字,人莫能識。扣之,聲鏗然,似空其中者。後聞為西人所得。又有石獸一,狀如豕,尾大耳小,長約三尺,高可二尺許,質甚堅緻,碎之,腹中臟腑皆備,不知何由置入,亦莫識其何所用也。

張午橋藏石甚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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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午橋藏石甚富,悉儲於唐石軒。自唐迄楊吳,得若干種。其唐田洗洎夫人冀氏合祔兩志,尤為精俊完整。吳讓之為作楹聯云:「家有貞元石,人彈叔夜琴。」即指此兩石也。午橋,名丙炎,儀徵人。

某甲藏馬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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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中某甲於市見一圓石,大如鵝卵,光白可玩,以錢數十文易歸,初不知重也,供壓書鎮紙之用而已。一日,有西賈來,見之,反覆詳審,問願鬻否。甲知有異,即曰:「非善價,不沽也。」賈問值,甲戲之曰:「銀幣百圓耳。」賈曰:「謹如教。」甲大駭,問石何寶,但請一言其異而後可。賈慮其中悔,甲誓不翻變,賈曰:「須二三齒德俱尊者至,署券交易,然後告汝。」甲如言署券已,賈付價收券,握石在手,囑甲取清水一盂出,置石水中,石入水,忽表裏瑩澈,了無翳障,中現一小馬,狀極神駿,若躍躍欲動。甲與鄰人俱大驚異,問石何名,曰:「此名馬精石,稀世奇珍也。」

佘某江某藏雨花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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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雨花臺所產小石,五色斑斕。光緒時,將備學堂學生佘某,一日,雨後登臺,得一石,徑寸餘,白質瑩潔如水晶,中有人影,作軍士荷槍狀,口鼻眉睫及冠上徽章皆可辨。佘故貧,付之質庫,得四十金,已出非望,竟不贖也。又某校教員有江某者,曾得一石,上有紅日一輪,下為兩雞相對,羽色畢具,冠距嶄然,質晶瑩,映日益顯,乃以八金購得之。

趙爾豐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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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爾豐嗜石成癖,收藏極富。督師川邊時,曾於察木多附近淺渚中獲一石,溫潤縝密,逈異恆品,色深綠,白紋密布其上,屈曲遒勁,有折股屈鐵之勢。攜歸,置案頭水盂中,紋益顯,諦視,則縱橫顛倒,悉成文字,且篆籀行草真楷以及滿文、番書無體不備。趙大喜欲狂,因與幕僚研究之,得真草篆籀各體一百八十九字,滿文五字,番體書即梵文。八字,鳥篆二,獸篆一,共二百五字。復有人物十餘,眉目畢具,栩栩欲活。尤奇者,初視祇一字,略一轉側,即變化不測,或易體為二三字,或五六字,甚有一字變至十餘字者,且點畫完整,可一望而知為某某字。至筆力之蒼古樸厚,姿勢之跌宕秀逸,猶其餘事。寶之,因著《靈石記》以誌其事,並倩名手繪圖,遍徵題詠。

況夔笙得阮文達家廟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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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樓在揚州太傅街阮文達家廟之後進,中有藏石,漢畫像一,北齊、北周造像各一,并嵌置壁間,此阮仲嘉《瀛舟筆譚》所載者也。況夔笙據以求之而得,完整如新。漢武氏畫象殘石,高四寸一分,寬六寸五分,左形鹿,右分書一分,舊釋,惟「此萬金」三字可辨。細審「金」字上一字,左偏作「田」,筆畫顯然,當是獸字僅存一角。武氏可室畫象,並陽文隆起,此獨陰文句勒,惟分書則酷肖漢蹟耳。北齊道朏造象,武虛谷曾藏之。北周曇樂造象,真書,徑五分彊,環列佛座三面,石高三寸二分,前後面各寬八寸五分,側面寬七寸五分,十九行,行二字至六字不等。

某世家子有十七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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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禹州城濠外有小河,亦產石,較江寧雨花臺所產者尤奇。某世家子有石癖,僑寓此土,竭數載之力,得美石十七枚,因名其館曰十七寶石齋。嘗出十七石示客,皆神工鬼斧,畫本天然。中有白石一枚,上有墨梅一枝,虯幹離奇,花朵皆雙鉤金邊,點畫明晰。又有黑石,上現雪山,雲氣沈沈,宛是凍合玉樓之象。又有翠石一,上有紅牡丹一株,背現「富貴」二字,紅花綠葉,奕奕有神。此外則有漁翁垂釣者,有一樵叟獨立者,有萬壑千巖,小橋流水,鳥翔山巔,獸走石上,栩栩如生者。又有一石,色如羊脂,長約二寸,寬一寸有奇,平視之無所見,諦審之則見二人並立,作攜手遙指狀,隱露小字,讀之,則「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二句也。

何茝汀觀少林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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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少林寺後殿西壁供麤石,高逾二尺,廣逾七寸。石面似平,然或凹而或凸;石質似淨,然或黑而或黃。摩挲之,了無異處,及退觀五六尺許,則漸露人形,至丈餘,則儼一達摩像矣。禘視腮邊短髭,與世人所繪無纖毫異。相傳其地為面壁處,精神所注,可終古不磨也。汲縣何茝汀太守棪曾往觀,歸而為人言之。

塔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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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石,產湖北宜昌東湖縣北大王坪山,此石橫開,有白圈,作太極形;直開,則尖峰聳上,儼如七級浮屠,故又名塔影石。宜昌宜都之蒼茫溪亦產之。嘗有人琢之以為插屏,朱劍芝曾往觀之。

魏叔子題不去廬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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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德羊額鄉仁里坊有古屋,砌石為牆,夾木為柱,相傳為明末義士故居,其額曰不去廬。蓋明季大兵入粵,何不偕兄弟與屈大均、陳巖野諸人謀反抗,先後響應,誓死不去,以是顏其齋。及敗,兄弟赴井死焉。其後人某淘井,得古硯一方,石翠斑斕,古氣盎然,背有文作漢隸,刻「天地之壽吾其並」七字,為魏叔子題。又得殘碑半角,敘先烈死義事甚詳。

陳其凝見龍蛇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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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時,陳其凝館江寧駐防某副都統家,有人以一端硯質銀三十金。其硯長七寸許,闊約五寸,高二寸,而有隱隱白文二道,彷佛龍蛇其迹,有似薄紗蒙障者,各自邊相向而起,漸騰漸近,觸之即退回,少選復如是。每一時辰,騰迴約有二三次。畢歲玩視,始終無異。天將陰雨,若有雲霧紛蒸然。

姜西溟藏古端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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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溟有古端硯一方,長五寸,闊四寸,式古樸,絕愛之。劉繼莊亦見而贊賞。後為顧華峰醉後使酒所碎,雖以膠漆附會之,非完璧矣。

林同人藏銅雀瓦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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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瓦之琢為硯者,類皆贗物,蓋其色澤款識皆不足以動人,吳中駔儈類能為之。甘泉宮址在陝西淳化縣山中,康熙辛丑,侯官林同人從其尊人宦遊長安,與祝光遠自三原往遊其地。見道旁耕夫鋤田,積瓦礫如邱阜,皆隱隱有文,多刓缺不可識。因憩於樹下,見有小物墳起,剔之,遂獲一瓦,甚完好,字畫獨全,亟懷以歸。瓦徑五寸強,厚一寸弱,圓一尺六寸弱,上有「長生未央」四字,背平,可研墨,以水漬之,有翡翠紋,如古彝器,即唐、宋以來所謂瓦頭硯者是也。以入土歲久,其質理自溫潤可愛耳。王文簡公士禎為題詩云:「漢宮一百四十五,《三輔黃圖》:漢畿千里,內外宮館一百四十五所。橫絕南山包九嵕。未央、建章最廣麗,渭北更起甘泉宮。甘泉之山化金碧,千門萬戶交玲瓏。通天臺高屹宮表,下瞰雲雨青濛濛。武皇求仙跨滄海,射魚牽犬東門東。秦始皇記立石東海上,以為秦東門。孫卿已誅五利死,飛廉桂館猶巃嵸。上陵磨劍勢一變,雲陽煙草悲秋風。甲帳珠簾盡黃土,何況片瓦埋荒叢。林生好古極幽賾,短衣匹馬空山中。太乙壇邊弔鉤弋,悲歌躑躅斜陽紅。此瓦出土事非偶,長生古篆疑神工。濯以清泉襲綈錦,攜歸嶺海光熊熊。令弟同人之弟古人也。繪圖亟示我,使我懷古憂心忡。終南、渭水舊遊歷,漢家陵闕隨飛蓬。豈知一瓦供賞識,遠與石鼓岐陽同。兄視羽陽弟銅雀,纖兒慎勿加磨礱。」

何義門藏文徵明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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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義門嘗築三間小屋,時適獲文徵明所用圓硯,殊不下墨,底有八分「賚爾敬游翰墨之用,華陽隱居」十二字,相傳陶貞白十賚文中第九,是硯為其故物也,因名之曰賚硯齋。

陸濟蒼藏宋孝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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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松麈山房道士陸濟蒼,名微。嘗於鄰圃得古硯,額鐫遠岫奇峰,背鐫宋孝宗御押,有「希世奇珍」及「米芾」字,隱隱可辨。或曰,宋殉葬物也。濟蒼寶藏之,陳清柯太守為作長歌記其事。

黃莘田藏十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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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黃莘田大令任有硯癖,自號十硯先生。吳中林太守廷華嘗作歌贈之云:「十硯先生淡無欲,作官不戀五斗粟。歸來傲殺黃菊花,俗塵不敢閒相觸。叩門惟有陳學圃太史。明序。予,城北徐公嫻雲。交倍篤。室中更喜吟伴多,飢來頃頃餐珠玉。硯癖不顧千金讎,詩成自謂萬事足。今春見我絕糧詩,大笑謂我未免俗。相別先生二十日,近狀直登高士錄。聞有陽翟大賈人,推轂先生造門數。先生堅臥竟不起,謂此衡茅不足辱。賈人歸望長者車,寄聲無事苦踡跼。囊中自有千黃金,可為先生具醁。先生笑謂我不貧,明月清風皆我屬。田荒偏喜令威瘦,水清且給陶泓浴。三山作鄰不待買,倚閣年年眉黛綠。此身一落阿堵中,入山恐愧紅躑躅。春風春雨日杜門,把筆自譜游仙曲。」

陳昆玉藏松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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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寧陳昆玉茂才璘嘗得澂泥硯,琢為松形,鱗而怒勃,號曰松硯,出入必與偕。既頻年不得志,北游燕齊,一旦倦游而歸,杜門卻軌,尋理故業,置歐碑座右,而以松硯署其齋,日夕摩挲之,曰:「松乎,石乎,其吾歲寒之友乎?」昆玉,乾隆初人。

袁子才藏綠端蟬腹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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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綠端蟬腹硯,修廣各三寸餘,受墨處微凹,底圓而凸,象蟬腹,沿左邊至頂,刻謝皐羽銘云:「文山翠髯之明年,疊山流寓臨安,得遺硯焉。憶當日與文山象戲,譜玉(上普下足,疑為字)金鼎一局,石君同在座。右銘曰:『洮河石,碧于血,千年不死萇宏骨。』」款識「皐羽」二字。袁子才貯以檀匣,而識原委於匣蓋:「乾隆丁未十二月,杭州臨平漁父網得此硯於臨平湖,王仲瞿舟過相值,知為文文山故物,以番錢廿元得之,轉以見贈。余仿竹垞詠玉帶生故事,為作匣,兼招詩各賦一章。甲寅六月望日,袁枚記於小倉山房,時年七十有九。」

趙甌北藏天錫永寶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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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甌北嘗入市,得一古硯,豬肝色,有鸜鵒眼二,厚寸許,長四寸有奇,廣半之,背刻「天錫永寶」四字,其右有「水雲」二字,乃小篆文,左側刻楷書一絕云:「斧柯片石伴幽閒,堪與遺民共號頑。試憶當年承賜事,墨痕如淚盡成斑。」考《改蟲齋筆疏》,知為汪水雲硯也。水雲,名元量,字大有,以善琴事宋謝太后。宋亡,隨三宮入燕,此硯蓋承直時所賜,故有「天錫永寶」之刻,其絕句,則亂後追感之作也。水雲《北征》詩有云:「北師有嚴程,挽我投燕京。挾此萬卷書,明發萬里行。」則此硯亦必攜入燕,以詩寫授瀛國公者。

周七峰藏謝疊山賣卜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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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七峰得片石於敗寺中,石支案,厚積垢,歸而滌之,則硯也,厚一寸,廣五寸,修九寸許,黝質細理,樸淳尚拙,額泐「橋亭卜卦硯」篆書五,側有程雪樓草書銘,漫滅不可讀,背泐「宋謝侍郎硯」,蓋謝疊山物也。明永樂丙申,洪水去,橋亭易為疊山祠,掘地得之者。疊山去信州,度事不可為,變姓名賣卜建陽市,誓將與硯同隱。而宋亡,志不果,趣之北,死志既決,欲令精魄與硯並沈,乃瘞此硯於橋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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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笠亭、丁龍泓皆有硯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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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笠亭有硯癖,聚數硯,日夕摩挲之。一日,張芑堂過談,言及丁龍泓,笠亭重其人品,顧芑堂曰:「此室將以友石居名之,必得丁君書,乃可與數石共古。」遂作書屬芑堂致龍泓。龍泓曰:「余亦有硯癖,所居曰硯林,吾當與樊桐訂石交矣。」芑堂亟鋪紙請書,曰:「硯林、友石,皆某他山之石也。」

朱笠亭藏黃團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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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芑堂專精金石之學,朱笠亭為其尊人瓜圃主人作傳,因舉瓜硯贈之。笠亭重其意,且佳其石,名之曰黃團,系之銘曰:「傳瓜圃,得瓜硯,黃團繫門心所羨。」芑堂大喜,為欣然鼓刀,勒於硯陰,自是而黃團硯為笠亭所藏矣。

顏介子見英德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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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紹書嘗見一石子作太極圖,是猶紋理旋螺,偶分黑白也。顏介子所見之英德硯山,則上有白脈,作「山高月小」四字,炳然分明。其脈直透石背,尚□稀似字之反面,但模糊散漫,不具點畫波磔耳。諦視之,非雕非嵌,亦非漬染,真天成也。

鐵冶亭藏南唐歙石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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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秋岳侍郎溶《製硯》詩:「南唐官務久凋零,海國重來倚玉屏。」而鐵冶亭尚書保則藏有宋歐陽修南唐歙石硯,歐陽自記云:「此硯用之二十年矣。當南唐有國時,於歙州造硯,務選工之善者,命以九品之服,月有俸廩之給,號硯務官,歲為官造硯有數。其硯方而平淺者,官硯也,其石尤精,製作亦不類今工之侈窳。此硯得自今王舍人原叔。原叔家不知為佳硯也,兒子輩棄置之。予初得之,亦不知為南唐物。有江南人年老者,見之,悽然曰:『此故國之物也。』因具道其所以然,遂始寶惜之。其謫夷陵也,折其一角。皇祐三年辛卯,龍圖閣直學士歐陽修記。」冶亭及弟閬峰侍郎均有詩紀之。

鐵冶亭藏山高月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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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益亭中允裕舊藏一硯,曰「山高月小」。其同年友鐵冶亭見而愛之,向索而未與。乾隆壬寅,益亭以酒病,以窮死。易簀日,冶亭在側,益亭執其手而泣曰:「吾與君永別矣。家室妻子都不問,吾何以葬乎?」冶亭泣對曰:「棺衾及一切應用之物皆備矣,可無慮。」益亭色喜,慨然曰:「吾得友若此,復何憾!」喘稍定,語冶亭曰:「吾將以硯贈君以誌別。」因呼其子取硯至,摩挲移時,謂硯背有細爪痕,未磨去,君自拭之,毋損石也。遂溘然逝。自是而硯為冶亭所藏矣。益亭,滿洲人。

曾賓谷藏黃石齋斷碑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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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賓谷侍郎燠嘗於廣陵市肆得一硯,乃東坡題墨妙亭詩斷碑一片,廣三寸七分,長三寸四分,存十六字,凡四行,一行曰「吳越勝事」,一行曰「書來乞詩」,一行曰「尾書溪藤」,一行曰「視昔過眼」,以背面作硯。右偏之上,刻「斷碑」二隸字,下刻「道周」二字印篆,左刻朱竹垞銘,曰:「身可汙,心不辱。藏三年,化碧玉。」為八分書。

沈石友藏李因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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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友嘗得一小方硯,約三寸許,裝以鈿匣。硯背有李因像,原題詞云:「手澤重看,暗迴溯昔年情緒。綺樓深處,日日神仙侶。作畫吟詩,筆墨生風雨。伊人去,更誰憐汝,似落花無主。昔外子戲以錐畫妾貌於硯背,絕神似,篋藏十五年。今日重睹,不覺淚下,書此曲記之。」李因側有「雪坡」印。李因,號是庵,海寧人,工寫生,適葛光祿無奇,著有《竹芙軒集》,以節著。雪坡為明代和尚,以琢硯名。龐櫱子步原韻云:「鬢影依稀,畫眉猶想閒情緒。淚痕凝處,誰是同心侶?匹鳥芙蕖,一幅迷煙雨。王吏部題李因芙蓉鷺絲畫云:「寒入金塘花葉孤,非煙非雨態模糊。姚家女子丹青絕,寫作芙蓉匹鳥圖。姚月華小傳,嘗作芙蕖匹鳥也,見《婦人集》。」漂零去,好教珍汝,休怨花無主。」石友,名汝瑾;櫱子,名樹柏,皆常熟人。

沈石友藏玉溪生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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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友所藏古硯有百餘方之多,尤精美者,為玉溪生像硯。石為綠端,像面微側,幅巾半身,袍背鏤花作紅色。石友自題云:「我讀韓碑詩,頂禮玉溪像。千古翰墨緣,神交結遐想。」安吉吳昌碩大令俊卿題詩云:「包山妙筆摹玉溪,端石硯刻神仙姿。沈郎得之日臨池,雪窗更和無題詩。」

俞筱甫藏玉溪生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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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生像硯,高七寸五分,宋三司布帛尺。寬五寸二分,厚一寸三分。琢池方式,近趾處稍狹,背面琢圓式凹下,而像凸起。像半身右嚮,結帶巾,衣後有花紋方式,略如補服而稍下。其上方題云:「予得宋人寫《無題》詩卷子,首列玉谿像,脫失過半,落墨瀟灑,非龍眠一輩子不能到。因屬包山子摹此硯背,及刻成,而陸已謝世矣。仲石記。」右下角有「秬香心賞」白文印,左邊稍下有「憲成」朱文印,右側題云:「秬香兄以玉溪生像硯拓本求題,視其神采飛騰如女子,製作之精,可想見矣。愚有上官周《唐宋詩人像》一冊,至玉溪微病其多態,今始知上官氏之學有淵源,非妄為者。仲石不可考。嘉慶丁巳秋八月二日,北平翁方綱。」「蘇齋」白文印。硯趾左偏,石友題云:「我讀韓碑詩,頂禮玉溪像。千古翰墨緣,神交結遐想。」光緒初,此硯曾在俞筱甫家,疑即沈石友所藏者也。

張叔未藏王鐸銘銅雀瓦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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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銅雀臺瓦,世不多有。嘉慶庚午初夏,張叔未得王文安銘銅雀瓦硯於松江肆中,質極瑩潤,蓋濾泥為之,上有王鐸小楷書銘跋二,撰書刻俱精,可寶也。其銘曰:「胡以瓦也而躋之棟,沈之淵?胡以吾也而授之几,升之筵,水化匯,而胡以浴雲飛煙?又何知此後之千百年,誰為主也為誰妍?物之遇合也且然。(上冏下皿)王鐸銘。」銘後有附記曰:「崇禎十一年,繡衣使者二東張肯仲既余,余再拜而受,識於北都之大明門。時虍警予晨於是門,三十日矣。十月二十一日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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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之附記,為明崇禎戊寅九月大兵入塞,京師戒嚴事。「虍」字,當是臣國朝後所搥損者。

張叔未藏陸鶴田草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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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田觀察光旭在臺省時,直言敢諫。其曾孫念曾居嘉興丁溪之南,曾為張叔未言有草疏遺硯,青氈非故,不知落誰氏手矣。庚午夏,叔未堊室悲居,形景相弔,隔溪老嫗,時攜破紙片石,覛贏餬口。一日,持此索直百錢。酌水親滌,亟登硯牀。硯有銘曰:「此心赤,堅於石。」

張叔未藏朱竹垞半月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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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竹垞半月硯,即以付其次孫稻孫者。石質溫潤,真水碞上上神品。有竹垞隸行銘識,精妙絕倫,文房瓌寶也。嘉慶乙丑春,張叔未偕葛春嶼過梅里,留李若谷觀妙齋,信宿道古,摩挲把玩,心劇嗜之。丙子八月一日,李金瀾貽書於叔未,云是硯欲售,須銀二十餅。旋詣其齋,如其價得之。又以銀餅十二,得小朱十圭鐘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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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垞所居,為秀水之梅里。里中人知竹垞藏硯之為世所寶也,輒仿製之,並鐫銘其上,藉以為衣食之資。若谷雅善奏刀,此硯亦有仿本。

張叔未藏洮河石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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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所琢洮河石硯,類皆鏤刻人物。張叔未嘗於平湖得一宋製者,亦然,與海鹽錢柞溪所藏僧梵寫經硯相同。蓋西方之人,琢手如是,與歙、粵之石工逈異也。

錢警石得青花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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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庚戌二月,錢警石訓導泰吉得潁上《蘭亭》、《黃庭》舊拓本。暮春之初,則獲青花硯,集帖中語銘之云:「欣於所遇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閒暇無事修太平,玉石落落是吾寶。」有見之者,謂此青花硯者,一名洮河綠石硯,產於岷州之洮河,瑩然如碧玉也。

鹿篔谷藏蘭成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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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篔谷藏舊硯,正面上下有二活眼,背面之上有五活眼,為日月合璧五星聯珠之象,有集《四書》跋一首云:「一拳石之多,日月星辰繫焉。磨而不磷,惟我與爾有是夫!」款題「田居」,左側有兩印章,一「黃葉村莊」,一「蘭成」,豈庾蘭成物耶?

陳海樓藏岳忠武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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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忠武公遺硯,色紫,體方而長,背鐫「持堅守白,不磷不淄」八字,無款。又鐫曰:「枋得家藏岳忠武墨蹟,與銘字相若,此蓋忠武故物也。枋得記。」又曰:「岳忠武端州石硯,向為君直同年所藏,咸淳九年十二月十有三日,寄贈天祥,銘之曰:『硯雖非鐵磨難穿,心雖非石如其堅,守之弗失道自全。』」八字行書,謝真書。文草書,皆遒古。復有小方印,曰「宋氏珍藏」。朱竹垞題識曰:「康熙壬子二月四日,朱彝尊觀於西陂主人齋中。」西陂者,宋牧仲中丞居也。另一行云:「雍正八年夏六月十有九月,良常王澍拜觀。」道光辛巳,東陽令陳海樓履和於都門市上得之。

石僧懷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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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僧者,學無師,居無剎,食無缽,貌清臞。道光時,往來天津城市間,不乞化,懷一硯,終日玩摩,若甚愛之者,飢則舐硯而飽,倦則枕硯而眠。眠就潔地古樹茂陰下,冬或臥雪中。髮經年不梳,蓬如葆,積垢生虱,人憫而髡之,遂相呼為石僧云。敝衣草履,行歌於途,罕所交言。闤闠駔僧遇之,相揶揄,即詆訶之,憨然笑不休。春嬉於郊,遇花嬌柳媚處,盤桓久之,或臨流弄水,自滌其硯,硯出五色紋,風清月白,走入敗寺中,置硯於地,以敗絮濡墨,就牆壁淋漓大書,潦草旁斜,殆不可省識,且書且吟,狂發叫舞。人迫而觀之,用絮塗抹,抱硯以去。人知其如此,俟其書畢,興盡而去,徐出辨視,則往往有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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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梅吟齋素好奇,物色奇士。人告之,未信。一日,遇諸途,拉之歸家,與論詩,初不言,出其集示僧,僧一覽,輒了然笑曰:「君亦深於此道者。」再叩之,默然謝去。久不見,或有謂遇諸羅浮山者,蓋不知所終矣。

宗嘯吾藏阿翠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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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同間,漢軍宗嘯吾司馬山藏弆古硯最多,有阿翠像硯,高六寸七分,寬四寸四分,厚一寸五分,池琢圓式,四周隆起而中凹下,上方蓄水處亦凹下,占高一寸六分,凹中左偏,有「半山一侶」白文印,背面刻阿翠像,倚几右嚮側坐,右手持卷軸,全身不露足,左方題「咸淳辛未阿翠」六字,分書,像及題款皆凸。右側題云:「綠玉宋洮河,池殘歷劫多。佳人留硯背,疑妾舊秋波。己丑三月得此硯,墨池魚損去之,背像眉目似妾,而右頰亦有一痣,妾前身耶?阿翠,疑蘇翠。果爾,當祝髮空門,願來生不再入此孽海。守貞記。」「馬」字朱文橢圓小印。左側石友題云:「片石歷四朝,兩美合一影。想見畫長眉,露滴玉蟾冷。洗汲綠珠井,貯擬黃金屋。若問我前身,為疑王百穀。刻畫入精微,脂香泛墨池。漢家麟閣上,圖像幾人知?」硯趾安吉吳昌碩跋云:「石友示蘇翠像硯,馬守貞題,可稱雙絕。翠,樂籍,工墨竹分隸。咸淳辛未,宋度宗七年,己丑,明萬曆十七年也。蓋蘇翠,實建寧人,咸淳時,流落樂籍,嘗寫墨竹,旁題八分書,如倚雲拂雲之類,頗不俗,亦作梅蘭。此硯像題款,政作分書,則阿翠即蘇翠無疑。」

宗嘯吾藏陳迦陵填詞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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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嘯吾能文善歌,無事輒飲,每酒酣,輒令姬人吹笛,自謳其所填詞。其需次杭州日,嘗得一硯於冷攤,長七寸,廣五寸,上列七星,色白而突出,磷磷如釘,貯墨,可三日不乾。背有六字,曰「陳迦陵填詞硯」。宗自是填詞輒用之。

俞筱甫藏蘇東坡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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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蘇東坡硯,作石鼓形,硯背有銘十三字,乃東坡自撰而自書之者,嘗藏曹儷笙家。光緒中葉,為錢塘徐印香舍人所得,貽吳縣俞筱甫別駕。俞卒,遂不知流落何所。

徐氏藏魚腦凍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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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慶產硯材,以古名端州,故謂之端硯。道光癸巳,西潦再溢,瀕江廬舍,蕩析離居。是冬,肇慶人民請於粵督涿州盧坤,擬開硯坑,以工代振。謀於守令,皆曰善。乃於十一月二十七日汲水,明年正月十日采石,三月十日眾至而畢。得石佳者,治三百餘硯,有青花、魚腦凍、蕉葉白、天青、冰紋、火捺、馬尾紋、胭脂暈、石眼諸品。經咸、同粵寇之亂,散失殆盡。徐印香舍人嘗於涿州冷攤,得魚腦凍一方,上有銘,識者謂為希世之寶。蓋盧氏家替,硯遂流落於市中也。孫女新華髫年臨池,輒用之。

李偉侯藏玉帶生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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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帶生硯,乃端州產,石質非上品,以硯有白線一痕,故名,為宋文天祥故物,謝疊山、黃石齋均曾寶藏。道光時,歸吳人某。同治時,粵寇李秀成陷蘇州,頗嗜書籍古玩,亦珍儲之。合肥李文忠公克蘇州,得此硯,傳三世。後藏偉侯襲侯國杰家。

馬夷初藏李雲谷殘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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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馬夷初文學敘倫藏有明人李雲谷殘硯,作半月形,其上有陳白沙銘,為屈翁山所書。徐珂曾為題《祭天神》一詞,詞云:「倚小樓江上聽疏雨,幾摩挲,片石韓陵差可語。淵襟自接嶠南,莫道儒冠誤。問而今剩水殘山誰是主,且守缺,文章府,試回首斜日湖濱路。人間世,桑海淚,鵒眼無今古。更何堪關河搖落,邱壑因循,老我天涯,硯北悲秋苦。」

王蓴農藏銅雀瓦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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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錫王蓴農孝廉蘊章藏銅雀瓦硯,長一尺有半,寬八寸,其背隱起「建安十五年造」六隸字,甚清勁。明都元敬大書「玉質金聲」四字於上,並有銘,銘云:「昔為瓦,藏歌童,貯舞馬。今為硯,承鉛槧,伴圖史。嗚呼!其為瓦也,不知其為硯也。然則千百年後,安知其不復為瓦也!蓋豪雄武人不得而有之,子墨客卿固得而有之也,吾是以喟然有感於物也。」蓴農屬徐珂以《高陽臺》詞賦之,詞云:「橫槊空豪,澄泥銅雀臺瓦,陶人澄泥以絺綌,淘過如胡桃油埏埴之,故與他瓦異,見《文房四譜》。自昔,憑誰共話興亡?瓢樣硯之中為瓢形。琴紋,銅雀瓦硯真者,上有琴紋,見《偃曝談餘》。月明曾照鴛鴦。苔花何春渚《銅雀瓦硯》詩:「鍚花封雨苔。」依約西陵碧,曹操遺命,妾伎登銅雀臺,望西陵墓田,見《鄴都故事》。夢瑤臺閒過昏黃。檢遺銘,雒誦迴環,楚怨微茫。春深待借東風便,奈山河憔悴,門鎖斜陽。銅狄銷沈,還餘賸粉零香。盈盈墨淚含鴝眼,錯鑄成幾閱滄桑。費摩挲,小匣琉璃,相伴吟窗。」

羅艮山之戚某得袁子才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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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才所用印章,今流落人間者,有「頤性養壽」一方,石質為田黃,高四寸,闊一寸六分,重二十四兩。其晶瑩透潤處,皆蘊橘囊文,兼有田黑數點,洵福田石之上品也。石側有黃小松司馬鐫跋百餘字,文字亦雋永可喜,文曰:「福州之田,蘊石如玉,大材尤可貴。聞黃莘田十硯齋、袁簡齋隨園所收殊美,莫能睹。乾隆乙巳春,謁河間中丞大人於祥符,出觀斯石,即隨園之物。石經詞人護藏,今忽登中丞幕府,與文章政事,並暉朗於河聲岳色間。石固有靈,而際遇之奇,亦千秋希有事也。」此印後為羅艮山之戚某所藏。

張芑堂藏古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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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蔣春雨,名元龍,得古銅印,文曰「海上乘槎客,山中學圃人」。張芑堂見之,曰:「此余家物也。」春雨問何故,芑堂曰:「海上乘槎客,寓張字;山中學圃人,寓瓜圃,非其證耶?」春雨笑頷之曰:「余當以此相贈。」芑堂述之於朱笠亭,笠亭乃題其小像曰:「海上乘槎客,山中學圃人。鍼鋒一粒粟,觀性得元真。」

宋芝山藏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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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印之繆篆,屈曲縝密,取糾繆之義,與隸相通,雖不盡與《說文》合,而損益變化,具有精意,此其所以可寶也。安邑宋芝山學博極嗜之,所藏多至數十枚。

林陟廬藏壽山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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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福州北門六十里芙蓉峰下,有山焉,連亙秀拔,有溪環其足,志云山產石如珉。又云,五花石,坑去壽山十里,宋時故有坑,官取以造器,居民苦之,輦致巨石以塞其坑,乃罷貢。至國朝,每春雨時,溪澗中數有流出者。或得之於田父手中,磨以作印,溫純深潤。謝在杭布政常稱之,品艾綠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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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初剖時,須以琉球礪可磋之。既磋,磨以金閭官磚。磨竟,以水浸檞葉,縱橫揩拭,然後取麛鞹,平置之几案,運石於鞹,使徐發其光。陳越山、林道儀、彭木、林陟廬率購藏之,陟廬所藏尤精。唐湛一嘗訪之,陟廬出所藏使觀,方開篋,趣令收卻。時高雲客亦在座,見而訝之,笑曰:「不敢久視,恐相思耳。」

汪訒庵嗜印成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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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訒庵喜藏古今文籍字畫,尤嗜印章,搜羅漢、魏、晉、唐、宋、元、明人印極多。凡金銀、玉石、瑪瑙、珊瑚、水晶、青金、蜜蠟、青田、昌化、壽山、銅磁、象牙、黃楊、檀香、竹根諸印,一見輒收,多至數萬枚。著有《訒庵集古印存》二十四卷,又刻《飛鴻堂印譜》三集。金匱錢梅溪曾遇之於太倉畢秋帆制府家,因時相過從。一日,訒庵訪梅溪,見案頭有銅印,鼻鈕刻「楊惲」二字,欲奪之,不許,遂長跪不起。梅溪為所迫,笑而贈之。然訒庵雖富藏弆,而少鑒別,精粗美惡,皆珍視之,亦可見其好之篤也。嘗自稱印癖先生。

丁竹舟松生藏壽山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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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侯官壽山五花坑,多嫩石,質溫栗,狀如珷玞,價與青田之燈光石相垺,五色備具,光采四射。紅如靺鞨者,曰田紅。綠如翡翠者,曰田綠。黃如蒸粟者,曰田黃。白如珂雪者,曰田白。琢而磨之,可供玩好,其材又可為私家印章之用。丁竹舟松生家藏印甚夥,多至數千枚,而以壽山石為尤夥,大率為丁敬身、奚鐵生、黃小松、蔣山堂、陳秋生,陳曼生、趙次閑、錢叔蓋諸人所刻,世所稱浙派八大家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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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以採石病民,填塞坑路。康熙時,閩人陳日浴等入山重取,佳石漸盡,故賞鑒家以舊藏者為貴。田坑第一,水坑次之,山坑又次之。

潘仕成藏飛燕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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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趙飛燕印,為明嚴嵩故物,以羊脂玉為之,純粹潔白,無纖瑕,盤鳳紐,文曰「倢侈妾趙,」鳥篆。龔定盦以宋拓《化度寺碑》易之於姚氏。或曰,得之以七百金,擬築寶燕閣藏之,而未果。後歸粵人潘仕成。程侍郎春澤有詩詠之,中有句曰:「尋其流傳自冰山,亦弆墨林紫桃軒,比來歸龔復歸潘。」

錫厚庵藏金貞祐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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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丙午,錫厚庵都護縝在西安,得古銅印,方今尺寸六分,重十五兩,作小篆,文曰「省差差字之印」。背注「貞祐三年五月行宮禮部造」十一字,旁釋篆六小字,紐端有「上」字。印文古雅,背旁字皆徑直無趣,若刀削者。貞祐,金宣宗年號也。

韓程愈藏赤珂夔龍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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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髯,青田人。好山水,慕天台、雁蕩之勝。數裹糧以往遊。途次,有一樹一石可觀者,輒圖繪之,流連不忍去,於是甌括名勝無不歷,而甌括之嗜山水詩畫者,亦無不與交。念青田凍石最宜印章,每見秦、漢以來古印,即購美石,師其意而為之,四十年無倦容。其所鐫章,不啻千百,皆為好事所攫奪,以故索圖章者不他求,而洪髯之名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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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夏,韓程愈自中州訪其兄於永嘉縣署,無事,每詢青田凍章,而莫得其要。客曰:「有洪髯者,若與之遊,則難得者可立致也。」因謀於兄,敦請之。顧洪髯坐此累非一日,聞遠人有物色之者,意猶豫,不欲發。其子明鉉進曰:「大人以是重於海內士大夫,今玆之役,寧自靳耶?」髯感悅,乃戒行李,扣永嘉署門,曰:「我洪髯,自青田來。」門吏不敢難,延之入。茶次,出舊凍二枚,奉令公,隨贈程愈以赤珂夔龍鎮紙,光怪陸離,得未曾有。程愈以四小詩酬之。於是髯誦程愈詩,程愈握髯石,每相視而笑,遂成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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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愈問以凍石之品類凡幾,髯曰:「山在青田城東南二十里,山麓之地,曰圖書山,皆林氏山也。深入不十里,至嶺溪坑,石出處也。其最美者,曰官玒,曰高玒,曰老楓門,曰新楓門,皆鐙光凍也,其色青黃,其質光潤,鐙前視之,明如晶,而體凝重,使人不敢狎視。遼凍有冒其色者,然底裏自敗,終為魚目。此四者不易得,品亦在晶玉之上。次者硬玒、祠前玒,色獨青,而光澤少減。若握於手中,一經品題,當在狂狷之列,亦罕購之物也。次挑水坑,次小磨坑,次大磨坑,次松樹源頭,次岩頭,次龍舌,次蝦蟣,皆凍也,而色辨形辨矣。挑水色近硬玒,而乏光澤。小磨色白,大磨、岩頭色皆綠。松源多帶青黃,龍舌強半皆白。若蝦蟣,雜色具陳矣。此其概也。然皆從深山古洞中妄臆而得,無意而有獲,有心而無當,比比然矣。此外則豆青是已。世所謂佛料,杯料,罏瓶料,龍章、套章料,護封、謹封、古柬料,取足於此。亦有稍佳者,凡四等,一楓門青,二挑水坑,三小磨坑青,四紫檀。楓門、挑水色醇而質膩,尚矣。小磨色或可觀,然少麤。紫檀則花色斑駮,實如其名,亦有得之而不忍釋手者。」

潘文勤劉鐵雲藏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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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信也,以木或金石為之,上刻文字以為信也。印時所用印料,普通為朱色。製時,擣艾葉為綿,和蓖麻油,加硃砂拌之,佳者色經久不變,相傳始於六朝時。而今稱之曰印泥者,實因晉以前之封緘,皆用黏質製陶之泥,其法與今之用火漆封函者相垺,故沿稱印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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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印於泥以為封緘,曰泥封,為歷代賞鑒家所未知。道光始出土,河南、山西、陝西皆有之。蓋古人用後即棄,遂入土中。潘文勤公曾藏有官印、古代官印皆小,除公家所有以昭信守者外,亦自另鐫以佩於身,如後世官吏之所用公事圖章也。私印,凡三百有四枚。其後出土者日多,丹徒劉鐵雲觀察鶚所藏,則幾及千,其中秦最少,漢獨多,晉次之。考訂此物,實有數益。可考見古代官制,以補史乘之缺,一也。可考證古文字之有裨六書,二也。刻畫精善,可考見古昔工藝,三也。然亦頗多贗品,且仿造亦甚易。蓋黏質之泥既不難覓,而漢、晉印章亦尚多,作偽者但覓一古印,印之於泥,即成矣。光緒時之古董客曰袁回子者,優為之,自是而市上之泥封遂真贗雜糅,不易辨識矣。

葉鞠裳論碑帖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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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帖之別,人不盡知,葉鞠裳學使嘗論之曰:「今人碑帖不分,凡刻石之文,統呼為碑,及墨而拓之紙,則又統呼為帖,雖士大夫,未能免俗,甚矣其陋也!夫碑之不可為帖也,石刻之不盡為碑也。周、秦、漢、魏以下,歐、趙而降,撰述源流,雕造形製,其為體也屢遷,其稱名也雜而不越。《禮》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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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於光緒壬寅,嘗視學甘肅,嗜碑版,以精於考訂,有聲於時。

葉鞠裳論碑之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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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有輾轉傳訛而以俗名著於世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文人題品,土俗通稱,古蹟流傳,等洞蕭之有諡;嘉名肇錫,益敝帚之可珍。有如碑之裂而存半截者多矣,惟唐興福寺殘碑,世皆稱為《半截碑》。碑之環而刻四面者多矣,惟《顏魯公家廟碑》,世皆稱為《四面碑》。《皇象天發神讖碑》,在晉時即折為三段,見《丹陽記》《金陵續志》《新志》世呼為之《三段碑》。或呼經幢為八楞碑。此類尚多,摭而錄之,可資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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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碑》漢殘碑陰也。牛空山《金石圖》云:「曲阜顏樂清懋倫得之,藏其家,碑兩面隱隱有竹葉紋,或謂之《竹葉碑》云。」《金石萃編》云:「此碑陽今皆為竹葉文所掩,無一字可辨,陳以綱定為《魯國長官德政碑》,其論最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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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絕碑》漢隸字源受禪表,魏黃初年立,在潁昌府臨潁縣魏文帝廟。劉禹錫《嘉話》:「王朗文,梁鵠書,鍾繇鐫字,謂之三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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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研堂金石文跋尾》:「金《博州廟學記》,大定二十一年。東昌人謂之《三絕碑》。三絕者,王去非文,王庭筠書,黨懷英篆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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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子碑》隋《栖巖道場舍利塔碑》,石質斑駮,細點墳起,打本如顆顆丹砂,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雖精拓,不能泯其跡,世謂之《魚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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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碑》顧亭林金石文字記》:「泰山之東南麓王母池,有唐岱嶽觀,土人稱為老君堂。其前有碑二,高八尺許,上施石蓋,合而束之。其字每面作四五層,每層文一首,或二首,皆唐時建醮造象之記。」《金石萃編》云:「此碑今俗稱《鴛鴦碑》,二石合為一,兩面兩側,共刻三十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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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碑》汪由敦《松泉文集.董逌廣川書跋》云:「段成式謂碑有碧落字,故名。李肇謂碑在碧落觀。然考之《國史補》,則肇正謂碑有碧落字耳。李漢又謂碑終於碧落字,董逌駁其非。今以篆文驗之,僅有『棲真碧落』一語,既非全文結束,亦非文中要語。考古人詩文字蹟,舉一行首標目者有之,無以末字者。歐陽公《集古錄》謂龍興宮有碧落尊象,篆文刻其背。宋潛溪亦云韓王元嘉子訓等為其妣房氏造碧落天尊於龍興宮。考其記,知為碧落觀。今以篆文驗之,但云立大道天尊建侍真象,無所謂碧落天尊,疑廣川所云碑在碧落觀,而龍興舊為碧落者,為得其實,此碧落之所由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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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研堂金石跋尾》云:「右李訓等造《大道天尊象記》,世所稱《碧落碑》也。篆書奇古,有鄭承規釋文。」余按此碑當如《潛研》所題李訓等《大道天尊象記》為正,而《碧落碑》,其後起之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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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碑》《處州府志》:「松陽葉法善以道術遭遇玄宗。時李邕為處州刺史,以詞翰名世。法善求邕與其祖有道先生國重作碑文,成,請并書,弗許。一夕,夢法善請曰:『向辱雄文,光賁泉壤,敢再求書。』邕喜而為書,未竟,鐘鳴夢覺,至丁字下數點而止。法善刻畢,持墨本往謝,邕曰:『始以為夢,乃真邪?』」世傳此碑為《追魂碑》。《金石萃編.書譜》引《法帖神品目》云:「《追魂碑》,李邕書,在松陽永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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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影碑》《中州金石記》:「重修古定晉禪院《千佛邑碑》,天成四年九月,釋道清撰,俗名《透影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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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碑》《隱綠軒題識》:「鎮州察院前庭有風動古碑,乃李寶臣功德頌,永泰間立,王士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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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合碑》《寰宇訪碑錄》:「茅山《乾元觀碑》,陳黼撰,蔡仍行書,政和五年,俗呼為《雷合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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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碑》《金石萃編》:「乾陵,唐高宗陵也,在乾州東,至太宗昭陵六十里,有于闐國所進《無字碑》,高三十餘尺,螭首龜趺,巋然,表裏無一字。今題名有十三段,崇寧、政和、宣和年者九,金正大元年一,興定五年二,丁亥清明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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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陰碑》《潛研堂金石文跋尾》:「《登泰山謝天書述二聖功德銘》,宋大中祥符元年上石,在泰安府城南門外,北向。明巡按吳從憲篆刻其陰曰《泰陰碑》,俗謂之《陰字碑》。」王蘭泉曰:「北向屬泰山之陰,故題泰陰碑三字,以訛傳訛,遂謂之陰字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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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碑》《雲麓漫鈔》:「吳禪《國山碑》,土人目為《囤碑》,以其石圓八出如米廩云。」吳騫國山碑考》云:「碑形微圜而橢。」又云:「碑首上銳而微窪,石色紺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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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右所錄碑名,循名核實,各以義起,未為虛附。若夫流俗滋訛,方言虛造,郢書燕說,非可理測。訪碑者若非親見其文字,僅憑耳食,未有不徑庭者。如關中大中二年經幢,于惟則所造,王鉉書,土人通呼為顏石柱,問以于惟則經幢,不知也,問以王鉉,愈不知也。余來隴坂,關外僚吏皆言敦煌學宮有《索靖碑》,及拓而釋之,一面為《索公碑》,一面為《楊公碑》,是唐中葉後刻。索公,特靖之後人耳。買王得羊,固自可喜,然問以楊、索二公碑,不知也。李翕《西狹頌》在成縣,此碑後為《五瑞圖》,內有「甘露黃龍」字,官斯土者,書帕餽遺,即題為《黃龍碑》。若問以《西狹頌》、《五瑞圖》,亦不知也。諸如此類,非沿其土俗所呼之名以求之,不可得,《公羊》所謂名從主人也。

葉鞠裳論各省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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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省石刻有多寡,限於地也。葉鞠裳嘗論之曰:「關中為漢、唐舊都,古碑淵藪,其次則直隸、河南、山東、山西。觀畢阮諸家所錄,望洋興歎。又其次則隴、蜀。吾吳《皇家碑》已亡,初平校官一刻巍然,為江以南靈光。孫吳、蕭梁,斐然繼作。浙有《三老諱日記》,楚有《九真太守碑》。滇疆僻在南荒,而二爨碑一晉、一宋,可傲中原所稀有,足為雞足增輝。此外閩、粵諸省,隋以前無片石。貴州至明始建行省,漢《盧豐碑》之外,不獨無隋、唐名跡,即宋、元兩朝,亦無一字可著錄,此則限於地也。紅晚出,鄒叔績雖釋為殷高宗伐鬼方之碑,荒遠無徵,難為典要。」

葉鞠裳論求碑拓宜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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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碑而拓之,宜因地也。葉鞠裳嘗論之曰:「鄭漁仲求書之道有八。其三,因地也,因人也,因代也,皆可通於求碑。而碑之宜因地而求,比書尤切。經史雕本,孳乳不窮,不得於彼,或得於此。苟非麻沙下劣之本,即可插架。若碑,則原石祇此一刻,祇在一地,不到廬山,何從見其真面,此地之宜知一也。私家棗梨,異於官本,千里雖遙,舟車可致,宦游所到,或如廉石之載歸,坊肆所雕,或以兼金而轉鬻,昔在燕齊,安知今日不在吳越。若碑,則高或尋丈,重亦千鈞,非如大壑之舟,可負而趨,此地之宜知二也。古今雕本,或在國學,或在郡庠,或在公庫,或在家塾,通都大邑,搜訪易周,估舶書林,咄嗟可辦。若古碑,則往往出於窮鄉僻壤,梵剎幽宮,甚至高岸深谷,屐齒不到,非有土人導引,莫施氈蠟,此地之宜知三也。古人著錄,郡邑之外,每多略而不祥。《平津訪碑錄》,亦第有某省某縣,好古者往往迷於物色。余所見,惟林侗《昭陵石蹟考》,詳著第幾列第幾區村落方向。碑估李雲從每拓一碑,必於紙背書在某村某寺或某冢,距某縣城若干里,可謂有心人也已。若依此著錄,後人按籍而稽,何至迷其處所耶。」

葉鞠裳論護惜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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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不護惜,即易殘毀。葉鞠裳嘗論之曰:「孫莘老守湖州,建墨妙亭,以藏古刻,如漢之《三費碑》,皆在焉,今其石泰半亡矣。烏程張秋水輯《墨妙亭碑考》,分別存佚,采摭甚詳。關中有宋趙抃《重置饒益寺石刻記》,文云:「自唐、宋以來,名臣賢士,往還稅駕,或題名於壁,或留詩於碑。遭兵火,焚毀殆盡。暇日,命僮僕搜抉於荊榛瓦礫之間,皆斷折訛缺,讀之令人悲惋。即其稍完者,萃而置於藏春軒壁。』蜀綿州有宋淳熙十二年《集古堂記》,其文云:『舉近郊石刻,列植秦、漢、隋、唐,其碑凡十,壁立森拱。然其所謂《蔣公琰碑》及《孫德碣》,已淪於灌莽矣。』此兩公者,皆師莘老之用心,護惜古人之意,可師可敬。西安府學碑林及洛陽之存古閣,其裒集古刻之法並同,或久埋於敲火礪角之餘,或新出夫隧道重泉之底,庋藏於此,以蔽風日,孑遺賴以不亡,法至良也。碑林創始,不知何年,後人不加修葺,蕪穢不治,幾難廁足。畢秋帆尚書撫陝,始繕完堂廡,周圍繚以欄楯,又為門以司啟閉。光緒壬寅四月,余被命度隴,道出西安,駐節往游,徘徊不忍去。嘉祥紫雲山武梁祠堂漢刻,亦賴孫伯淵之力,得庇一廛。好古之士,宜知所取法焉。」

葉鞠裳論殘碑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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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有殘缺不完而待補緝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古碑中裂,或碎為三四片,以大鐵絙束之,或龕置壁中,尚不至漫無收拾。《化度》原石已亡,覃谿以翦雜殘宋,拓三四本,鉤心鬬角,繪為《范氏書樓殘石圖》,竟得宋時原第,可謂良工心苦。余曾得呂大防《長安志圖》殘石,石蒼舒書,僅存七片,首尾殘缺,潛心鉤索,迄未得其原次,乃知古人精詣為不可及。西安藩廨灶下出殘石十六片,大者如硯,小者如拳,紫鳳天吳,顛倒短褐,皆分書,有熙寧年號,雖知為宋刻,無從屬讀。余竭十餘日心目之力,尺接寸附,亦竟得原碑位置,始知為宋吳中復重建燕佳亭詩,前有『熙寧七年』字,後有『仲夏十五日男立禮』字,裝為一幅,首尾祇缺十餘字,此可為補緝殘碑之法。」

葉鞠裳論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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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古家於收藏碑拓以外,有藏石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東觀餘論》載張燾龍圖家有漢石經十版,其婿家有五六版。《解春雨集》言宋慶曆初,范雍使關右,歷南山佛寺,見《化度寺碑》已斷為三矣,以數十縑易之,置里第賜書閣下,此為藏石之濫觴。畢秋帆在關中,得四唐石,置之靈巖山館。孫淵如得北朝造象,置之家祠一榭園。近時藏石家,余所知者,隋太僕元公及夫人姬氏兩誌,在陽湖陸氏。咸豐庚申兵燹,兩石皆裂,失其半。閩縣陳氏、揚州張氏、南海李氏皆有藏石。陳、李亦得之秦中。張氏唐墓誌、董惟靖諸石,即廣陸出土。長安趙乾生、濰縣陳壽卿所藏最富。陳多造象,趙多墓石。曾從陸蔚庭前輩處見陳氏拓本,全分共百餘通,趙氏七十餘通,余陸續得之。去年又得兩全分,以隋刻《寶梁經》及唐《高延福墓誌》為最精。光緒庚子,六飛西幸,朝貴扈蹕至秦者,徵求拓本,迫於催科。趙君盡貨其石,聞半歸倫貝子,半歸端午橋。午橋藏石,本為海內之冠,豐碑如晉郛休、魏蔡儁,皆以牛車輦至都門,數十人舁之,道路動色。其京邸几案廊廡,皆石碑也。余先得其拓本,已百數十通。聞入秦,益肆搜訪,繼長增高,衙齋充牣,廉石歸裝,不患無壓舟之物矣。潘文勤師及貴筑黃子壽師、福山王廉生祭酒、德化李木齋京卿、同郡吳愙齋中丞皆有此癖,余皆得見之。木齋所藏多小品,且多殘缺。潘文勤師所藏,以《崔文修誌》為第一。貴筑師所藏,以隋吳嚴、李則兩誌為第一。愙齋所藏,以《文安縣主墓誌》為第一,賈文度次之。廉生精於鑒別,自蜀中攜歸梁造象,尤為希有之品,亦多殘裂,斷頭折足,排列牆隅。乙亥、丙戌間,病不斟,家人以其不祥,且褻佛,諷其棄之,笑不應,後病亦尋愈。然敝帚自享,不輕拓,余僅得其造象數通及晉兩墓表。一乾符經幢,尚完好,每見必索之,竟未得。此外如江陰繆藝風、番禺梁杭叔、南陵徐積餘,抱殘守缺,亦間得一二通。積餘藏隋張通妻陶貴墓石及唐《戚高誌》,甚祕之。然陶貴非原石。余惟得江陰唐經幢一通,藝風見之,以為桑梓文獻,屢以為請,慨然讓之,今橐中僅存青城山唐刻經殘石數片而已。」

葉鞠裳論碑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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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至今,碑之受厄者多矣,葉鞠裳嘗論之曰:「藏書有五厄,古碑之厄有七,而兵燹不與焉。韓退之詩云『雨淋日炙野火燎』,又云『牧童敲火牛礪角』,亦不與焉。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地震崩摧,河流漂溺。漢《華山碑》、唐《順陵碑》皆為地震崩裂。《熹平石經》,周大象中自洛竊載還鄴,船壞沒溺。祇園片石,誤椎《化度》之碑;范諤《化度寺銘跋》:「高王父諱雍,使關右,歷南山佛寺,見斷石砌下,視之,迺此碑,稱歎以為至寶。寺僧誤以為石中有寶,破石求之不得,棄之寺後。」砥柱洪濤,久沒純陁之碣。謂薛純陁《砥柱銘》。此一厄也。匠石磨礱,耕犁發掘,或斷為柱礎,北海《李秀碑》為一教官斷為柱礎六,四礎為王損仲攜至汴,兩礎猶在都中。《漢石經》,隋開皇六年載入長安,置於祕書內省,營造司亦用為柱礎。或支作灶陘,郃陽魏十三字殘碑,康強跋云,是夏陽人家支灶物。
齊魯間經幢,農民皆斷為石鹿碡。
或為廢寺之甔甀。元許有壬《興元閣記》,見《圭塘小稿》,今殘碑百餘字尚在和林寺,僧毀為香案。通衢如砥,填江左之貞珉;相傳六朝刻石,明太祖時皆用以甃治街道,今金陵聚寶門內石道坦平如砥,云背面皆有字也。架水為梁,支漢經之殘字。《廣川書跋》:「《熹平石經》,周大象後破為橋基。」荒墳蔓草,徧臥蟠螭,廢壘長楊,聊資列雉。吾鄉王廢基防營牆基纍纍,皆舊碑也。此二厄也。唐、宋題名,摩崖漫刻,後來居上,有如積薪。唐賢名跡,宋人從而磨刻之;宋賢名跡,明人迺更加甚焉。賀方回之題字,惆悵武邱;虎邱賀方回題名,庚申前尚完好,今為苕上一傖父鑿損。史延福之刻經,模糊伊闕。龍門如意元年,史延福刻《陁羅尼經》,明提學趙岩刻「伊闕」兩大字於上。邠原攬古,空譚大佛因緣;邠州大佛寺,吳愙齋中丞為學使時,列炬訪之,觀壁間題名纍纍,有唐刻一通,為宋人羃刻其上。岱頂勒崇,莫問從臣姓氏。唐玄宗《泰山銘》後,附刻從臣姓氏,皆為後游者刻損。莫不屋中架屋,牀上安牀。此三厄也。武人俗吏,目不識丁,勼工選材,艱於伐石,或去前賢之姓字而改竄己名,余所藏宋、元幢,其字跡有絕類唐人者,蓋皆屬吏媚其府主作功德,俗僧為取舊幢,磨去年月姓名而改刻之。或磨背面之文章而更刊他作。唐《華嶽精享昭應碑》,即刊於《天和碑》之陰。《授堂金石跋》曰:「《水經注》,樊城西南有曹仁《記水碑》,杜元凱重刻,其後書伐吳之事,古人簡便,不重煩如此。」又渭水內載漢文帝廟一碑,建安中立,漢鎮遠將軍段煨文,給事黃門侍郎張昶書。魏文帝又刻其碑陰二十餘字,又在杜征南之前。然碑陰本無字則可,若如《顏魯公廟碑》有碑陰記,或有故吏題名,亦從而磨刻之,則前賢名跡已失其半矣。甚或盡鏟舊文,別鐫新製,改為己作,澌滅無遺。如《唐書.姜行本傳》:「高昌之役,磨去漢班超紀功碑,更刊頌陳國威靈。」即貞觀十四年姜行本碑是也。陸務觀《老學庵筆記》云:「北都有魏博節度使《田緒遺愛碑》,張宏靖書;《何進滔德政碑》,柳公權書,皆石刻之傑也。政和中,梁左丞子美為尹,皆毀之,以其石刻新頒《五禮新儀》。「趙德甫《跋何進滔碑》亦云:「政和中,大名尹建言磨去舊文,別刻新製,好古者為之歎惜。」孫淵如述何夢華之言云:「金承安三年,牛頭祖書唐相《魏文貞廟記》,亦磨去唐碑重刻,碑首猶存唐字。《唐深州刺史墓誌》,蓋明人刻作金牛禪師塔碑趺。元時學宮所刻至元、大德聖旨碑,大半磨治舊石而更刻之。」此四厄也。裴、李爭功,熙、豐鉤黨,李義山云:『長繩百尺拽碑倒,麤沙大石相磨治。』蘇子由云:『北客若來休問訊,西湖雖好莫題詩。』韓、蘇之文,毀於謠諑。又若閏朝僭號,諱於納土之餘;吳越錢氏諸碑有建元者,宋初納土後,皆毀去,所毀經幢尤多。叛鎮紀年,削自收京以後。憫忠寺《寶塔頌》,史思明紀年,皆磨去,重刊唐號。或碎裂全文,或削除違字,後賢考訂,聚訟轉滋,此五厄也。津要訪求,友朋持贈,軺車往返,以代苞苴。官符視若催科,匠役疲於奔命。一紙之費,可以傾家,千里之遙,不殊轉餫。里有名跡,重為閭閻之累,拔本塞原,除之務盡。今昭陵諸碑,無一瓦全,關隴、鞏洛之交,往往談虎色變。此六厄也。夫石刻者,所以留一方之掌故,非鎮庫之奇珍。海內藏家,敝帚自享。宦遊所至,不吝兼金。或裝廉吏之舟,亦入估人之橐。奪人所好,遷地弗良,轉輾貿遷,必至失所。此關中毛茂才所以有勿徙石刻之記,而言者諄諄,聽者充耳。《化度寺碑》,宋范氏書樓本已先作俑。畢秋帆自關中攜四唐石歸,置之靈巖山館,庚申之劫,與平泉花石同付劫灰。此七厄也。有此七厄,其幸存天壤者,皆碩果矣,可不寶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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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唐以來石刻,有王字者,其碑幸存,亦多鑱毀,此金海陵之虐政也。顧亭林金石文字記》云:「裴漼《少林寺碑》內王字俱鐫去。按《金史》海陵正隆二年二月,改定親王以下封爵等第,追取存亡告身,公私文書,但有王爵字者,皆立限毀抹,碑誌並發而毀之,此碑王宮、王言、夏王、有王等字,亦從而鐫去。完顏之不通文義而肆為無道,可勝歎哉!』此又碑之一小厄也。貞石之壽,遇傖父而不永,猶可言也。惟有明一代,如前所紀提學趙巖者,儼然學者師,蘇許公《朝覲壇頌》,梁昇卿八分書,在元宗《紀泰山銘》之側,朱竹垞云,明有俗吏,以忠孝廉節四大字鑱其上,頌文毀去者半。以弇州尚書之言證之,所謂俗吏,迺閩人林㷆也。又北海麓山寺碑陰刻官屬銜名,每列姓名下,各繫以贊,武虛谷云,為妄庸人題字交午橫貫,以致損蝕不可第次。其大書橫勒者,則前明提學郭登庸也。宋真宗《登泰山謝天書述功德銘》,明鄞人俗吏汪坦大書題名於上,每行毀三四十字不等。古刻遭此厄者非一,操刃者大抵皆科目中人,空腹高心,以衛道自命,遇二氏之碑,輒毀之。此又碑之一小厄也。《新唐書.武宗本紀》:『會昌五年八月壬午,大毀佛寺,復僧尼為民。』王圻《續通考》:『上惡僧尼耗螙,敕上都、東都各留二寺,天下節鎮各留一寺,凡天下所毀寺四千六百餘區。』其時官吏奉行,至於碑幢銘贊之類,無不鑿毀,或坎地而瘞之。其見於石刻者,如魯公《八關齋報德記》,後有宋州刺史催倬《書石幢事》云:『會昌中詔大除佛寺,凡鎔塑象刻,堂閣室宇,焚滅銷破,一無遺餘,分遣御史覆視之。此州開元寺有顏魯公《八關齋會鐫記》大幢,刺史邑宰以可折,遂鏨鑿缺口以仆之。』又大中八年牟璫方山《證明功德記》:『會昌五年毀去額寺五千餘所,蘭若三萬餘所,麗名僧尼廿六萬七百餘人,所奉驅除,略無孑遺。』又大雲寺殘幢後有題記云:『此幢五年□月奉勑毀寺,其幢隨□□□。至大中四年庚午,溧水尉劉皋等同再建立。』蓋驅除未幾,至大中初而尋復矣。然元魏以後造象,所毀當已不少,經幢尤多殃及。余所藏唐幢,往往有『大中重建』題字。五代、宋初,尚有發地得之而再立者,皆因會昌之劫也。此又碑之一小厄也。」

葉鞠裳論碑之已佚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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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有已佚而復出者,葉鞠裳嘗論之曰:「世有古碑已佚,忽然復出,碑估挾以居奇,無足奇也。北海《靈巖寺碑》,《平津訪碑錄》注云已佚,光緒初元,市上忽有新拓本,頗得善價。不知此碑仍在長清本寺,但久不拓耳。魏之《高翻碑》,唐之《焦兟碑》,趙明誠皆著錄,自元以後無見者。據《金石錄》,《焦兟碑》貞元十八年從弟郁文朱獻貞行書。近數年,《高翻碑》與高盆生、高盛兩碑同出於磁州,《焦兟碑》出於中州。此蓋淪入土中,高岸為谷,耕犁發掘得之。《高長恭碑》,趙撝叔所收,僅有半截。今全碑俱出,碑兩面皆有字,額之陰又有安德王經墓興感詩。此蓋下半截舊陷於土,今始舁而出之,初未嘗泐損也。昭陵之張允、杜君綽諸碑,舊拓字少,新拓字多,其事正同。栖巖寺韋晨六絕文,并韓懷信詩,皆在首山《舍利塔碑》之陰,趙明誠亦著錄。從來拓《舍利碑》者,不拓陰,世遂以為佚矣,其實一字未損,并未沈埋土中,裹氈而往者,自熟視無睹耳。湖州墨妙亭有宋人書『玉筍』兩篆字,並題名數通,同刻一石,陸存齋輯《吳興金石記》,列之佚目。余從廠肆得拓本,紙墨尚不甚古,決非舊拓,此當是湖之舊守攜以壓廉石歸裝耳。以此推之,歐、趙、洪所錄諸碑,今雖淪沒,安知吾生不再見之?吾生即河清難俟,安知後人之不復見之?其可以為已佚而不復訪求耶?」

葉鞠裳論碑之一刻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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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碑之一刻再刻者甚多,葉鞠裳嘗論之曰:「古碑一刻再刻,如唐之《聖教序》有五本。據《古石琅玕》所記,一為懷仁集右軍書,一為王行滿正書。褚登善書有三刻,一序記分刻二碑,龕置慈恩寺塔下,世所稱雁塔本也。一序記并為一碑,即刻於同州倅廳者。《蒼潤軒帖跋》有褚公行書,《聖教序》,刻於咸亨三年,儲藏家罕著於錄。宋端拱元年,沙門雲勝分書新譯《聖教序》尚不在內也。《竹雲題跋》云:「褚《聖教序》行書一,楷書二。行書為宋道君瘦金書之祖,今已亡。」又按《觀妙齋金石略》云:「余於同州雁塔二刻之外,又得一本,年月同雁塔本,而字法不同,碑已有斷蝕處,不知在何所,諸評論者皆不之及焉。」然則褚公《聖教序》實有四本。《夢真容碑》,一在易州龍興寺,一在終南樓觀。《觀妙齋金石略》:「《夢真容碑》,又得白鸕觀一碑,先是黨光所書,漢乾祐三年楊致柔奉命重書,此本從未見著錄。」宋之《黨人碑》,五嶺以西即有兩刻。元之《張留孫碑》,京師一刻,貴溪一刻,此金石家所共知也。吾吳郡學,有淳祐元年張安國書《疏廣傳》及唐盧坦對杜黃裳語,藝風拓寄當塗石刻,亦有此兩本。後五年,陳塏刻蔡襄書《韓魏公祠堂記》,安陽一本,元豐七年,刻於《晝錦堂記》之陰,當塗亦有一本,年月皆同,惟缺撰書人名耳。天聖二年,涇州回山《王母宮頌》凡兩本,一為南嶽宣義大師夢英行書,一為上官佖篆書,其文無一字異也。元祐元年,惠因院《賢首教藏記》在西湖集慶寺,紹興府學亦有一本,撰書年月皆同,惟額一篆書,一真書。此外《表忠觀碑》,東坡有大小二本。《醉翁亭記》,東坡有真草二本,蘇唐卿有篆書一本。坡翁草書本,世不經見,篆本則更難得矣。韓昌黎《伯夷頌》,范文正公書之,金皇統九年,楊漢卿又書之,題曰《重書伯夷頌》。長安有安宜之《重書阿房宮賦》。元祐八年。曰重書,亦必有原書一石。余曾見米南宮行書一本,安、米同時,宜之當別有所承,此與舊碑已燬而後人重書者如蔡元度重書《曹娥碑》。略異也。又如陽冰《城隍廟記》,原刻在縉雲,程浩《夫子廟碑》原刻在三原,他郡邑廟及學宮亦間有借刻者,大都明人不學者為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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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藥師《上西嶽文》,不知其所自來,當是好事者為之耳。然摹本頗多,世所通行者,惟長安一本,明人摹刻。余所見有潞城一本,宋崇寧三年楊大中刊,滕縣有一本,宋紹興丙寅知軍州事施某重刊。明人叢帖中,亦往往摹刻之,此真以康瓠為寶也。」

葉鞠裳論碑之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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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有就原蹟而摹刻者,葉鞠裳嘗論之曰:「《醴泉》、《皇甫》諸碑,摹本充斥,家刻、坊刻,無一足觀。然前人名蹟已損,後人得初拓精摹,不見中郎,猶見虎賁,未為無益。虞伯施《夫子廟堂碑》,唐時已泐,黃魯直所謂『孔廟虞碑貞觀刻,千兩黃金那易得』。宋時即有兩翻本,肥本在長安,瘦本在城武,互有得失。臨川李氏有唐拓殘本,以肥瘦兩本較之,天壤懸絕,始知原本不可及。詳見翁學士《廟堂碑跋》。歐書《化度》、《醴泉》,皆有宋翻、宋拓本。覃谿見《化度》最多,范氏書樓本皆祇四百餘字,其多至八百餘字者,皆非原刻。《溫虞公碑》亦祇存四百餘字,宋拓八百餘字,多不過千字。覃谿嘗自至昭陵碑下精拓得一本,云可辨者有二千餘字。其實筆畫皆損,不過匡廓尚存,約略以文義聯屬之耳。今陝西有裴刻本,多至二千餘字,蓋即以新拓精本,仿其結搆用筆,非真有多字祖本,其面目雖是,其精神則非,譬之優孟衣冠耳。《醴泉》惟錫山秦氏本能亂真,今亦僅存殘石,人重之,與舊拓原刻等。余曾見南宋榷場本,雖宋翻,遠不逮秦刻。《皇甫碑》有『三監』二字者,尚可觀,若得線斷本,則更為至寶矣。然三監本拓之先後亦不同,拓最早者,僅降線斷本一等。碑估之作偽者,往往以摹本三監二字,裝入無逸本,鑒別稍疏,即為所罔。褚書惟《孟法師碑》有翻本,《枯樹賦》《哀冊文》皆帖類。所見以嶺南葉氏本為最勝。今宋拓孤本,亦在臨川。李氏翻本,大都皆從茲出。《聖教》未見重摹本,而懷仁《聖教》,化身最多,亦最不易辨。孟津王覺斯及西安苟氏兩摹本,皆能亂真。北海之秦望山《法華寺碑》、《娑羅寺碑》,皆石亡補刻。顏書《八關齋記》,亦宋時燬而重刻。《中興頌》,蜀中有三本,《干祿字書》有一本,皆宋時摹刻。宋《廣平碑》在沙河宋氏家祠,後裔恐其剝損,不輕椎拓。碑估以拓之難也,別刻一本,以應四方之求,然視原本遠遜。《磚塔銘》摹本最多,王蘭泉云:『長洲鄭廷暘嵎谷、吳縣錢湘思贊兩本最善。鄭娟秀,錢瘦勁。』原刻破裂,則此二本皆可寶也。宋蘇文忠書,因黨禁磨損,重刻者過半。此外如漢之《桐柏廟碑》、《郭有道碑》,魏之《弔比干文》,唐之《曲江》、《張氏》兩碑,皆經後人重刻。孫吳《天發神讖碑》,舊斷為三,在江寧府學尊經閣下。咸豐庚申之劫,燬於兵燹。吾吳帖估張某精於摹勒,以木柹糊紙為質,仿刻一本,鑒古家皆為所衒,然碑文可以亂真。其後元祐胡宗師、崇寧石豫兩跋行書,神氣全非,並多誤舛,不難一覽了然,人自不察耳。此碑篆體奇古,郭胤伯詆為牛鬼蛇神,雖非知言,然亦可見畫鬼神易,畫狗馬難也。六朝、唐誌之佳者,其石或亡佚,碑估得舊拓,往往摹刻,以充孤本,如《崔敬邕》、《張黑女》之類,皆有贗鼎,好古而鑒別不精者,其慎旃!」

葉鞠裳論碑之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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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傳碑拓,贗本頗多,葉鞠裳嘗論之曰:「舊碑摹本,已如犁靬之善眩,更有憑空結撰者。如世傳《涼州刺史郭雲誌》《女子蘇玉華墓誌》《黃葉和尚墓誌》,皆題為歐陽詢書,無其人,無其事,謬種流傳,稍有識者能辨之。李邕之《戒壇銘》,雖有所本,亦是重起爐灶,與原碑渺不相涉。因焦山有《瘞鶴銘》遂有《瘞馬銘》《瘞琴銘》。《琴銘》小楷妍媚,世頗好之,余知為吾吳顧南雅作。《馬銘》字亦不惡,其石出於關中。安陽有漢殘碑五種,齊、魯之間斷碑一角,時時出土,文多者不過數十字,無人名、地名、年號可證,益復不可究詰。人言熹平殘碑即不可信,若《朱博頌》,確知為諸城尹祝年明經所造。《李昭養奮破張郃銘》,亦皆後人所偽託。造象,北朝多,南朝少,今蜀中新出梁造象數十通,似刻於磚,多天監、大同年號,皆贗造也。大抵贗造者,墓誌、造象居多,不能為豐碑。其文或有所本,其字雖有工拙,古今氣息,總可摩挲得之。趙撝叔以《寧贙碑》為依託,王可莊太守疑《蘇孝慈誌》為李仲約侍郎書,則皆賢者之過矣。」

葉鞠裳論碑之補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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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有後人補刻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柳公綽《諸葛祠堂記》、陳諫南《海神廟碑》,皆唐人名蹟,為覃谿列入碑選。余先後得舊拓本,再三審諦,雖非重刻,然風度端凝矣而間有齊氣,骨格遒美矣而不無弱筆,蓄疑久之。後得《武侯碑》陰明蜀府承奉滕嵩題字,有『補還其舊,庶毀璧復完,而覽者無闕』云云,武虛谷跋云:「碑在前明補刻,今所見者,已非舊觀。』始恍然悟兩碑之字,不盡為原刻,覃谿所見,當是明以前本,故服膺如此。《諸葛碑》銘詞『乃詔相國』,『詔』下重一『詔』字,『志願未果』,誤書『日日未果』,旁注『志願』二字,王蘭泉謂是前明補刻時滋譌。此外張嘉貞《北嶽恆山祠碑》,後有宋入內供奉官王潭題字云:『宣和庚子,賫御香來謝,因讀唐丞相張公所述碑,數字剝落,迺將完本以碑間所有字補足之。』此亦補刻之一證。但祇數字,且唐、宋刻手不甚相遠,故尚不覺其懸絕耳。魯公《八關齋記》,《中州金石記》以為重刻,世無異議。然考記後大中五年宋州刺史崔倬《書顏魯公石幢事》,有云『三面僅存,委埋於土』。又云『惜其堙沒,遂命攻治。雖真贗懸越,貂狗相續,且復瞻仰魯公遺文,昭示於後。』玩其詞意,是原刻尚存三面,倬所補刻者五面耳。《寶刻類編》先題顏真卿撰并書,後題大中五年崔倬補書,良得其實。蓋舊碑再立,重刻者多,補刻者少。余所見唐碑,經後人補刻者,惟此四石而已。」

葉鞠裳論木刻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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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碑多為石刻,而古人亦有以木刻之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木刻之文有二,一為《王大王庵池記》,唐天祐中刻在閩縣,黛榦霜皮,歷千餘年,未遭斧斤之劫。一為都門民舍有古藤一株,夭矯拏空,上有元大德間題字,見戴菔塘《藤陰雜記》。其餘滇南有吳道子《大樹觀音象》,隴西慶陽郡廨有范純仁屋梁題字。」

葉鞠裳論瓷刻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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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不僅有木刻也,尚有以瓷刻之者,又有名曰玉而實為石者,葉鞠裳嘗論之曰:「瓷刻之文有三,一為曹調造磁盆題字,僅有『七年』二字,紀年已泐。一為鄭德與寶林三十一娘捨東嶽廟蓮盆題字,元豐元年正月。兩器皆在福建省垣。一為元延祐二年瓷題字,在淄川縣高氏。造象有銅有石,其曰白玉造象者,但石之似玉者耳。惟善業埿造象,出於埏埴,唐時江以南墓誌,有刻於磚者,此類皆當作石刻觀。」

葉鞠裳論碑字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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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之字有大有小,葉鞠裳嘗論之曰:「昔人論書,大則徑丈一字,小則方寸千言。余所見擘窠書,以鼓山朱文公『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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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為最鉅,其次則淡山柳應辰押朱堯『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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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字,皆摩崖也。若勒於碑者,吾鄉有釋子英所書『釋迦文佛』四大字,在虎邱《普門品經》之陰,一石一字。郡學有蘇唐卿『竹鶴』兩篆字,亦奇偉可喜。小字以臥龍寺經幢女弟子陳氏造。為冠,蠅頭清朗,布置停勻,如棘刺之猴,神乎技矣。此外小字《麻姑仙壇記》,疑為縮臨之本。吳越王銀簡,範金而非刻石。李寶臣、王審知諸碑,視小則有餘,視大則不足也。」

葉鞠裳論一碑之字體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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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碑而字體大小不同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梁開平二年《崇福侯廟記》,吳越王錢鏐撰,字大徑寸,中列敕文六行,字大徑二寸許。晉天福八年,《吳越文穆王神道碑》,首行『大晉故天下兵馬都元帥守尚書』十三字,字大徑三寸餘,較於正文,幾大三倍。此式惟吳越兩碑有之,錢竹汀說。」吳越經幢,凡天下兵馬都元帥、吳越王題銜,其字皆較經文特大。

葉鞠裳論碑之別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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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字之為別體者甚多,葉鞠裳嘗論之曰:「顧亭林金石文字記》曰:『後魏孝文帝《弔比干文》,字多別搆,如蔑為(薎,伐改為外,卜改為屯)、蔽為、菊為,不可勝記。《顏氏家訓》言,晉、宋以來,多能書者,楷正可觀,不無俗字,非為大損。至梁大同之末,訛替滋生。北朝喪亂之餘,書迹鄙陋,加以專輒,造字猥拙,甚於江南,乃以百念為憂,言反為變,不用為罷,追來為歸,如此非一,徧滿經傳。今觀此碑,則知別體之興,自是當時風氣,而孝文之世,即已如此,不待喪亂之餘也。江式書表云,皇魏承百王之季,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錯謬,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虛巧,談辨之士,又以意說炫惑於時,難以釐改。《後周書.趙文深傳》,太祖以隸書紕繆,命文深與黎景熙、沈遐等依《說文》及《字林》,刊定六體,成一萬餘言,行於世。蓋文字之不同,而人心之好異,莫甚於魏、齊、周、隋之世。別體之字,莫多於此碑。雜體之書,莫甚於李仲璇。又考《魏書》道武帝天興四年十二月,集博士儒生比眾經文字,義類相從,凡四萬餘字,號曰眾文經。太武帝始光二年三月初,造新字千餘,頒之遠近,以為楷式。天興之所集者,經傳之所有也。始光之所造者,時俗之所行,而眾文經之所不及收者也,《說文》所無,後人續添之字,大都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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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別體,北朝作俑,亭林之論詳矣。階州邢佺山太守宰長興時,曾輯《金石文字辨異》十二卷,刺取碑文異字,上溯漢、魏,下迄唐、宋,統以平水韻,乾、嘉以前出土石刻,采摭無遺,顧世尠傳本。聞趙撝叔亦欲取家藏碑版,撰為此編,其稿未出。吾友王紱卿同年亦剏舉條例,後見邢氏書而止。地不愛寶,古碑日出,邢氏所未見者,又不下數百通,竊擬正其脫誤,補其缺遺。精力銷亡,歲不我與,則亦徒託諸空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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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版別字,六朝為甚,豈惟是哉?自唐以下,一代之碑,皆有一代風行之別體。大抵書碑者不能不取勢,左之右之,惟變所適,積久遂成風尚。唐碑之別字,不盡同於宋,宋碑之別字,不盡同於遼、金、元。余在北方,見門帖『延禧』、『迎祥』等字,『延』皆寫作『莚』,『迎』皆寫作『迊』。後觀唐、宋碑,率如此,迺知里巷相承之字,亦有自來,流俗所謂帖體是矣。」

葉鞠裳論碑之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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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字之為陽文也,有所自始,葉鞠裳嘗論之曰:「長興雕造經典,始用黑字,以便模印。若唐以前石刻,惟碑額兼用陽文。北朝造象有二通,一為魏始平公造象,朱義章書,一為齊武平九年馬天祥造象,皆陽文也。趙撝叔藏咸通十二年廿八人造象磚,慈恩寺所出善業埿,亦均陽文,棋子方格,與始平公同。臨朐仰天山造象新出,陽文四通,皆金正隆二年刻,孫、趙所未收也。浙江六和塔蔣舒行《捨財修塔記》,亦正書陽文。金文有成都開元鐵幢鐘銘,則陽文多而陰文少矣。碑額又有中間陽文,四圍界以一線,深陷如溝,拓之,內黑而外白,蓋石質脆勁,陽文凸起,易以駮裂,所以護之也。」

葉鞠裳論碑之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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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字有反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反文,惟蕭梁吳平忠侯神道闕。近又新出一殘闕,僅存『故散』二字,銀鉤鐵畫,望之如以鐙攝影,墨彩騰奮。若以薄紙濃墨拓之,幾不能辨其正背,吾友會稽陶心篔同年摹之極肖。此外尚有宋熙寧八年君山鐵鍋及唐開元《心經》銅笵、蜀刻韓文書笵,亦皆用反文。金華非邱子『雙龍洞』三字,『龍』字反書,此在古人,必自為一體,而今失其傳矣。」

葉鞠裳論碑之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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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字有回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余又藏回文兩石,一為馬念四娘墓券,一為朱近墓券。其文一行順下,一行逆上,循環相間,非顛倒讀之,不能得其文義。尤奇者,馬券為南漢劉氏刻,朱券為劉豫刻,同出偽朝,一在關中,一在嶺表,不謀而合。歐陽公《集古錄》收『謝仙火』三字,摩崖倒書,世間亦無別刻。倒文、反文、回文,碑中三體,可為好奇者助談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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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鞠裳論碑之譌脫、塗乙、旁注、夾注、挂線、擠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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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有因譌脫而塗乙,或旁注而又有夾注,有挂線,有擠寫者。葉鞠裳嘗論之曰:「碑誌譌字脫文,亦有塗乙。《萃編》:「《橋亭記》文中人獲一錢,脫人字,旁注。又鄉老重書老字。古人書碑不拘。又按《高湛墓銘》末四句崑山墜玉,桂樹摧枝,悲哉永慕,痛哭離長。離長當作長離,與上枝字韻,刻石時未改正。虢國公《楊花臺銘》布衣脫粟,有丞相之風,落相字,旁注。《李光進碑》旬有八日,八日上衍者字,旁用點抹去之。此亦古人不拘處。」遇石泐文,每空格以避之。曾見一經幢,空至十餘字。錢竹汀《跋齊州神寶寺碑》云:『古人書丹於石,遇石缺陷處,則空而不書,此碑及景龍《道德經》皆然。』墓石或限於邊幅,銘詞之尾,往往擠寫,或改而為雙行,甚有奪去一二句者。此亦操觚之率爾,未可以古人而恕之也。又有行中闕字,即補於當行之下,如廖州《智城山碑》第九行,下補棄代二字,初未詳其義。尋繹碑文,始知此行懸瓢荷篠之士,離群棄代,棄代二字適當石泐,緯繣不明,此二字為補闕也。第十一行氤氳吐元氣之精及堅之又堅,吐字下堅字皆微泐,亦於行下補刊吐堅二字。尚有四五行補一字,類此,其筆法與全碑一律,決非後添,此亦他碑所未見也。碑銘、誌銘分章,其一其二等字,或雙行,或旁寫,碑首并序字旁寫者多,亦有空格直下者。梵咒反切合音及分句字,皆直行夾注。《萃編》:「《杜順和尚行記》書擲於急流中而復見,見字旁注胡甸反。又《孔紓墓誌銘》出將,旁注去聲。宋《王公儀碑》臣字俱小字旁注,創見於此。」唐開成石經無注,蜀石經即兼刻注,惜其石已亡。唐玄宗注《道德經》,易州、邢臺兩石幢注皆小字,約四字當正文一字。顏玄孫《干祿字書》、郭忠恕《說文偏旁字源》、唐郎官石柱、楚州刺史石柱題名之下,到官年月,其小字略同,此可為石刻注書之式。釋氏塔銘寺記,或附宗派圖,第一代字特大,以次人遞增,字遞密,亦遞小,此可為譜系挂線之式。若告身、勑牒,勑字固特大,第一行亦大字密排,形闊而扁,有如今之訃聞。三省題銜,至末一字,姓必平列其上,以字之多寡為大小疏密。令史及郡邑官屬題名,皆姓大而名小,此又古人公牘之體式也。」

葉鞠裳論碑之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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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有界方格如棋子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唐以前,碑至精者,無不畫方罫,端正條直,有如棋枰。然亦有磨損者,有駮裂者,裂處雖裂,完處仍完。若磨損之極,不惟平漫,甚至無一絲痕跡。《醴泉》、《聖教》諸碑,其初何嘗無方格。今則字畫之外,但有空地,此無他,椎拓過多,匪朝伊夕,泰山之霤穿石,單極之絙斷榦,漸靡使之然也。行書大小疏密,各隨筆勢,固不宜於畫格,亦間有用通行直格者。但長而細,則易裂,且不無撓曲,亦其勢然也。碑陰及經幢造象題名,分列者,或以橫線隔之。經幢上下,多以橫線為界,或單線,或雙線,有疊至數重者,亦有用闌干紋者。稽古寺經幢供養姓名,以字之大小多寡,各畫一方罫,如九宮然,極精謹。碑額亦多用方格,但陽文凸起者多,碑文之線如絲,額線如繩或如筋,惟摩崖用界線者絕少。伊闕佛龕及益都,臨朐諸山造象,間於龕下方寸之地,礱石光瑩,使如鏡面而後界畫之,但亦小字多而大字少。蓋山石犖确,本不易於奏刀耳。」

葉鞠裳論非漢文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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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有非漢文而用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畏吾兒、唐古忒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歷代國書,有契丹、西夏、女真、蒙古,又有畏吾兒、唐古忒。番禺淩譽釗《蠡勺編》述《寄傲軒三筆》之言曰,遼太祖用漢人,增損隸書之半,凡三千餘言,為契丹字。夏蕃書,元昊自製,命野利仁榮演釋,分十二卷,形勢方整,類八分。女真有小字,大字二種,大字古紳製,小字未詳誰作。元蒙古新字僅千餘,世祖命西僧八思巴製,大要以諧聲為宗。按俞理初《佉路瑟叱書論》,契丹亦有大小字,與凌說不同。又云,元昊本佉路而造畏吾字。蒙古初用畏吾字,謂之衛兀。據此,則西夏書與衛兀為一種,未知孰是。今以歷代國書碑證之,契丹書最少。潘文勤師曾得一雙鉤本,筆畫繁重,如以漢文兩三字合成一字。余亦響榻得一通,置篋中,無能讀者。西夏書,惟武威有《感通塔碑》天祐民安五年立,碑陰釋文則張政思書也。張掖有乾祐六年《黑河建橋祭神敕》。女真書有《皇弟都統經略郎君行記》天會十二年刻於乾陵無字碑,祥符有宴臺《國書碑》。元時聖旨碑,大都上層刻蒙古文,下層漢字。其書蟠屈如繆篆,因方為圭,鋒稜峭勁。至元三十一年《崇奉孔子詔》,大德十一年《加封孔子制》,頒行天下,通立碑於學宮。今雖彈丸小邑,尚有元時聖旨碑一二通。官吏題銜,有蒙古字,教授、學錄等官,皆漢人為之。余收得新樂縣一通,蒙古文,後題教諭周之綱譯,可見當時漢人多能通國書。唐古忒,當即今之託忒書,亦曰託特,與梵書同流異源。俞理初曰,梵為㓼佛書,佉羅瑟叱為婆羅門佛書,本不相同,久之,遂合為一。佉路派別為託特。乾隆四十六年,設託特學,其字由託忒譯蒙古,由蒙古譯清書,則當與蒙古文為近,今惟有《吐蕃會盟碑》一石。畏吾兒省文亦曰畏兀,亦曰衛兀,即回鶻之轉音也。其字無單行之碑,惟祥符大相國寺有至元三年聖旨碑,以蒙古、畏兀、漢字三體書之。居庸關佛經,蒙古、畏兀、女真、梵、漢五體,今尚在關溝,一字未損,顧亭林昌平山水記》詳載之。」

葉鞠裳論校釋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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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釋碑文之難,金石家皆能言之,葉鞠裳嘗論之曰:「校書如几塵落葉,愈掃愈紛。釋碑之難,又視校書為倍蓗。墨本模糊,裂紋蝕字;豐碑巨幅,必卷舒而閱之,非如書冊可以按葉摩挲;老眼昏燈,愈難諦審。故前人所釋之本,往往同一石刻,彼此舛馳。漢中部督郵郭尚題名,即世所謂《竹葉碑》也,牛空山、翁覃谿、海寧陳上舍以綱三家釋文即不同,竹汀又刊正焉。試以新拓本校陶南村、都元敬及《萃編》所錄,異同即不可僂指。碑額篆文,或不合於六書之法,或漫漶不可釋,《沁州刺史馮公碑》,明以前金石家多誤釋為池州,至竹汀,始改正。又碑題結銜,大書特書,多詳具官階封邑。寺觀廨宇之碑,或冠以郡邑,或兼書修造姓氏,篆額與第一行題字或不符,著錄者各隨舉碑字以標目。如《邕禪師塔銘》,省文亦可稱《化度寺碑》,虞恭公《溫公碑》,省文亦可稱《溫彥博碑》,苟非親見墨本,轉輾稗販,最易歧出。故孫淵如《訪碑錄》,有一重再重者。重刻之本,既列於唐,又列於宋,甚至新拓本年月既泐而舊拓本尚存者,既據舊拓按年月編入,又據新拓本附之無年月類。余校出重碑即有百餘通。趙撝叔書亦未免,如搜輯墨本,盡取舊金石書校之,以碑文為經,而以各家釋文標目誤舛異同之處,分注於下,如校勘注疏之例,嚴氏《唐石經校文》當不能專美於前。」

謝梅石論拓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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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謝梅石者,名庸,吳中碑估也。嘗論拓碑之法,其言曰:「拓碑之法,昔用氈卷,白細絨氈不夾灰土者。卷緊,以帶滿縛緊兩頭,切平,適用為便。後用毛刷,犀尾者勝羊毛,皆櫛沐所用。有柄者施之字在平面者,無柄而圓者,入竹筒,施之深腹之字者。此種每有鬃鬣,過剛,久用雖隔紙亦損字邊際、鋒芒之弊。或用劈者,用柔者,用退亳大筆者,愈久愈柔純愈佳,不可不慎也。二者重用,皆有所損。凡敲擊皆不可過重,很而搗者,直下者,尤甚也。毛刷有紙為刷刺之弊,圓鬃硬刷,究大可畏,以不用為妥。昔用銅弩鍵,襯薄細氈,敲擊極細淺之字,良佳,但不可過重,尤以中平無廉隅不傷器者為可試用也。昔用六吉棉連扇料紙,俗名十七刀者,今無之矣。薄者名淨皮,較之昔,不能薄,尤不能軟。紙料粗,有灰性,工不良之故也。張叔未有宋本書副頁紙拓本,至佳。以明羅文紙為之,亦佳。素方伯拓本紙,黃色亦雅,紙厚則粗,拓石尚可,拓吉金則不能精到也。昔用清水上紙,或摺紙,水溼勻透,吹開上之,拓可速而紙易起。水上者不甚起,而字中有水,每乾溼不勻。後用大米湯上紙,勝於清水。上紙之劣,莫劣於膠礬,礬則損石脆紙矣。今用張叔未濃煎白芨膠法上紙,以紙隔勻,去溼紙,再以乾紙墊刷擊之,此皆用紙之良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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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石又言李春湖、馬傅巖事,其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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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瀚,字公博,一字春湖,江西臨川人,乾隆癸丑進士,官至工部左侍郎,癖嗜金石文字,所藏多名搨,築湖東樓貯之。桂林山水奇秀,巖壁間多唐、宋人手蹟,登椒窮邃,摩磋挲玩,手拓殆遍。又嘗得元康里氏所藏唐搨《廟堂碑》,及唐搨《化度寺碑》,皆親自鉤摹上石,均極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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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傅巖,道光初年之嘉興人。吳門椎拓金石之人,向不解全形,傅巖能之,釋六舟得其傳。曾在玉佛龕為阮文達公作《百歲圖》,先以六尺疋巨幅,外廓草書一大壽字,再取金石百種椎拓,或一角,或上或下,皆能不見全體。著紙須時乾時溼,易至五六次,始得蕆事。裝池既成,攜至邗江,文達極賞之,酬以百金。陽湖李錦鴻亦善是技,則得之六舟者。

葉鞠裳論碑重精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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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文宜精拓,葉鞠裳嘗論之曰:「有同一碑為同時拓本,而精粗迥別者,此拓手不同也。陝、豫間廟碑墓碣,皆在曠野之中,苔蘚斑駁,風高日熏,又以粗紙煙煤,拓聲當當,日可數十通,安有佳本。若先洗剔瑩潔,用上料硾宣紙,再以綿包熨貼使平,輕椎緩敲,苟有字畫可辨,雖極淺細處,亦必隨其凹凸而輕取之,自然鉤魂攝魄,全神都見。苟非此碑先經磨治挖損,傳之百餘年後,其聲價必高於舊拓,但非粗工所能知耳。余嘗得《無極》漢碑精拓本,以國初拓較之,竟無以遠過,以此知拓手之不可不慎擇。嘉慶間,畢秋帆在陝時,有碑估車姓最擅長,牛空山《金石圖》有車永昭,當即此。至今車拓本,世猶重之。《竹雲題跋.同州聖教》云:「余得萬曆間舊本,模糊不可耐。及在京師,汪退谷以新搨一本遺余,氈蠟既佳,字尤清楚,勝舊搨十倍。問之退谷,云曾至同州親為洗刷,亭以覆之。及知唐碑苟得好事者精意氈蠟,皆可十倍舊拓。惟恨陝人以惡煙粗紙,率略搨賣,以為衣食資,則全汨本來耳。」汪郋亭師作貳成均,精拓石鼓,亦為世重。恩施樊山方伯詩云:『東吳太史長國學,周宣十鼓生廉角。平中得凹缺者完,坐令阮薛輸汪拓。』即詠此事。

葉鞠裳論碑重舊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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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重舊拓,以其可不失真也,葉鞠裳嘗論之曰:「碑以舊拓為重,歐、虞、褚、顏一字增損,價踰千百。碑估相傳衣缽,如《聖教》雁塔、同州兩本,皆以『治』字避高宗諱,開口者為舊拓。懷仁《聖教》舊拓,以『高陽縣開國男』一行未泐者為別。又以『佛道崇虛』『崇』字,山頭中間一直斷續,為摹本之證。《皇甫碑》以無逸本為稍舊,三監本為更舊。然同一三監本,相去先後,亦在百年上下。至線斷本,則非宋拓不可矣。《醴泉銘》以有『雲霞蔽虧』字為勝,《衛景武公碑》以有『黿鼉』字為勝。北海《李思訓碑》,張叔未云,有『并序』二字及『竇氏夫人』四字者為宋本。余得一本,末『楚厚追刻』四字,尚未泐,則更在前矣。此皆言唐碑耳。漢碑,如《韓勑》、《史晨》,亦皆有泐字,據為先後之別。其實紙色墨色,精神氣韻,所見既多,自可望而知之,尋行數墨,猶非神於鑒別者。今世拓本,元、明已難能可貴,若得宋拓,歎觀止矣。唐拓,則天壤間惟有臨川《李氏廟堂》一本,其中亦羼入宋刻,非完本也。余在京師,見李子嘉太守太守寓米市胡同,嘗從丁叔衡前輩登其堂,觀所藏名蹟,聞曾為中州某郡守,忤上官,投劾歸,童顏鶴髮,健步如飛,今之畸人也。所藏褚書《房梁公碑》,踰一千字,的真唐搨,可與《廟堂》競爽,海內恐無第三本。余去年自隴上歸,得北海《李秀碑》,世所稱北雲麾也。此碑在前明,已斷為六柱礎。朱椒堂侍郎得一本,以為宋拓,重開一石,置之都門法源寺。以校余所得全拓,不差一字,泐紋亦處處脗合,始知重摹本刻手頗不惡,然祇能得其結構,其神韻終不能到。余謂此石舊在良鄉,當宋之日,燕雲十六州先入於遼,後歸於金,此拓如在北宋,則為遼拓,即在南宋,亦為金拓。藏書家有金刻《尚書正義》、《證類本草》,金石家未嘗聞有金拓,有之,自余此碑始。世有真賞,當不以為敝帚自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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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重舊拓,惟在烜赫巨碑,而不知小唐墓誌尤可貴。蓋《醴泉》、《聖教》諸碑,原石具在,即非宋拓,歐、褚面目略可髣髴。至墓誌,宋、元出土者,十亡八九,即乾、嘉以前出土者,亦十僅存二三,幸而僅存者日見其少。唐以前,《崔敬邕》、《常醜奴》諸石存於世者,殆無幾。即唐以後,如元之《開趙》、《張伯顏》,藝風所藏一本之外,不聞更有第二本。范氏書樓《化度》原石,傳留至今,千金不易,即其龜鑑。幸得舊拓,可不寶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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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鞠裳論碑之近拓、舊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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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以舊拓為貴,然亦有近拓轉勝於舊拓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拓本雖以先後為別,然後拓之精本,竟有勝於舊拓者。嵩山太室石闕,王虛舟所見新拓本,校程孟陽舊拓本轉多字。余所得昭陵諸碑,皆道光間拓也,《陸先妃》、《清河公主》兩碑,視《萃編》所收,約多數十字。《張允》、《杜君綽》兩碑,則溢出二三百字。蓋西北高原,積土成阜,碑之下半截或淪陷入土,拓工第就顯露者拓之,輒云下截無字,而不知其文固無恙也。百年後復出矣,或藤葛糾纏,或苔蘚斑駮,又或塵堁叢積,拓工未經洗濯,草草摹搨,安有佳本。若為之刮垢磨光,則精神頓出矣。國學石鼓文,近時洗拓本,視國初拓轉多字,此其明驗也。碑之蝕損,如人之受病,其所因各不同。若斷裂者,如人手足殘廢,一肢雖缺,全體不害,殘圭斷璧,彌可寶貴。若野燒熏炙,風雨摧剝,字形雖具,光鋩挫損,望之迷三里霧,然匡廬佳處,或轉在微茫煙樹之中。宋拓《化度寺銘》,剝落極矣,而殊耐人尋味,不如今之翻刻,雖清朗而一覽無餘也。其餘有漸搨而損者,其初僅字口平漫,鋒穎刓敝,朝漸夕摩,馴至無字,甚至其形已蛻,而映日視之,遺魄猶若輕煙一縷,蕩漾可見,若今之《醴泉銘》及《房梁公碑》殘字是已。有猛擊而損者,字之四圍,空地皆不損,惟每字陷一坎窞,模糊不辨,望之如一行白鷺,又如成團白胡蝶。此則雖凝神審諦,無一筆可見,一字能釋,雖有碑,如無碑矣,非於石刻有深讎怨毒,何至於此,若今昭陵之《牛秀德》、《陽公》諸碑是已。」

葉鞠裳論碑拓之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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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有孤本,葉鞠裳嘗論之曰:「原石已亡,海內又無第二本,是謂孤本,較之歐、虞宋拓,尤可矜貴。漢碑如《婁壽》、《夏承》兩刻,舊為何義門所藏,《婁壽》今歸叔平相國,《夏承》藏藝海樓顧氏,潘文勤師奉諱歸里,以千金得之。文勤藏漢石最富,小蓬萊閣五碑,亦歸插架,一為《成陽靈臺碑》,《元丕》二,《朱龜》三,《小黃門譙敏》四,《圉令趙君》五。又得梁永陽昭王蕭敷及其妻敬太妃墓誌,皆人間絕無之本。青浦王蘭泉侍郎藏四楊碑,楊統、楊著、楊震、楊□。烏程嚴鐵橋曾見三費碑,舊在黑妙亭。皆僵存碩果,今不知尚在天壤否。四楊碑,余曾得上海徐紫珊雙鉤本,天津樊文卿所藏也。《酸棗令劉熊碑》與唐《茅山王先生碑》,皆歸毘陵費屺懷同年。王碑自何公邁、馮已蒼、葉林宗轉歸於䱐溪管氏,屺懷又得之。中江李氏漢石經殘字有兩本,皆有覃谿跋,先後歸沈韻初孝廉,今以重值售於楚北萬觀察航。魏《崔敬岜墓誌》,聞在陽羨任筱沅中丞處。宋《開趙埋銘》,元《張伯顏壙誌》,亦自韻初歿後,轉歸於藝風。隋丁道護《啟法寺碑》,唐魏栖梧《善才寺碑》,皆在臨川李氏。薛舍人《信行禪師碑》,沈傳師《羅池廟碑》皆在道州何氏。此皆海內烜赫之名蹟,其藏弆源流,昭然在人耳目。此外若泰山泰碑,華山漢碑,隋之《常醜奴墓誌》,唐之魯公大字《麻姑仙壇記》,所見尚不止一本。《麻姑仙壇記》,亡友姚鳳生明經藏殘拓三四葉,精采煜然。吾邑彭氏,道州何氏所藏兩足本,拓手皆在其後。鳳生墓有宿草,兩子皆不能肯構,今不知所歸矣。張長史《郎官石柱記》,明王元美所藏,董思翁以刻入鴻帖者,亦為六丁收去。其餘見於諸家序跋者尚不少,以非所見聞,不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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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鞠裳論碑拓之殘本、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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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有殘本、足本之別,葉鞠裳嘗論之曰:「殘縑零璧,徑寸皆珍。舊拓剪裱之本,漿性脫落,最易散佚。即整拓本,或煙熏,或霉溼,或蠹蝕,皆能損字,故舊拓有殘本,有足本。《磚塔銘》出土時,即斷裂,其後石愈損,字亦遞少。然與其得摹刻足本,不如得原石殘本。《化度》、《醴泉》諸舊拓,往往以數殘本合為一本,紙色墨色皆不同,此亦如書之有百衲本也。又有以贗本攙入原本者,不可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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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碑出土,或斷裂失去一角,其後復訪得之,又或陰側之字,以洗剔而始顯。故有先拓本字轉少,後拓本字轉多。甫出土時,碑估故或留陰側不拓,迨售之既罄,足本再出,則收藏家不能不又購之以牟利。《聞喜縣令蘇君德政碑》,下截中間行短,左右數行溢出數十字,為碑趺所掩。余得第二本,始見之。《高長恭碑》,其初僅半截,其後全碑出而文字仍不完。久之,碑陰出,其文與正面相接,始知此碑兩面刻年月,皆在碑陰最後。額之陰又出,始見安德王經墓興感詩。而購者已至再至三,每出一次,必居奇,此黎邱之常技也。」

葉鞠裳論宋元碑拓之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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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碑拓,較唐碑拓為易得,葉鞠裳嘗論之曰:「以張懷瓘書估估碑,宋、元聲價自不敵唐碑之重。然得唐碑易,得宋碑難,元碑抑又難矣。何則?歐、虞、顏、褚,烜赫已久,固家家奉為圭臬,即墓誌、造象、經幢,其書雖不甚著名,往往妍秀可喜,便於臨池,通都巨肆,尚易物色。至宋碑,惟蘇、黃、米、蔡四家,元碑惟趙松雪有拓而售者,此外非專工訪拓不能得,或籍良友之餽贈,或煩屬吏之供億。其豐碑高至尋丈,或在危崖絕巘人跡不到之區,贏糧裹氈,架梯引絙,然後得之,所費不貲。及其散失之後,流入市肆,所售之價不足紙墨。估人惟利是圖,其孰肯作為無益乎?故宋、元碑可遇而不可求,然無豪奪,無居奇,則以我所取者人所棄耳。余訪求石刻二十餘年,所得唐以前碑,視孫、趙幾十有八九,新出土者不與焉。五季以下,不逮其半,遼、金碑,以在畿輔久,所得較多。其難易不較然哉?」

葉鞠裳論碑之拓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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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石有拓損者,然其受病固不同,葉鞠裳嘗論之曰:「前人名蹟,固以摹拓過多致損,然受病亦有不同。歐、褚諸碑,瘦硬通神,愈拓愈細。今《醴泉碑》僅存一絲,若斷若續,再久之,則無字矣。此一病也。顏、柳諸碑,拓工先礱之使平,又從而刀挖之,愈挖愈肥,亦愈清朗,久之,浮面一層盡揭,而字遂漸移向下,遂至惡俗之態不可嚮邇。《圭峰禪師碑》,前三十年拓本,尚清勁有力,今則精神面目迥非本來。此又一病也。魯公《東方朔畫贊》,余曾見一南宋拓,虯筋槃結,波磔飛動,與今顏書絕異。以明拓本校之,字固未損也,而蒼秀之氣不逮矣。以新拓本校之,字仍未損也,而癡肥之狀難堪矣。同此一碑,並未重刊,先後工拙,霄壤懸絕。使三本並陳於几,謂即從一碑出,其誰信之!《家廟》、《玄祕》諸碑,皆可類推。友人自關中來者,為言碑林中搨石聲當當,晝夜不絕,碑安得不亡!貞石雖堅,其如此拓者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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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鞠裳論碑之雙鉤本、木本、廓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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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有雙鉤本、木本、廓填本之別,葉鞠裳嘗論之曰:「模勒古碑,古有響搨之法,今人輒喜用雙鉤。歸安吳氏《化度》、《溫虞公》皆有雙鉤本,《激素》飛清閣雙鉤舊帖,多至數十種。費屺懷嘗謂余云,重刻石本,滯於迹象,不如雙鉤本之傳神,泃為知言,然亦視其工拙何如耳。小玲瓏館馬氏重刻五經文字、九經字樣,氣動墨中,精光四射,視西安原本,幾幾青出於藍。劉燕庭《金石苑》,縮豐碑於尺幅,大小真行,各極其態,皆黑文也。試以初印精本《隸釋》黑文。與新刊《隸篇》雙鉤白文。校之,黑文何嘗不勝白文。惟作偽者,以雙鉤本墨填四圍空處,中留白文以充古拓,此則惡俗不可耐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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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鞠裳論碑之縮臨本、攝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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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有縮臨本,而近且有攝影本矣。葉鞠裳嘗論之曰:「賈秋壑《玉枕蘭亭》,為縮臨之濫觴。牛空山《金石圖》,每一石,皆摹其形製,縮臨數十字,以留原碑面目。金匱錢梅溪有漢碑縮臨本,頗為世重,字小如豆,鬚眉畢現。然梅溪隸法,從唐碑出,豐贍有餘,遒古不足,與《石門》、《夏承》諸碑尤鑿枘,仍是我行我法耳。吾鄉顧耕石學士傳停雲書派,工於小楷。余曾見其縮臨虞《廟堂碑》,精謹絕倫,無一筆不神似。然古人所謂方寸千言,亦非無施不可。篆籀之繁重,隸草之飛動,地小即不足以回旋。若魏之趙文淵、唐之薛純陁、宋之蔡元度、黃魯直,奇峰突起,大波奫淪,累黍之地,安能全神湧現。惟近時歐洲電光攝影之法,可大可小,雖剝泐皴染筆墨所不到之處,亦無不傳神阿堵,此為古人續命第一妙方。垂燼之鐙,火傳不絕,真墨林中無量功德也。」

葉鞠裳論碑拓之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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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於鑒賞碑拓者,辨其紙墨,即知其為何省拓本。葉鞠裳嘗論之曰:「吾吳老書估侯念椿,已作古矣,見書籍裝訂,即知其從何地來,拓本亦然。收之既久,見之既多,何省拓本,不難一望而知。陝中尋常拓本,皆用麤紙,色黃而厚,精者香墨連史紙,郭宗昌金石史》稱所見懷仁《聖教序》是武關構皮紙,堅柔相得,虛和受墨,簾紋如織,隃麋如漆,歲久入理,此拓之至精者。汴紙最惡,質性鬆脆易爛,又攙以石灰,經十餘年,即片片作胡蜨飛,即用紙託,亦不耐重揭。故龍門、嵩高諸拓本,舊拓流傳者頗少。北方燕、趙之間,工亦不良,精者用連史紙,粗者用毛頭紙,即糊窗紙。石質粗惡,遼、金碑紋理尤駮,往往滿紙如釵股,如屋漏痕。齊、魯之間,今多用陳簠齋法,拓手為海內之冠,然燕、秦碑估往拓,或擕紙墨隨,亦不盡如二者之精。吳、越、兩楚以逮五嶺以西,皆不用黃紙,惟墨之濃淡,拓之輕重,微不同,石質受墨,亦有深淺之別,惟望氣可以知之,不可以言傳也。閩、廣喜用白宣紙,堅厚瑩潔,黝然純黑而無光。墨包,當是用粗布,故時有木理紋。蜀石多摩崖造象,或髹以丹漆,故拓本往往有斑點,或皴作淡黃色,字口時有祀齾缺痕。山左之千佛崖及益都諸山造象亦如此。滇碑用白紙大理拓本,亦間用東洋皮紙,極堅韌,但拓手不精耳。兩爨碑精本,尤不易得。朝鮮碑皆用其本國繭紙,滑如鏡面,柔韌而有絲紋,惟惜墨如金,淡拓多,濃拓少,或僅於字之四圍著墨,無字處即如白地光明錦。石質既堅,紙又受椎,或墨所不到之處,其筆畫窠臼,深陷可辨。朱拓皆以土硃,佳者用銀硃,和雞子白調拓,最易生蠹,不可與墨拓共置一處,否則滋蔓難圖。間有藍色、綠色拓者,其弊與朱拓同。」

葉鞠裳論碑拓之裝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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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拓裝池之法,亦甚重要,葉鞠裳嘗論之曰:「張彥遠言裝池書畫之法甚詳,《法書要錄》、《圖畫見聞誌》。惜不言褙帖。今人藏帖,皆用翦裱,豐碑直行,分條合縫,聯綴無痕,世謂之簑衣裱。四圍鑲邊,多用白紙,或黑,或紫,或藍,亦間用虎皮箋,或用五色檳榔箋,或用古藏經箋。背後襯紙,最上用東洋皮紙,其次用粉連史,劣者用粗黃紙,然漿性漓,則易脫,且生蟲蟻,不能經久。或僅墊薄紙一層,每一葉接縫處,以紙黏合,循環舒卷,謂之巾摺裱。書條橫幅,或古碑之逐層橫列者,即可整裱,不分條,不割字,接縫處亦不用鑲邊,此較能耐久,且不損字。小造象及彝器拓本,宜用挖嵌裱,大者一葉一通,小者多至三四通,空地可寫釋文或隨意題識。字之極大者,用推篷式,或一葉一字,或一葉二字。擘窠書及石刻圖畫,不能翦裱者,可用方勝摺疊之法。諸山題名及唐墓誌,或以數十通合裝一冊,亦可隨其大小長短而摺疊之。又有用裝訂書籍之法,線穿成冊,工值既省,且便臨池。然中間褙字之處,必隆然凸起,亦需用挖嵌法,背後再墊紙一層,庶幾妥帖平不頗。古人得佳碑,喜整裝,既免脫落,且不失原碑尺寸,誠為善法。然非鋪案挂壁,無從展閱。余謂收藏碑版,須有兩本,以正本整裝,留原石制度,以副本翦裱,明窗靜几,取便摩挲。整裝之法亦有二。金題玉躞,所費不貲,或僅用皮紙一層託之,不加桿軸,摺疊平勻,外貼藏經紙籤,寫碑目及年月書撰人姓氏,以一二十通為一集,或加夾板,或青布函。凡收藏稍富者,此法最宜。拓手之精者,固不易,裝池更不易。凡碑文左行者,粗工不省,往往仍從右起,行字顛倒,不復成文。《醴泉》、《皇甫》諸碑,尚有舊本可為依據,稀見之碑,分條割字,偶失原字,前後即致舛午。剝泐之處,或僅存半字,或微露殘筆,輒割棄如敝屣。分書行草,波磔飛動,或致跳行,或越方格之外,亦多割損。故余每裝一碑,雖豐碑僅存數十字,其無字處,亦諄諄戒其留空、提行、空格,必依原式。凡字口陷內皺痕,不可過求熨貼,若舒之使太平,曳之使太直,古人筆意必盡失,如墨豬矣。此皆非俗工所能知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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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高三闕及《天發神讖碑》殘本,廣尋而修尺,收藏家皆裝為手卷,既便展閱,又可跋尾。竊謂如蔡元度之《楞嚴經偈》,石湖之《田園雜興》,亦可倣此法。《蘭亭》得數十本,亦可合裝一長卷。經幢,或六面,或八面,可裝屏幅。然面面分拓,不如以巨紙圍而拓之,蓋分條易於散失。《陁羅尼經咒》同為一本,又或修短廣狹相等,真行同體,以數本共置一處,必致斷鶴續鳧,將冠配屨。即果為一本,先後次序亦易倒舛。余藏幢付裝,第一幅首必籤題幢目年月、書撰姓氏,以下標識一二三四字,如此,庶一目瞭然。或更製香木為篋,分上下兩層,每層四軸,以抽屜隔之,鐫字於門,以銅為鍵。余所藏六百通,裝價倍蓗於拓價,手無斧柯,龜山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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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面,用香柟木,可以避蠹南方頗宜。若北方,風日高燥,即易龜坼,或竟裂為兩片。紫檀太重,銀杏宜選薄而潔者,磨治光瑩,亦可用。因陋就簡,或用紙面,然摩擦易損,亦易占寒具之油。古錦雅而豔,為裝池第一。其次用緙絲面,又其次新錦仿古之佳者,亦頗不惡。近人用印花洋布,則不如青布之樸素渾堅矣。又有用木板,四圍起線,中微陷,實以錦,此亦徒取飾觀耳。題籤,以藏經紙為第一,白綾次之,泥金牋雖華斕,久之,金屑脫落,字畫亦損,轉致黯然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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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問青,名彬,析津收藏家也,鮑子年、趙撝叔皆與之投贈。身後碑版散落人間,余收得二十餘通,皆用廢紙自褙,廛肆冊籍、官府文牘,無不有之。其褙法極粗惡,或以數小紙裝成一巨幅,橫斜交午,厚薄不勻,如三家村課蒙塾本。碑紙有蝕損處,即以字紙補之,鴉蚓模糊,膠飴黏結,皺紋如縠,裂紋如筋,凡經其手裝者,無可重揭。字有斷泐,尤喜以筆描畫,為蛇添足,墨瀋旁流,淋漓滿紙,直是古碑一劫。聞樊君耄而好學,頗能鑒古,析及秋毫,其弊至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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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彥遠論裝背畫軸,煮糊必去筋,稀緩得所,攪之不停,自然調熟,入少細研薰陸香末,永去蟲而牢固。又云,勿以熟紙,背必皺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紙,紙縫相當,則強急卷舒有損,要令參差其縫,氣力均平。又云,宜裝一大平案,漆板朱界,制其曲直。今裝池家即如此。此法可推之褙帖,余曩見明初文淵閣書籍,外裝錦函,皆卍字挖嵌式,五百餘年毫無損脫,亦無蠹蝕,此其煮糊,必有奇祕之法,惜不得其傳耳。」

葉鞠裳論帖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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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池者必用帖架,葉鞠裳嘗論之曰:「讀碑鋪几平視,不如懸之壁間,能得其氣脈神理。於是臨池家製為帖架,對面傳神,如鐙取影。然影摹不如對臨,又不如先閱其結搆用筆,掩卷而後書之,所謂背臨者是也。」

傅青主視高賢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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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嘗走平定山中,為人視疾,失足墮崩崖,僕夫驚哭,曰:「死矣。」青主旁皇四顧,見有風峪甚深,中通天光,有一百二十六石柱林立,則高齊所書佛經也,摩挲視之,終日而出,欣然忘食。

朱竹垞考訂萬歲通天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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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竹垞書《萬歲通天帖》舊事曰:「《萬歲通天帖》一卷,用白麻紙雙鉤書,句法精妙,鋒神畢備,而用筆濃淡,不露纖痕,正如一筆獨寫。論者謂非薛稷、鍾紹京不能,洵異寶也。」相傳武后從王方慶索其先世手蹟,得二十八人書,取而玩之,曰:「此卿家世守,朕奪之不仁。」乃令善書者廓填成卷,仍命方慶正書,標二十八人官世,設九賓館於武成殿,而以墨蹟卷還方慶。蓋祕府儲藏,故罕題識,第有宋高宗用小璽,其後岳珂、張雨、王鏊、文徵明跋者四人而已。

韓湯何寶藏宋拓法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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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懿公及湯西崖、何義門不以賞鑒名,然亦未嘗不遊心於書畫碑拓,每得宋拓法帖一二行,即寶藏之,不問其前後也,但求知古人之用筆用意而已。

何義門婆娑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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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義門謂傅青主口詆宋儒,等於蟾蜍擲糞,又稱其字有風沙氣。蓋義門究心制藝,而即於此中仰窺聖賢,真篤行君子,非若常人之專恃帖括以干祿也。義門復精鑒別,書亦秀蘊,生平婆娑越刻楷帖,多致贊言,而初不滿於元常季直一表,謂其結銜既舛,而「民」字缺筆,止是唐橅。然於韓敬堂家所藏宋搨本,則頗拳拳。蓋韓本尾無結銜,「民」字不缺,大異錫山華氏祕藏,神鋒內含,信為雄強茂實也。

程崑崙搜瘞鶴銘遺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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瘞鶴銘亭在鎮江焦山定慧寺西偏伽藍殿之旁,銘為累代遺石,摹搨最難。舊刻於山麓,江水侵蝕,歷年既久,遂崩裂江中。宋淳熙時出之,後又落於水。康熙朝,好事者募工自江中遷出,缺蝕不完,因建方亭,甃銘成碑形以貯之,四壁俱鐫歷代名人字畫,有蘇東坡像,峨冠博帶,神致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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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未建亭之前,有武鄉程崑崙名康莊者,嘗游焦山,披草搜銘之遺蹟,惜其剝蝕,乃別購善拓,磨懸崖而刻之。因拉王文簡公再遊,相視叫絕,憑高弔古,各賦詩一章以紀事。

張力臣考訂瘞鶴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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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張力臣,名弨。性好古,精書法,即嘗為顧寧人寫《廣韻》及音學五書者也。焦山《瘞鶴銘》石,裂而為四,又失其腹,由是不符,覽古者每以為憾。力臣乘江水退時,入山麓,藉落葉以坐,仰讀之。聚四石,繪為圖,聯以宋人補刻字,倫敘不紊。且證為唐顧況書,謂況故宅雖在海鹽之橫山,而學道句曲,遂移居於此,集中有《謝王郎中見贈琴鶴》詩,鶴殆出於性所好,故瘞之而作銘也。力臣家藏古鼎彝甚富,然不營生產,歿後且盡散失矣。

鄭方坤留意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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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人鄭方坤嘗游邯鄲,凡所過村塾、禪室,輒停車訪之,遇筮叟、醫翁,必延訪,見有殘碑斷版以及投溷覆瓿廑有存者,必搜剔摩挲,不忍釋手。

陳鑑亭藏玉枕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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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熟聞《玉枕蘭亭》之名,而不知其有三本。其一,見《太清樓帖序》,云唐文皇使率更令以楷法摹《蘭亭》,藏枕中,名《玉枕蘭亭》。其二,則宋政和時營繕洛陽宮闕,內臣見役夫所枕小石,有刻畫,視之,乃《蘭亭序》,僅存數十字。其三,則賈似道使廖瑩中以燈影縮小,刻之靈璧石者,向存福州舊家。明文徵明嘗謂賈氏刻有二石,字畫大小皆同,其一有「秋壑珍玩」印章,其一坐而執卷,左有賈似道小印,即在福州本也。石高五寸,寬九寸,厚四分,旁微缺,其中「會」字磨滅,「群」字、「石」字、「帶」字、「流」字有損。康熙壬寅秋,蕭蟄庵在長安,得之閩人之手。蓋因似道死後,石落於閩。及出閩,仍歸於閩人。旋為陳鑑亭廉使觀以重價購之去,又不在閩矣。

高宗命刻宋拓淳化閣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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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帖之久,無如《淳化閣帖》,其後鼎絳汝諸帖,互相仿摹,愈失舊規。嘉慶朝,無人過問祖帖,惟大內所藏,乃當日賜畢士安者,篇帙完善,墨瀋如新,成親王曾見之。高宗珍惜如寶,特建淳化閣以藏之,又命于文襄公敏中摹刻上石,頒賜諸王公卿,雖不及原帖之善,而亦自成一家。長沙徐壽蘅尚書樹銘督學浙江時,以三千金購宋拓《淳化閣帖》,上有李文貞公、吳穀人、翁覃谿、何子貞題跋。帖凡十套,每套皆有覃谿題跋。

高宗命刻三希堂法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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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希堂法帖》,乃高宗將內府祕藏法書真蹟,命當時儒臣詳慎審定,擇其尤者,摹勒以行。三希云者,以真蹟中王右軍《快雪》,王大令《中秋》、王元琳《伯遠》三帖尤為千古妙蹟,高宗珍之,因以名其所居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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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始自魏、晉,而盛於唐、宋,此帖自鍾繇以迄唐之顏、柳、歐、褚,宋之蘇、黃、米、蔡,元之趙,明之董,凡諸大名家之真蹟,莫不具備。惟自乾嘉時搨印後,以宮禁之地,向不准人捶摹。光緒庚子兵燹,曾為八國聯軍損壞二石,其餘均尚完整。

高宗命刻蘭亭八柱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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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亭八柱帖》,為乾隆時內府石刻。八柱之義,以所藏虞世南、褚遂良、馮函素摹《蘭亭序》、柳公權書《蘭亭詩》、董其昌臨柳本,並戲鴻堂原刻柳本,及高宗御臨柳本,並于敏中補成舊刻柳本,釐為八卷,刻石,故題曰《蘭亭八柱帖》。

高宗批陳氏傳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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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寧玉煙堂及渤海藏真等帖十餘種,皆陳某所刻。明董文敏公其昌未遇時,館陳家久,故所得墨蹟最多,所書《法華經》小楷帖尤精絕。文敏貴後,嘗以鍾紹京《靈飛經》真蹟質金八百,已而贖還。既復以質,則不再贖矣。帖後附文敏質帖、贖帖書二通。乾隆乙酉,高宗駐蹕安瀾園,曾以進呈,奉御批,有「永為陳氏傳家之寶」等字。不知此帖何時落於嘉善謝氏,後歸常熟翁氏。文敏當日見質時,抽去十二行一頁,不審此頁亦歸翁氏否?咸豐庚辛之亂,碑石為粵寇取以築城。亂平後搜討,僅有存者。後合諸帖為一幀,更名煙海餘珍焉。

畢秋帆立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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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聖廟碑林,乃乾隆時畢秋帆為陝撫時,搜集漢、唐諸碑碣,彙立於此,故曰碑林。中有《景教碑》,碑額上繪十字架一具,下大書「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九字,分三行書。碑文乃大秦寺僧景淨所撰,呂秀巖楷書,唐德宗建中二年刻石。其文目曰「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頌」,較唐文多一頌字。碑文凡二十八行,每行六十二字,凡遇「我三一」皆空二格,「三一」則空一格,唐諸帝廟號皆空二格,「我建中皇帝」「我」字亦空二格,單言帝則空一格。觀其人己并尊,平等之恉,略可見已。全文並頌詞,綜計一千六百九十七字。

桂未谷跋明拓漢隸四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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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拓漢隸四種,一《張遷碑》,一《鄭季宣碑》,一《鄭固碑》,一《武榮碑》,有翁覃谿題誌及桂未谷等跋。

陳昆玉藏姚辨墓誌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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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璘,字昆玉,海寧諸生。工書,嗜古篆刻,荒山叢冢,探索忘倦。嘗見歐陽率更所書《姚辨墓誌》刻石,愛不忍釋,解所衣美裘易之,不足,則益以玉斝雙。

李春湖藏宋拓唐李秀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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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拓《雲麾李秀碑》為臨川李春湖藏。春湖跋云:「此碑裂於良鄉,自明至今久無完本矣,此冊誠為世間希有之寶。予家有莫氏殘本,存五百七十餘字,思翁目為唐拓,不如此本遠矣。」

鄒曉屏藏化度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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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曉屏參政炳泰,無錫人。登科後,不登權要門,徜徉詞館者三十年,以資深得躋卿貳,好古書畫,收藏甚富。得唐歐陽詢所書《化度寺碑》,宋搨本,至質衾裯易歸。曾告禮親王曰:「他人以如山金帛,易贗物滿架,不及余數金之真也。」

趙懷玉審定黃山谷書發願文墨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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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谷書《發願文》墨蹟審定者為趙懷玉,並有汪竹坪、秦澹如、陳六笙、費屺懷諸題誌。

汪容甫得漢石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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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石闕二,在寶應,其一為汪容甫以錢五十千募人竊歸,石刻孔子見老子及力士、庖廚等物象。容甫自榜其門曰:「好古探周禮,耆奇竊漢碑。」亦曠達者之所為也。其一為寶應縣令某沈之水中,不知其處。

張芑堂捫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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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令孫某丁母憂,歸任城,其弟子張芑堂往弔,且送之行,以山左多秦、漢古蹟,攜捫碑具以偕,因製銘於槌,銘曰:「懸崖絕壁,與汝偕升。秦歟漢歟,試以登登。」朱春橋為作《捫碑圖》,沈文愨公題其上云:「芑堂張子有思親九章,字字血淚,《蓼莪》詩後一詩人也,余心重之。繼閱其《金石契》,紀載遺帙,為孝子而夢寐古人者矣。今將之山左,弔師門之喪,且攜搨具以往,凡泰岱、徂徠、云亭間物,必歸諸箱篋,勝於陸賈囊中物矣。余許為作傳,先題此以贈。」

紀文達藏呼延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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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朝,收復西藏烏魯木齊,築城時,掘得漢裴岑《破呼延碑》,字體完善,遠勝《曹全》、《夏侯》諸碑搨本。石踰千載,尚未剝落,真奇物也。紀文達曾藏一通,罕以示人。

陳雲亭得偽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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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嘉間,陳雲亭觀察廣交游,席父遺財數百萬,入貲得道員,需次江蘇。生平好文學,騖虛名,每託同類購他人詩文稿,付梓印行,四出投贈,及坊肆發行,往往為作者詐欺巨金以去。久亦厭而棄之,別講金石學,聽鼓蘇垣,收藏古玩舊帖最富。骨董客群集其門,視為攫金捷徑,而陳固昧然罔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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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蘇多顯宦,胡牧亭太史適客虎邱,耳陳名,投刺往謁。陳知胡為金石家,每有得,必先乞其鑒定,始議價焉,以是愈暱。一日,胡以碑拓示陳,云:「新自土出,考鑒家難置喙,惟偶見於某筆記,據其所言,當時已失此物,不過搜遺尋舊,偶一及之。今約距千餘年,寶物沈霾,不意於雍、乾間奉旨開某山,得由石工取之土中,然實不知其可寶也。聞當揭出時,磨剔洗刷,莫見妙處。已擬掩土置之,適某博士見其文古雅,知非常物,因令摹紙以示。某故識者,當緘二百金購回,甫一摹出,夜值火,觥觥墨寶,遽遭天忌,誠可悼惜。今幸存某公家,某公又迫於權監購索,問計於余,余故謂字體斷碎,雖妙不寶,慫即售之,因得以便質先生,或者一拓眼界,未始非古今翰墨緣也。」陳取觀再四,亟欲得之,以奪購商之胡。胡佯不可,陳悻悻。時食客某孝廉復極言此碑之難得,並謂:「公嗜金石,若不得此,則昔日糜千萬金錢以收藏者,將從此減色矣。」陳由是求胡愈堅,而胡拒愈峻。有內翰趙某,時亦為陳之食客,謂:「胡不遽許,具有苦衷。余忝與某公善,權監亦有半面緣,明日余請於某公,並函致權監,淡其必得之心,使不至開罪於胡,然後由余與胡往言,則事無不諧矣。」陳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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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數日,陳果以七百金購之。胡得金後,內翰、孝廉等皆有分潤,胡一一略勞之。內翰不充所欲,因致口角。蓋胡所持碑,實手造之贗鼎也。

武虛谷藏晉劉韜墓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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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嘉以還,金石專門之學,偃師武虛谷大令億與錢塘黃小松司馬易齊名。虛谷博洽精考據,尤好金石。姚園莊農家掘井,得晉《劉韜墓誌》,急往買之,自負以歸。石重數十斤,行二十餘里。至家,憊頓幾絕。日夕撫玩,珍祕特甚,亟仿造一贗石,以應索觀及索打本者,真者則什襲而藏於匱。歿後,其猶子某疑其為重寶也,夜盜之出,竭畢生力,幾弗克負荷。及啟視,石也,則怒而委之河。

馮研祥藏晉快雪時晴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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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馮研祥收藏甚富,得右軍《快雪時晴帖》真蹟,因築快雪堂於西湖之孤山,而自禾中移居武林,遂為杭人。

張叔未藏舊拓靈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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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飛經》,為小楷帖之最膾炙人口者,坊本輾轉翻刻,肥瘦失真。張叔未所藏者,圓勁瘦硬,神采宛然,實為最舊拓本。趙松雪一生得力於此經為最多。

梁晉竹藏宋拓宋西樓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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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拓東坡《西樓帖》,為蘇書最著名者,在宋時已極寶貴。卷中家信及友朋書問,皆近刻所無,而精采奕奕,如新脫手,尤諸刻所不及。有高士奇、成親王、梁山舟諸跋,實為宋拓精本。梁晉竹曾藏之。

梁晉竹藏宋拓枯樹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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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河南書深得右軍體質,而《枯樹賦》又皆用《蘭亭》筆法,故極精貴。明以降,翻刻之本,多為米芾所臨,未免有拔劍張弩之勢。宋拓本筆法,於剛健中含婀娜,的為精本,有張叔未題誌。梁晉竹曾藏之。

林于野不收唐以後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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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嘉間,閩中有林立軒太守者,好讀書,自元旦至歲除,手不釋卷,禮俗士概屏不見。家有故業,遭亂淪失,僅餘容膝小軒,旁構為樓,樹蕉竹花果藤蔓之屬,焚香拭几,環壁皆圖書,終日與其伯子于野名侗者、仲子鹿原名佶者,俛仰其間,泊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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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立軒以明經為令於秦,為牧於魏與蜀,皆有惠政。于野從宦所至,搜輯古金石書,已成帙。及立軒解組歸,于野多交四方士,屬其轉相購求,所得之碑拓日益廣,著稱於道光時。於夏,得《岣嶁碑》,於商,得比干墓《銅盤銘》,於周,得壇山石刻、石鼓文、鼎銘、孔子題吳季子墓碑,於秦,得《嶧山碑》,又得刻本,為漢十九,魏、吳各一,晉六,梁一,北魏三,北齊一,周二,隋十六,而唐最多,唐以後無取也,以其時代近,且不勝收也。

何子貞藏魏張黑女誌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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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貞藏有《張黑女誌》,駿利如《雋修羅》,圓折如《朱君山》,疏朗如《張猛龍》,靜密如《敬顯儁》,網羅眾妙,洪冶一鑪,為魏碑中神品。子貞生平視為奇寶,有自題及包世臣累次題跋,推重不置。

何子貞藏越州石氏本晉唐小楷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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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石氏本晉、唐小楷十種,為何子貞藏,視為秘笈,有題籤及查士標、程邃等題誌。

何子貞藏唐李北海法華寺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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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海《法華寺碑》拓,為海內孤本,何子貞藏,收藏家但聞其名而未得一見,字畫如新刻,誠人間鴻寶也。

何子貞藏唐薛少保書信行禪師碑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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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保書,海內久無傳本,所見者,僅《杳冥君碑》、《昇仙太子碑》年月書名數十字耳。宋拓《信行禪師碑》,實為海內孤本,有王覺斯相國手跋,目為寶書,洵非虛也。翁叔平相國許價八百金,何子貞太史以千金爭購得之,因刻「寶薛軒」印章,珍貴可想。
URN: ctp:ws17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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