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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之二

《卷之二》[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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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醜奴兒到處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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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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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買得美娉婷,翠閣重逼待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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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遇風流年少子,春心應與伴書燈。
5
這首詩,單說人娶妾不惜重價購求,必然嬌姿美貌。或苦於妻狠,不敢搬回。或在途中更欲他往,不便帶去。因而寄於他處。此見甚差。要想做妾的心腸,肯與你熬淒涼,甘寂寞。挨著孤衾剩枕,守著四德三從。一遇花朝月夕,有少年勾引。未有不逾牆相從的。
6
話說北京有一世胄,升援南直隸參將,姓牛,娶一妾揚州人,名如花。生得十二分顏色。且吹得簫彈得琵琶,也識得幾個字兒。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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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了閉,花見了羞。
8
寵擅專房,呼為揚州奶奶。不幸北地殤被,牛參將故鄉陷沒,奉旨督兵北上,怎帶得妾在身邊,只得權奇在沙村一僚友白家棲身。如花貼身止有一婢叫做影兒,又托一老漢老婦看守門戶。那白家房屋幽靜僻拗,白友又端方慎密。雖三尺之童,不許擅入。可謂寄托得所了。那知風吹草動,線引針來。任你複壁重垣,自生出枝節來。
9
卻說白家牆外是徐家園,園內有一座書樓,名凌雲閣。徐家有二子,同胞弟兄。大的喚做喜哥,生得十分俊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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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清目秀,齒白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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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粉捏,體似玉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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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叫做賡哥,生得十分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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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凸眼,兩道濃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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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如炭墨,鼻係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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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見他生得醜,就叫做醜奴兒。兩弟兄俱是弱冠,聞宗師將考,父母打發養靜,就收拾在凌雲閣上讀書。喜哥坐在後窗,開窗即見白家亭子。一日聞得婦女笑聲,不好開視,把紙窗挖個孔兒張看。只見一少婦一女使,在花間摘花兒耍子。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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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語嬌聲滑,輕身彩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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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魂無限態,誰不羨高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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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道:「天下有這等絕色美人。」把窗兒推開,細細瞧看。只見影兒扯如花道:「奶奶,那窗內有人瞧俺門哩!」如花抬頭見一少年。把個身子閃在亭子柱後,露出半面來。定睛一看,心中道:「好個俊俏男兒。怎的今日才見。」遂立定了腳,也看不了。影兒道:「奶奶進去罷。」二人緩緩進去。那如花還回頭數次。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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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臨去秋波轉,惹起春心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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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見了,不覺身子酥了半邊。道:「小冤家,你忒不做美。看他臨去也回頭七八遍,這相思須索害殺我也。」悶悶的坐想。只聞得亭子上聲喚,忙起身瞧。不見人影,惟聞得幾個鶯兒呼友。定睛凝望,只見屏風邊一陣紫飛來。疑道是玉人來了,又不是,是風吹花落瑤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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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只聽得一派笑聲。喜哥靠出窗,看見如花同女使兒趕蝴蝶兒,趕得團團的轉。見喜哥摸身來看,他兩人也立住了對看。醜奴兒坐在前窗,聽得婦人笑響,踱到喜哥房裡。見他兩下對看,他也伸出頭來。如花見又一個醜的,便別轉頭,佯佯的去了。喜哥埋怨道:「都是你來,把他驚散了。」醜奴道:「難道我驚得人動?」喜哥道:「不然我兩人正看得好,怎便去了?」醜奴道:「你看得太毒,他故去了,干我甚事?」喜哥道:「不要爭。我如今與你賭一賭。我看他去,我不來攪你。你看他去,你不許攪我。」醜奴道:「就賭一賭。」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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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俏從來語,誰貪醜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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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前遇年少,兩意自相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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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如花又帶了影兒在亭子上閒玩。喜哥就先去看,如花見了喜哥,立近前來,把個指頭兒咬在口裏,對著喜哥微笑。醜奴道:「待我來。」把喜哥推開,撲身出去,不曾看得半眼,那如花早把袖掩了口去了。喜哥道:「兄弟如何?」醜奴道:「可恨。自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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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常駝村漢,巧妻常伴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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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生得醜的,再不要近美人了。」悻悻歸房,暗暗打聽喜哥蹤跡。一日,亭子上只聽得簫聲嘹亮,喜哥忙開窗一看,見如花拿枝簫兒對著窗兒吹,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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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從聲裏度,情向韻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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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見了,魂靈也不在身上。爬起桌上,向如花跪了,頻頻的頭如搗蒜。如花見了,笑暱不止,把手內簫兒向喜哥招幾招兒。那喜哥恨不得跳下墻去,看那墻高數仞,怎生跳得。那極情極態,無般不裝出來。如花與影兒只是笑道:「我們這裡極不謹慎的,賊要來只要進這墻門,直到我的臥房哩!」影兒道:「正是。只要開得把鎖。」喜哥聽了暗喜道:「有門路了。」忙下樓奔至園門,見一位鐵將軍把住,呻吟道:「怎得個鑰匙來?與我湊一湊趣。」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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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得佳人喜見招,重垣如隔碧天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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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生恨不生雙翅,飛入香幃伴楚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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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不見喜哥,知他打聽門路去了,對影兒道:「那書生可不極殺,只怕要害病哩!」影兒道:「奶奶罪罪過過,害人性命,也是陰騭。我去喚他進來。」如花道:「癡丫頭。這事如何做得?倘白老爺知道怎好?」影兒道:「你知我知。更有誰知。」如花道:「前門料來不得,殊是側首小門。」影兒道:「裡邊找自理會,只要送鎖匙與他,外邊開進來就是了。」如花道:「你自去做,只要做得隱秀。」影兒道:「曉得。」尋了鎖匙,逕到徐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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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貴哥適在門前,思量去尋鐵匠。卻好撞見女子,向前一揖道:「姐姐何往?」影兒道:「我自有事,何勞你問。」喜哥道:「小生有一言奉告,萬望留玉片時。」影兒隨喜哥進房來。喜哥道:「敢問園內美人還是姐姐何人?」影兒笑將起來道:「連名姓不知道,還要妄想些甚。他是現任牛參將奶奶,小字如花,我是他緊身侍妾影兒。凡有針尖大事,沒有個不與我計較的。」那喜哥聽了這話,雙膝跪下,滿面堆下笑來道:「自前日見了姐姐與奶奶。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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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意亂,顛倒昏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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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求姐姐的口,傳達小生的心。非敢望與奶奶沾沾玉體,只求得一點津唾兒,平生之願足矣。」影兒道:「你只要如此,且饒你起來,明日我偷老婆子的痰罐兒賞你罷!」那喜哥攔腰一把抱住道:「我的前世娘,沒奈何,你要先救我一救。」影兒道:「癡子。與你說正經事,你倒閑插花起來。」喜哥道:「閒插花亦是正經事。」于是按倒榻上,一手拽開褲兒,影兒不甚來拒。喜哥扯出膫子,往裏一聳。一不曾塗得些唾,二不知還是女身。極頭極腦,攮得影兒暴跳,忙把喜哥一推。立起身來,皺著眉頭道:「好利害。辣得就似加把胡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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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再三扯,扯他不住。道:「有鎖匙在此。你拿了寂寂的開了側門,往亭子邊過了花屏,到那第三間房兒,就是奶奶的寢室。我們不張燈火,恐怕老蠢夫婦得知。你小心進來,不可失信。」那喜哥道:「決不爽信。」遂送影兒出門。那影兒就像著根刺的,一扭一扭去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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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未得鶯鶯趣,且把紅娘來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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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醜奴兒與喜哥房止隔一壁。影兒進房,他悄悄的伏在房裡,把那肉麻光景,關節說話,聽箇不亦樂乎。暗暗想道:「他嫌我醜,待我略施小計,兩下打個錯會,等我先到手。」算計定了,悄地回家對父說道:「哥哥今夜有人約他,不知何往?」其父道:「黑夜出門,有甚好事,快著人喚來。」喜哥見父親喚他,不得不回。父親也不說被,只說:「我在朋友家,看他會文兩個好題目,你可連夜做來。」喜哥只得展筆抒毫,卻禁不住心猿意馬。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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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漏春消息,拘禁恨怎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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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誰得味,奴醜快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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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奴兒見喜哥不來,已知中計。將近黃昏,尋了鎖匙,悄悄開白家側門,縮身入去。過了享子花屏,早是一帶房屋。黑影蒙朧,面貌難辨。忽有女人喚道:「你來了。」醜奴低應一聲。相引進房,影兒把門輕輕閉上。兩人各卸衣服上床,更不答話。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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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雙鳧飛起,一個玉莖忙舒。鶯恣蝶採,旖旎搏弄百千般。怯雨羞雲,嬌媚逞施千萬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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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被醜奴這場風雨,弄得目暝聲嘶,四肢軟軃於衽席之上,道:「親親,你且停停再耍,我的身子實當不起你這番囉嗦。」醜奴道:「我此物何處安頓?」如花道:「且與影兒纏纏。」卻說影兒聽得兩人如此翻騰,心下情興難忍。但想:「昨日略遭點破,其中如著刺者然。今見千播百搗,如蜜又甜。想我是初學入門,功夫還未到哩。」不想被醜奴一把摸著,鑽進被中。將箇帶水刮漿的東西,蠻管亂觸。影兒忙推道:「我再不惹這揚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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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道:「癡丫頭。這是橄欖,回味還在後頭。」影兒放開腿來,醜奴加些唾,把這小毛必兒入將起來。影兒道:「你饒饒罷,裏頭還疼不住哩。」醜奴只是亂迭。見那小毛必緊緊固固,不覺將身望前一聳,磕碴的直盡了根,影兒又叫起來。如花道:「放他罷!不要勸他吃這酸煙。」醜奴復到如花牝中。纏綿一個更次,樂極情濃,一炮如注,婦人在下承受其精。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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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注死水全無用,也有春風擺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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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交股而睡。如花問道:「你樓上那一個是誰?」醜奴道:「是我兄弟。」如花道:「為何這等醜得怕人?」醜奴兒道:「他貌雖醜陋,胸中錦繡燦然可觀。」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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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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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雞鳴鐘撞,醜奴穿衣起身,影兒送出園門,關閉停當。醜奴歡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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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粒明珠皆無價,可喜區區盡得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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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早,喜哥奔到館來。醜奴接道:「哥哥何放昨晚不來?」喜哥道:「真晦氣。做了半夜文章,心緒如麻,那裡措得半句。勉強塗完,又被父親斥辱一番,可惱可恨。」醜奴道:「只怕罪不至此。」喜哥上樓開窗,又見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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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點手指,賣弄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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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挨得到晚,側門首不知走了幾百遍。將次黃昏,帶了鎖匙悄悄縮到側門,只見黑影里醜奴先在那裡。喜哥道:「你來做甚?」醜奴道:「我在此等你。」兩個都笑起來。喜哥道:「阿弟。裡邊美人等我,你不要擾臭。」醜奴道:「哥哥帶起我一同樂樂。」喜哥道:「他既與相好,就是嫂嫂一般,豈有盜嫂之理。」醜奴道:「然則兄弟相好的,就是弟熄了,亦無偷弟媳之理。」喜哥道:「若是你的,我斷不相戲。」醜奴道:「哥哥你親口說的,明朝不要翻悔。」喜哥道:「斷不。」于是喜哥進門,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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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花密樹,復檻重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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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道:「不知美人的房幃在那一個洞天?」適影兒道:「這邊來。怎麼還不認得?」兩人攜手同進房來,與如花並坐床上,正要溫存幾句話兒。只見門外燈光一閃,影兒道:「婆子來了。」喜哥忙伏床下。那婆子提燈進來道:「奶奶為甚不點燈?」如花道:「我將次要睡,先滅了燈。」婆子道:「老爺有書來,要白老爺來覺察奶奶。我想有我老夫婦在此伏侍,何勞老爺費心?」如花道:「正是。也不必費心。」老婦去了。如花忙招喜哥出來,只見老婦又摸將轉來,忙得喜哥又鑽將入去。如花問道:「又來做甚?」婆子道:「明日白老爺要砌了側門,忘討鎖匙。」如花心下一急,未及回答。影兒道:「我只道甚的要緊,明早來取。」那個婆子去了。喜哥出來,摟了如花道:「嚇殺我。」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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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息棲床下,回還不厭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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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知竊玉好,甘與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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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解衣共寢,摟抱酥胸。喜哥竭盡平生本事,自為出力奉承。原來是個臘槍頭,戰得不上幾合,便棄甲拽兵而走。如花道:「沒用的。你昨夜的本事,那裡去了?」喜哥驚道:「昨日要來赴約,被父親叫回,不得脫身,以此失約。」如花道:「昨夜明明是你來,還說鬼話。」喜哥道:「我實不曾來。」影兒道:「奶奶。莫要聽他,鎖匙交與他的,不是他來,倒是鬼來。」如花道:「事有可疑。你曾對人說麼?」喜哥道:「是了是了。是我那獸心兄弟,被他竊聽知道,故意家中放一冷箭,偷了鎖匙,來此冒名。可恨可恨。」如花道:「不是那個醜怪的東西?」喜哥道:「正是。」如花道:「不好了。我兩人被鬼迷了一夜。」影兒道:「奶奶于今且議正事。明日把門塞了,他往那裡進來?」如花道:「正是。要想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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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哥道:「還不難。你們把梯子接在裡牆,我外邊再尋進身之階。只是我那醜弟要來,卻如之何?」如花道:「事已如此,若拒他,則生事端。況他面貌雖醜,心還知竅。他若來,叫影兒伴他。」影兒道:「我不要那醜冤家怪物。」如花道:「莫忙,是有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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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將明,分手而出。卻遇醜奴兒道:「哥哥好受用。」喜哥道:「還要胡說。是我趕鹿,你吃肉了。有一句話與你商量,他今日要塞側門,裡邊我已計較停當,只是外邊墻高,無梯如何進去?」醜奴道:「拿兩根竹竿,縛作梯子,攀援而上,極穩極當。」喜哥道:「妙極妙極。」安排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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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附竹,雙雙進去。如花接了喜哥,不勝欣喜。影兒纏著醜奴,勉強承歡。奈喜哥貌雖美而肉具平常,醜奴貌雖陋而本錢堅久。所以如花以雙手摟住喜哥,剝嘴咂舌,滿身爽快。以兩腿勾著醜奴,沒棱露腦,遍體酥麻。醜奴抽得興發,以口向如花道:「待我親個嘴兒。」如花道:「下邊寢處夠了,還不知足。」于是酥胸粉面,喜哥受用居多。雪肢金蓮,醜弟沾恩大半。更番疊弄,輪換交鐸。將有月餘,情密如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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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日,亭上眾人喧嚷。兩兄弟開窗聽,聞得牛參將回來搬取家眷。不多一會,影兒扶如花去了,四人只看得一眼,不能面別,心如刀刺,從此恩情遂絕。猶喜事還未露,醜聲未彰。你道小老婆可令他單身獨處的麼。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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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逢美色不歡欣,待旦焚燎就比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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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是風流出世品,那甘寞坐空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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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老婆子救牝詭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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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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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老佳人事已休,何緣戀戀戀衾裯。
66
貪歡只愛多年少,弄得春心不自由。
67
這首詩,單說婦人年將半百,這念頭也該灰了,而反酷好。謂何?總是血衰,血衰則陰不足,陽有餘,那牝兒里常是燥燥的。是這物來搠搠,便覺快活。所以一個不了,又尋一個。莫說我老婆老了,不偷漢子,便不隄防。前人說得好,除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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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實實的。因話說郟浦地方,有一廣老,名福。此人唯愛念佛,一個月三十日倒二十九日在寺院里安身,諒是躲老婆也未可知。其老婆麻氏年已望五,最愛的是那件勾當。臉上起了折紋,兩腮又凹了下去。他把個指頭襯在腮裡,把那粉兒擦得白松松的。又去畫畫眉兒,塗塗額兒,打扮得要人說俏。總是說得俏,沒人尋他。喜得身邊有個女兒,喚名佛喜,生得好。年已十五歲了,披髮垂肩,不消打扮,看了自有一段愛人處。只是一件,看得吃不得的,石心的。
69
其母曉得,他人那知,麻氏倒把來做個引頭兒。終日兩個打扮了在門前,打牙說嘴道:「我這女兒要尋個好女婿,只要中得我意,我下半世要傍著他。」佛喜也看了娘的樣子,輕輕狂狂,惹得多少人眼裡火出。詩云:
70
艷色嬌人目,誰憐不斷腸。
71
陽臺恨迢遞,空望雲雨忙。
72
偶日獨佛喜在門首。對門有個後生,叫做闕盈,終日看了他這些妖勢兒,肚裏如生簍炭火,熱得不過。見麻氏不在,就走攏去道:「佛姐姐,曾吃茶麼?」佛喜道:「啐!小鬼頭。怎的叫吃茶?」闕盈道:「原來你不曉得。有媒來說親,與了人家,叫做吃茶。」佛喜道:「這般我要憑娘做主哩,娘中意方吃茶。」闕盈道:「恁的我與你做老公罷!」佛喜笑道:「啐!誰要你?」便把闕盈一拳,向裡就跑。闕盈忙趕入來,把他後庭花一把。佛喜又回轉身來又一拳,闕盈忙接了要親嘴,佛喜把臉扭開。
73
正兩個扭做一堆,卻麻氏出來見了道:「是闕小官,不要頑。」就一手扯闕盈道:「來,我與你說話。你看想我女兒做老婆,我也肯,只要看你的本錢。」闕盈道:「恁的本錢?」麻氏道:「腰間的。」闕盈道:「這本錢是有的。」麻氏道:「我要看。」闕盈道:「羞人的。怎麼好拿出來?」麻氏道:「害羞麼,等我自看。」就扯闕盈坐在膝上,扯下他褲兒,把手去捏他那物,卻軟掛下。麻氏便捏兩捏,顛兩顛,只見篤將起來,也是大的,也是長的。麻氏道:「本錢好的。但不知本事何如?」闕盈道:「又恁的本事?」麻氏道:「我試你看。」就扯下自家的褲兒,把闕盈撲在身上,撮他那膫子插在牝里道:「你抽起來,只有這件天生成,不要教的。」闕盈果抽發動,亦是狠的。一來撞著麻氏,吃了一驚。二來倒有些怕羞。三來不知溫存。亂抽一番,只見疊得數十疊,抽得數十抽,便不動了。麻氏道:「完了。不濟事,殺不得癢。去,我女兒沒你分。」闕盈抱慚而歸。詩云:
74
不中歡心被斥慚,卻如舉子落回還。
75
雖然未入鴛鴦隊,也做春風一度誇。
76
闕盈的一個附近好友,叫做向尚。見闕盈和那佛喜笑耍,跑了進去,半晌不出來,暗替他喜道:「想是著手了。」見闕盈出來,忙去接著道:「哥好造化。睡情兒何如?」闕盈道:「莫說。沒趣沒趣。」向尚道:「趣事怎說沒趣。」闕盈道:「實沒趣。我去趕佛喜,不想撞著那老貨,他倒扯了我道,『你要我女兒做老婆,使得,只要看本錢。』我說就把這本錢與他看。看中了,他又道,『要試一篇。』將那老蚌湊我。我卻手忙腳亂,完不得篇了。那老貨道,『不濟不濟。女兒沒你分。』我因跑了出來。你道沒趣麼。」向尚道:「只要這般就與我老婆。等我去試一試。」就向麻家裡摸入去。
77
只見佛喜在那裡看花,見向尚走來,道:「哥做恁的?」向尚道:「討一朵花兒。」佛喜道:「我這花不與人的。」向尚就挨攏去道:「姐姐,只採一朵兒。」把佛喜捏了一把,佛喜就是一掌。向尚又布嘴過去,佛喜就走,向尚一把扯住。
78
早麻氏從後走來道:「那個不要囉嗦。」向尚見是麻氏,忙放手向前唱喏。麻氏道:「向大官從來老實,也是這般。我那女兒是老身養老的,大官中得我意,無有不肯。」向尚道:「不瞞媽媽說。我本錢又大,我本事又強。令愛從了我,也受用得過的。」麻氏道:「據你說好的,我不信,要親試看。」向尚道:「就試。」
79
兩個果到房中,試發起來。向尚發賣手段,把那硬物點點的著在心兒里,更下下的洞在底兒里,不止一二千抽。麻氏也覺得妙,道:「大官用得,少頃還要試試。如此一般的,老婆穩了。」兩下遂起。停不多一會兒,麻氏被向尚撥動了騷筋癢得沒法子,又對向尚道:「再試一試。」向尚一心要佛喜,也說不得,又搩攏來,聳個發狠。終是才丟手,見得硬不如初的跳躍,見得抽不如初的猛健。且麻氏牝裡的熱癢,比前更凶,卻不中意,道:「再試不如前,只是一出兒,還要商量。你且去養養銳,再來試看。」詩云:
80
是敖曹客,能消酷嗜心。
81
怎教年少子,飽得色中精。
82
自這風播將開去,人人曉得要佛喜做老婆,先要掙個大本錢。先要學件好本事,跌得他三交五交,纔去想他。因此就有一個姓紅的人,嫡親三兄弟。面龐言笑以至身材不差毫忽,一齊立著,人也認不出那個是兄,那個是弟。紅大知道個消息,遂集兩個兄弟道:「要圖佛喜也不難。」紅二道:「那個去跌得那老貨過。」紅大道:「那老貨是慣戰之將,不知經了多少風波。欲以一個人去飽他欲,佛喜終不可得。」紅三道:「終不然我們三個去混他一混。」紅大道:「要一齊去。等我衝他第一陣,弄他個骨軟筋麻。二弟去撞他第二次,聳得他腰酸腿醋。第三道換三弟上前,疊得他魄喪魂消。他若不辭主,又是我起。弄得他不要了,我們越要。自然不肯丟我,怕佛喜不上鉤?」紅二道:「妙!好計。」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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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覓多嬌一段香,先思射鹿去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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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來空費千般想,那得文鸞共舉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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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天道:「既是這般,布擺了大家服色。要備做一樣,使他認不破纔好。」紅三道:「這是要緊。但佛喜得來歸那個?」紅二道:「一定歸大哥。是他發的主意。」紅大道:「且莫忙。得了來再處。還有一著,再使個沒用的去,撈撥得他不爽下快,渴想一個來救急。那時我們一陣生力兵去,怕他不歸順。」紅二道:「叫誰去?」紅三道:「叫白小一去好。」紅大道:「不好。他有些手段的,不要替人做。是花幔好,那物又不大,本事又不濟,又且與那老貨相熟。等他走馬薦諸葛,那時我們去更風光。」商量已走。遂挽花幔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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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麻氏和佛喜在門前說嘴道:「我這樣一個女兒,再也尋不出一個得意的女婿。」適花幔到,唱喏道:「有一個絕妙的特來作伐。」麻氏遂拉他進內問道:「那一位?」花幔道:「就是小子。」麻氏道:「你有恁的伎倆?做得我的女婿。」花幔道:「有伎倆方才敢來。」遂貼攏去道:「請媽媽捏一捏看。」麻氏果帶褲兒一提,也看得過,道:「這個罷,實本事怎的?」花幔就摟了道:「也請試試。」麻氏不動,任他解褲掇腳。卻也好笑,比雞打個雄略長些。不過三五疊七八抽,就立了起來。麻氏把他一啐道:「活天殺的,也來害人。」花幔笑道:「是小子不是,小子特來薦一個好女婿,更便樂樂爾。」麻氏道:「你薦的何人?不要又和你一般。」花幔道:「他比我不同。十足的本錢,十足的本事。要終日就終日,要通宵就通宵。小子深知他這女婿是你中意的。」麻氏道:「被你撥這一撥,教人苦得沒奔。既有這樣人,煩你即去邀來,待我看得中意,就把佛喜與他。卻是姓誰?」花幔道:「姓紅,就是紅大官。」麻氏道:「你就去。我在此等。」花幔領命去了。你看這麻氏擇女婿明拿出來做比,娼家的褲兒也沒他脫得快。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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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貪個中趣,頓忘廉恥心。
88
宛如枝上鴇,不擇鳥為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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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幔隨邀了紅大來到廣家。正進門,只見佛喜踱出來,見他兩個走到,即踅身進去。花幔道:「不要躲,我送老公與你。」佛喜道:「那裡知道是他?」紅大道:「我這老公不怕別人奪去,斷然是我。」佛喜一笑去了。只見麻氏出來相邀,花幔道:「我且去選中女婿來吃喜酒。」逕自去了。
90
紅大見那麻氏假妖假勢,實不動火。只為佛喜,沒奈何溫存道:「媽媽,女婿似我,只怕岳母睡了走不起。」麻氏道:「莫說大話,曾沒有人丟得我一丟,你且來。」遂卸了褲兒向他。紅大放出精神,抽也記不得數,疊也算不得帳,足足有兩個時辰。麻氏纔覺有些兒暢快,道:「且息息力兒再來。」紅大便假脫手立了起來,閑步幾步,踅出房來,向外就走。只見紅二在那裡等,忙換轉紅二復踱進房來道:「息了一會了,還高興麼?」麻氏道:「來。我興正上頭。」紅二更放出手段,這一會比紅大更利害。抽是重的,疊是重的,頓挫搶插是重的,也有兩個時辰。
91
麻氏雖不丟,已十分痛快。道:「這回更勝,不要一套完了,也再息息兒。」紅二還假發賣道:「正要殺哩!要我息息。也罷,就息息。」亦立了起來,出房散散,打一個眼不見,亦忙出門來,把紅三換轉。紅三又入道:「媽媽兩次了,你老人家來不得了,把女兒與我罷。」麻氏道:「見你的本事好的,我興尚不索。怎麼說來不得,要來再來。」自把腳擱起,招紅三道:「來!趁高興。」紅三就挺入去,不歇手就抽就聳,就疊就搗。沒半些兒不強壯,不猛跳,比先前更自精神。
92
麻氏就挨不住,要丟了。呼呼的氣急得口裡哼道:「夠了夠了,你且往。」紅三巴不得要住,假頂著不動道:「你丟了我不曾丟,怎叫我住?」麻氏道:「從容。晚間再丟也不遲。」紅三笑了一聲道:「恁麼說不丟也惶恐。」兩下罷手。麻氏道:「好女婿是你,須今夜權在我房,再通宵一樂,看我丟也不丟。」紅三允了。你看麻氏一日之間,自花幔以至紅三,四度了,尚求通宵,真淫婦。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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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易情郎歡已足,猶思帳底恣通宵。
94
若非巧設連環計,那羨紅郎戰法高。
95
紅三見麻氏在廚下整晚飯,便溜出門來,早換了紅大。紅大只想佛喜,自佛喜的臥房也看在眼裡。門上有個卻好兒,一撥就開的,已瞧在肚裏。只要把這老婆子戮倒,便去傍玉溫香。思想已定,只見麻氏走來摟了他道:「好趣人。我檢了一向的女婿,曾沒有你這個趣人。今夜再兩遭,做個五關斬將罷。」紅大笑道:「恁麼五關斬將,就是六出祁山,七擒孟獲也好。」麻氏道:「來不得,來不得。」早紅大已提起他兩隻腳兒,如作賤他的一般。橫搠一通,豎搠一通。深一通,淺一通,搠有五七百的樣子。
96
麻氏被他們日裡這三出兒,到此也覺禁架不住,酥酥的軟了,雙手抱住紅大道:「慢些,略睡睡,再找那出罷。」就抱著紅大,沉沉睡去。紅大見他睡了,一心要到佛喜處,悄悄跑起來,正立下床,麻氏道:「大官做恁?」紅大道:「解手。」復上床來道:「完了那出罷。」就跨在麻氏身上,如打松樁的樁了三五百樁。一樁樁得重些,只聽得裡頭撲的一聲響,麻氏口裡也呀的一聲。看他那兩隻手兒便癱下去,兩隻腿兒便直了去。紅大道:「不要樁透了底子,不動了,不要管他,且去來。」逕摸到佛喜房邊,摸開了那卻好兒,鑽將人去,向床上一攬。
97
佛喜道:「那個?」紅大道:「是我新女婿。」佛喜道:「娘那裡去。」紅大道:「娘教我來的。」便去扯被。那被佛喜卷得緊緊的,紅大就一扯便鑽入去,就是一摟。佛喜道:「我弄不得的。」紅大道:「弄不得也要弄弄兒。」連親了三四個嘴。佛喜道:「我是石女兒。」紅大道:「怎的叫石女兒?等我摸。」便一摸去,如個光燒餅,一片生的。摸來摸去,摸著一個眼兒,只有豆兒大。紅大啐了一聲道:「我為你這冤家,費盡了心,那要那老寬皮。」遂立起身,複摸到麻氏床邊,提了衣服,逕自回去了。後人笑他,詩云:
98
空布牢籠計,徒教遇石娘。
99
溫存無限態,錯付老寬腸。
100
紅大出來一傳說佛喜是石女兒。麻氏老毛必也洞透了底,弄不得哩。人上喧傳,皆把來做笑柄。以後麻氏與佛喜,再也不敢複立在門前。連廣福仍在念佛伴中混過,一心道麻氏老了,竟不堤防。那知道做出這許多不要臉的事來,妻子雖老,也可不照管麼。
101
第七回 缸神巧誘良家婦
102
詩曰:
103
好把名花著意防,休教閒蕩出宮牆。
104
無端蜂蝶尋香至,惹得若心似絮狂。
105
這首詩,單表人家妻女,斷要防閒。不許他燒香拜佛,玩水遊山。莫說出去招人眼債,惹起是非。倘遇著一個遊花,貪你姿色,暗裏通約,忙中放箭,常被人竊了去。雖你十分硬掙,當他軟求不過,自不覺要走了爐,如水就下。有人壅之,則向上流了。婦人水性,往往如此。
106
話說浙江寧波地方。這地方也是個大碼頭去處,多名山勝跡,古剎新庵。其中奇人異教,亦種種疊出。內有一人姓谷名新,娶妻名喚勝兒。其岳父因無兒,止此女,生得聰明乖巧,代得父力,故名為勝兒。寡母弘氏,三口過日。谷新出外為商,留寡母弘氏在家伴著勝兒。這勝兒不唯聰明乖巧,抑且美貌妖嬈,隨你恁麼人見了,都要多看一眼的。其夫臨行千聲叮囑母親道:「媳婦幼小,不諳世情。嚴緊他在家做生活,不可閒戲遊蕩。」母親聽兒囑付,日則同行,夜則同睡,一步不離。即娘家來接,亦不放他獨自出門。然其母弘氏,有一樁大病。說起佛,則信心合掌,再不疑慮。有同伴來約他去報恩寺聽經,弘氏闢道:「兒子遠出,後生媳婦在家,沒人照管,怎麼好去?」那人道:「就同小娘子一齊去聽聽,也是女轉男身的因果。」弘氏道:「說得有理。」遂叫媳婦打扮出門,一齊同往報恩寺來。
107
緩緩而行。路上遇著一個後生,名喚溫柔,原是老龍陽,委的生得聰俊,打扮得齊整。陡地看見勝兒,把身子都酥了半邊,道:「世上有這等標致的人,與那畫兒上的美人不差多少。」遂緊緊跟定細看。只見他:
108
一隻小金蓮。穩穩步去;六幅錦裙襴,整整移去;一件杏黃衫,飄飄蕩去。
109
翠雲翹,烏雲鬢,苒苒飛去。
110
卻說那溫柔,或瞻前,或顧後。只見那婦人扭捏身軀。
111
從腳瞧至頭,風流往上流。
112
從頭瞧至腳,俏麗滿身發。
113
那溫柔越鎖不住心猿,轉意轉覺難舍。那勝兒見這後生跟來跟去,也把眼來一睃。暗道:「世上男子內也有這等標致的。」也覺喜歡看他。你看來,我看去。詩曰:
114
一見相歡美少年,秋波回顧各相憐。
115
誰家出閣飛鸚鵡,害得狂疽夜未眠。
116
不覺到了報恩寺,聽講經的紛紛不一。他婆媳尋一個坐頭坐下,溫柔也去尋一個坐兒。緊對著勝兒坐了。目不轉睛的,一眼釘著,看得勝兒的
117
臉兒,雞蛋新剝;腮兒,桃花新綻;
118
齒兒,匏犀新削;口兒,櫻桃新破;
119
項兒,香粉新捏;手兒,玉筍新織。
120
看了委實消魂。適和尚出來分點心,一個人一個饅頭。溫柔見了道:「待我來相幫你分。」忙忙的去分,將分到勝兒身邊,暗地向袖中取出一條汗巾兒。這汗巾兒也是一個情人送他的,上繡著兩個鴛鴦,交頸的睡在蓮花之下。汗巾頭兒上,。又吊著一個香囊兒,香囊上畫的是春意。將來折好了,襯在那饅頭底下。拿了向勝兒奶邊一塞,又到別處去分了。勝兒看了暗笑道:「你看那後生,假意兒來分饅頭,故意向我奶傍亂塞,討人這星便宜兒。」便將手去拿饅頭,卻是這一條汗巾兒,疑道:「我的汗巾在袖裏,這是那裡來的?莫不是那後生遺下的。」欲要還他。
121
那後生已去了,且又婆婆在傍,只得攏在袖內。早經完各散,他婆媳二人,隨著伴兒回家。那溫柔緊緊尾著,看了他前後門徑,又問了他丈夫姓名,悶悶的回來,想道:「我溫柔眼睛裏閱人也多,會沒見這樣絕色的女人,若不與他睡一夜兒,空做了這一世的人。我打聽得他蓋兒,已出外兩年,料想這事也是久曠的。不敢欺,見了我這般人物,又見了我的春意香囊,難道有個不動心的,明日包你一注一成。」詩云:
122
相逢絕代姿,意馬難拴住。
123
孤枕片時間,覓遍陽台路。
124
勝兒回到家來,想那後生,好不心動。因摸出那一條汗巾來,看見上有一對交頸鴛鴦,笑道:「恐交頸不成。」又看到香囊兒上,翻來覆去,看個不了,笑道:「我家公在日,這樣事也有。今丟了我兩年,全不念我青春虛度,把好時節都將來錯過了。」不覺腮邊掉下淚來。早阿婆來,忙收拾了,一同就寢。那勝兒雖與阿婆同眠,心裡卻想著香囊上的春意,又想那後生,也是知音識趣的。想得個心裏熱煎煎,愈覺難過,蒙矓睡去。
125
只見那後生走來,蠻管掇起腿來亂聳。勝兒也將後生家搩緊,口裡哼哼的道:「好呀好呀。」不意搩住了婆婆的腿,疊個不了。把婆婆都疊醒了,婆婆把勝兒一推道:「你做恁的?把我的腿搩得鼓緊。」勝兒驚醒道:「我夢見他回來,一把扯住他,不料扯住了婆婆的腿。」弘氏笑道:「怪見把我的腿都濕了。」正是:
126
情哥難會面,先與夢相親。
127
到了次日,溫柔更打扮得俊俏,奔去對谷家門首立著瞧。未及半刻,勝兒提了一壺水,來窗外瓦上澆花。見了後生,忙縮了進去,暗忖道:「這後生不顧些利害,我這裏這些鄰舍,嘴極毒的。如何在此張望。」竟不出來。那溫柔立了半個時辰,再不見出來。道:「這裡眼目眾多。」不免到後窗去瞧看,竟超出後路來,只見後窗邊背立著勝兒,在那裡繡鞋。溫柔一見,就咳嗽一聲。勝兒回轉身瞧見溫柔,又縮了過去道:「這後生好不顧人生死,不要說起我鄰舍,且婆婆管得如此緊急,料難成事。如今在此東張西望,惹人說短論長。」正是:
128
羊肉不得吃,惹下一身膻。
129
忙向袖中取了溫柔的汗巾兒,包了一塊石頭,向窗外擲下。溫柔見丟下物來,慌忙接了,見內有物,歡喜道:「我的心肝不知送我什麼表記。」打開來一看,見就自己的汗巾兒,包著一塊頑石,乃道:「我的心肝,這啞謎兒,是丈二長的和尚,好叫我摸頭不著。」拿了這石頭,想道:「這是許我姻緣有日,寬慰我道穩如盤石的意思。心肝心肝,穩雖穩了,我那裡等得。」又站了一會,不見勝兒影兒,又轉想道:「還了我的原物。難道不想我了。常言道:
130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作針。
131
腹中飢了,且回家吃了午飯來,必竟要求他示下。」詩曰:
132
苦把工夫抵死挨,只因美色系心懷。
133
鐵鞋踏破空相憶,不是無常怎得偕。
134
過了午,果又去呆立在那裡。適有一人走來,叫做活無常。無常如何有活的,有說陰司裡勾人,沒有陽人的魂做引進,卻勾不動,所以叫做活無常。家中蓋數間房屋,供諸神十王。後築幾間精舍,極其委曲。內埋一缸,下通地道。凡有人求問吉凶,他即隱去,回道:「某神見你虔誠供養,他已許來親對你說,你可半夜向缸中自去求問。」他便從道中,詭以為神答應。所以那些愚夫愚婦,愈加敬重。道他與判官熟的,十王面前說得話的。一有些病痛,都求那缸內,問生問死,任他愚弄。
135
況此人極好男風,溫柔原是他舊相處的。見他呆望,知道他的意思,便向他肩上打一下道:「這天鵝肉你休想了。」溫柔回身一看,見是活無常,笑道:「老哥,那裡兒休要想他。」活無常道:「那人的婆婆,見媳婦生得貌美,恐怕別人看相他。即嫡親的弟兄來,也不容私自笑語的。我與你如何望得到手,打疊情蹤,收拾起迷魂春思。」溫柔聽了這話,猶如:
136
一桶冰雪水,當頭只一淋。
137
跌足道:「我溫柔須索死也。」活無常道:「如何就死?」溫柔道:「在生不能成就,死去纏住著他。」遂一把扯住活無常道:「我的恩哥,你既做活無常,凡人死的替他生,生的替他死,方便了多少人。我這件事,你就忍得我死,怎生與我設個法兒,等我粘得一粘,實死也甘心。」活無常道:「這法卻難。」溫柔陪笑道:「莫要作難,且與你到家,先發發頭何如?」有詩曰:
138
自愛空中色,臨岐幾度嗟。
139
嬌枝猶未占,先失後庭花。
140
活無常笑道:「也罷!我有一計,你依計而行,管取停當。」遂附耳,未及數語。只見那溫柔鼓掌大笑道:「妙極妙極。」那活無常道:「你快去,我在家等你發頭。」溫柔笑道:「此君故物耳。就來就來。」遂分手各自散去。
141
卻說溫柔到谷家間壁,有兩個老者坐在那裏白話。他便向前拱手道:「二位老人家,敢問一聲這邊谷家作客的,曾平安回來了麼?」那兩個老者齊道:「小哥你問得蹺蹊。我聽得他母親說,一年沒有音信,如何問平安不平安二字?」溫柔答道:「沒甚蹺蹊。我家兄與他同在一處為客,前有信來,說他在途中一病,十分沉重,大抵難救,因便放問一聲。」溫柔放了這一箭徑走。二老立起身道:「我們去問聲他母親看。」
142
遂到谷家叩門。弘氏出來開門相見,二老道:「令即有書回來麼?」弘氏道:「大半年沒有信來。」二老道:「適聞得一個也是做客的,來說令郎在途有病,好生利害,生死難必。」弘氏聽得這話,便哭將起來。勝兒在樓上聽得,也哭將下樓來。一個哭我個人,一個哭我個肉,且是哭得熱鬧。二老道:「傳來之言,未可深信。如今哭也無用,不如備些香燭,且去問聲活無常,看此事果有否。討箇實信,再作商量。」弘氏果拭了淚,去尋使用銀包。百忙裡再沒處尋,亂了一會,卻掉在馬桶側邊。弘氏便道:「佛呀佛,到處沒處尋,你卻在這裏。」忙忙的同媳婦鎖了門,央鄰舍照管門戶。取了香燭,一路同到活無常家來。
143
只因一把無情火,斷送香閨一捻春。
144
溫柔放了一箭,就到活無常家來道:「承教,已對他鄰舍如此這般說了。他鄰舍都驚異,隨即去他家問信,不時就有響報了。若得成就姻緣,終身項戴不盡。」活無常道:「且待他來,另有計較。你且來澆一澆媒根著。」溫柔道:「只要前件,那惜後庭。」正是:
145
若得一片橘皮吃,肯教忘卻洞庭湖。
146
遂褪下褲兒,露出那雪白滾圓,綿軟絹光的屁股來。活無常以手撫摸扒弄,真如羊脂一般可愛,將手按下,拿起手來看,真有五條紅暈在上的東西。活無常不覺此物翹然,溫柔便加些作料,坐活無常身上,以屁股湊著陽物。將身一扭,不覺盡根沒腦。活無常滿身通快道:「要這婦人的何用。」溫柔在上起倒數百次,而活無常汨汨流了。
147
剛剛二人干完,只聽打門聲。溫柔出外觀看,見一老婦人,領著勝兒。溫柔連身子都酥了半邊,勝兒看見溫柔,心中暗喜道:「怎麼這後生也在這裡?」彼此都釘了一眼。一齊進了佛堂。溫柔過來見了禮道:「媽媽要見何人?」弘氏道:「要見活無常老爺。」溫柔即忙傳報。活無常出來,弘氏同媳婦一齊跪倒,哭將起來。活無常忙扶起道:「莫哭莫哭,有事且說來。」弘氏道:「小兒谷新做客在外,聞得中途有病,生死難必,要求老爺一查。」活無常道:「來得卻好,我正要去勾人,回複崔判爺與你細查。」因指溫柔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因勾人忙,崔判爺簽與我做幫手的,故在此答應。你婆媳二人且在這佛堂中坐著,我與你問來。這門裡有間空房可以淨手。」遂與溫柔同進去了。弘氏點香燭于佛前祈禱,勝兒閒玩,步至後軒,乃供養十王所在。他便停目仰視,那溫柔正拿兩杯茶兒出來,見勝兒獨立,便擎得高高的,輕輕的道:「女菩薩,請杯茶兒。」
148
那勝兒忙趨轉身道:「多謝不勞。」溫柔隨後出來,將菜擺在桌上。看他婆媳吃完,忙收碗去,將勝兒吃的殘碗,四圈飴轉道:「我的心肝,比蜜還甜。」只聽得側門開響,知是他婆媳溺尿。原來空房中四圈雪亮,外黑暗處挖一孔,以張美婦女底裡的。溫柔忙來私覷,只見勝兒已解下小衣,露出那面團般的屁股。從後瞧去,見那高堆堆,壯鼓鼓,紫艷艷,緊揪揪,千人愛,萬人歡,一條槽兒。溫柔見了,連咽吐津幾口。腰間厥物,鐵杵一般。又聽得勝兒尿聲嘹亮,明明撒一陣果子出來。
149
起首,則云核桃核桃;半中,則云柿子柿子。
150
臨了,則云橘橘橘;蓋馬桶則云枇杷。
151
須臾勝兒解完,只見老婆子也推進門來小解,溫柔倒退不迭。詩曰:
152
藏坑阱覷佳人,幾個佳人得掩身。
153
堪恨邪師偏惑眾,致令閨閣露芳春。
154
婆媳二人卻好淨手出來,正遇著活無常,活無常道:「好了。適才去回複崔判爺,已將令郎的事去懇求他。蒙判爺允許,今夜親來示諭。你婆媳二人,可潛在我密室中,權宿一宵,迎聽聖諭。我這裡鋪蓋床帳盡有。」弘氏道:「只消一床被,我二人盡夠了。」活無常道:「雖係婦人,亦不可同眠,恐招褻瀆之罪。就睡至夜中,凡有響動,不可驚異,以觸神人之怒。
155
聽金鐘三響即起身俯伏缸前,以聽缸內聲息,便知吉凶。牢記牢記。」弘氏道:「密室在于何處?」活無常道:「你二人來,我引你去。」
156
活無常先走,弘氏隨後,勝兒第三,溫柔緊跟在勝兒之後。以手向勝兒衫子上一扯,勝兒忙回頭,將眼瞅他一眼。溫柔忙把心指,勝兒不睬。轉彎抹角,溫柔又將衣扯兩扯,那勝兒以手向背後搖兩搖,那溫柔隨勢捏了一捏,不覺渾身一酥。四人進了房,活無常指著缸道:「你老人家若聽見鐘響,即忙拜伏于此缸上。神爺在缸內,親自傳你信息。你二人靜靜聽著,自知分曉。」弘氏合掌道:「謹依佛爺爺尊命。」
157
活無常說完,二人就去了。弘氏看見是三間小廳,俱板壁裝好,四圈俱用軟門鑲緊,窗外便是牆,牆亦四面圍住,止一門出入。若閉了,塵也不到。弘氏方才放心,同媳在內宿歇。不覺天晚,溫柔堂燈,搬取夜飯素饌,十分豐潔。弘氏道:「佛呀佛,何必費佛爺如此情心。」溫柔道:「多慢女菩薩,弗罪。」他一先出外去了,婆媳吃完就寢。詩曰:
158
賺出嬌香影,來居別院深。
159
任伊防護密,應折一枝春。
160
到夜深,勝兒服侍婆婆安寢了。隨後提了燈,到右邊房來。看了那房,笑道:「重垣緊閉,這房屋縱飛也飛不進來,那後生空費了心機。」遂褪了小衣,去扯那被。卻見條汗巾露出來,拿來一看,就是後生那條有春意香囊在上。傍著燈去看,只見床橫頭一扇板自開,鑽出一個人來。勝兒正著驚要喊,見後生不穿小衣,露出那硬篤篤凹爪頭,一個小棒槌,跪在面前。
161
勝兒忙把手搖,指間壁。溫柔那裡肯放,就把膝兒一步一步移到勝兒腿邊。以左手去摸他的左腿,勝兒以左手擋住。以左手摸他的右腿,勝兒以左手擋住。就如啞子廝打一般,亂了一會。溫柔立起身,摟住勝兒,布耳朵道:「好姐姐,這個機會錯過,後會難逢。望姐姐高抬貴手,救我一命。」勝兒亦低低道:「我來求神拜佛,問取丈夫信息,怎麼幹得這事。待我問了判爺,然後從你。」溫柔道:「我是佛門弟子,若與我相交,佛都是歡喜的,怕甚罪孽。」涎了那臉,死不肯放。
162
勝兒被他纏不過,又恐間壁聽得,便往床上一縮。溫柔乘勢趕將上來,撲在勝兒身上。勝兒把手來拒,已被溫柔摟緊。一手搩著腰,一手便提著腿。早硬膫子已寨進去了,緊抵住不放松,連根的搗個不了。初時勝兒還來拒敵,抽到百數抽外,漸漸手腳不動,任溫柔左沖右突,突個滿帆風。看看情濃意美,那知間壁有人。大開旗鼓,躍的躍,躍的躍,把床也動,連這板壁都震動起來。
163
弘氏忖道:「為何這板壁都動。莫非媳婦又像前日做夢搩打我的故事。」乃以手向板壁拍道:「媳婦,你不做夢麼?為何如此響動。」勝兒假做睡著,含糊答應道:「我不做夢。佛爺對你說,凡有響動,不可驚異,你如何忘了?」弘氏合掌念道:「阿彌陀佛。我卻忘懷了。」溫柔仍舊摟緊,不敢大抽大疊。擠擠擦擦,極力粘摩。正弄得你要丟我要洩的緊要頭上,奈活無常使個促打技法。把金鐘三響。
164
弘氏道:「媳婦兒,金鐘響了,快起來,與你拜求神聖。」於是溫柔只得拔去脹硬膫子,潛藏床後。勝兒只得穿衣,同弘氏俯伏紅邊,以聽響報。須臾聽見缸內若有人聲道,弘氏聽著。弘氏即應聲道:「佛爺爺,老婦人同媳婦在此,謹聽聖諭。」缸內又道:「你兒子谷新路途得病,乃是前世冤孽所愆,須延有德行僧人六眾,拜誦經懺三天,晚間施放法食,超度此輩,可保谷新平安回家。因汝等至誠所感,吾神親自降臨。今暫退。」只聽寂然無聲。
165
弘氏以首叩缸百餘下,同媳婦道:「有如此靈驗爺爺,叫人毛骨悚然。」勝兒還要去睡,弘氏道:「天已將曉,且與你在此坐到天明。」勝兒無奈,只得同婆婆守到天亮。請出活無常來,告訴夜中親聽神人言語,「要請有德行僧人六眾,做三天道場。乞佛爺與我算要多少銀兩。」活無常屈指一算,要得十餘兩陽財。弘氏身邊摸出汗巾,打開包,只稱得三兩五錢,盡付活無常道:「先將此銀用著,餘待回家再湊奉上。」活無常道:「此乃缸神法旨,我們分毫不敢侵欺,你到明日速付應用。」弘氏合掌信從。正見弘氏十分老到,反送媳婦上門與人。詩曰:
166
雖非陌上花,已作風中絮。
167
那復舊時香,飄零不堪覷。
168
卻說活無常請了六個和尚打動注鼓金鐃,拜誦聖經寶懺。婆媳在佛堂碌亂一日,到晚看僧人完了法事,仍舊歸淨室藏身。弘氏只是懷疑,暗道:「日問這後生燒香換水,與媳婦兩相窺覷,不是好事。況我房寂靜無聞,獨他房中床板俱動。」心中愈疑,不肯去睡,勝兒又不敢去催。看看挨至四更,弘氏困倦,只得強睡。勝兒摸過這邊來,溫柔已在房中老等。一見忙脫了衣服,一齊滾倒。你摟了我,我摟著你,恨不得粘做一個人一般。口裡含了舌頭,腰裡上了筍頭。你顛我播,不覺兩下都洩了,正要並肩疊股,睡一覺兒。
169
不料活無常掀開了被,也鑽進來,要與勝兒幹事。那勝兒道:「我為丈夫的事而來,不意遭逢此網,也是無可奈何。一之已甚,豈可再乎?」活無常道:「渾身落井,那裡顧得兩個耳朵。」勝兒柔嫩,那堪活無常剛猛。不由分說,逕上身來。提起那具只眼的落腮胡來,蠻管亂刺。刺得那勝兒的小毛必兒,僅沒龜棱。勝兒雖遭溫柔之染,不過與丈夫一般不曾大經風浪。今遇活無常之物,暴烈難當。乃愁眉哭眼道:「爺爺,我內裏脹痛得緊,若再進些我就要死,求你莫動罷。」活無常那裡育聽,毛必內稍有水活動些,他便又進二三寸。那勝兒柔聲嫩氣,哼個不了。那活無常情興難遏,盡力嗑吒一響,聳盡了根。那勝兒叫:「啊唷!」哭將起來,活無常只得丟手,喚溫柔睡在勝兒身,他便仍舊罐,前摭後擁的人搗一會。活無常撫勝兒的臉,乾溫柔的臀。雙美俱絕,不覺一炮如注。三人同做一頭,甜甜兒的睡,活無常鼾呼如雷。
170
卻說弘氏乃老人家,熬了兩夜,一覺睡去,那曉媳婦如此做作。乍然一醒,聞此鼾聲訝道:「我媳婦與我同眠多時,從沒有此鼾聲。」乃潛身摸到媳婦床邊,輕輕拽起被來,伸手一摸,只見一只毛腿,遂喊道:「救人救人,有一只毛腿在此。」那活無常見人摸他的腿,早飛起踢倒弘氏,一溜煙二人俱遁去了。勝兒扶起婆婆,睡于床上。弘氏道:「乾得好事。」勝兒也不敢出一言。
171
只見前邊打門,勝兒道:「是誰?」活無常道:「是我。」弘氏道:「且開門看有甚話說?」勝兒開門。那活無常踱將進來道:「適才我在內,聽得老菩薩喊叫救人,卻是為何?」那弘氏搖頭道:「不須提起。」活無常道:「我也知道,我這房銅墻鐵壁,有誰來得。況門不開,戶不開,有甚凡人可到此。皆汝媳婦惹了邪神異鬼,魂迷蠱惑。你不宜聲張,悄悄對我說,我自能擒他。」那弘氏只不開言。活無常又道:「這事果然可惡,我就申文書,對崔判爺說明,查出是甚魔鬼,牒到酆都受罪。你婆媳挨到天明,我叫轎夫抬回家將息。你媳婦遭此鬼侵,必竟還要大病一場哩。我去喚人來,送你二人。」於是去了。
172
不多時天亮,轎夫已來。婆媳到家,人來探問,弘氏蔽而不言。直待月餘,谷新回家。弘氏問兒道:「你在路上得染何病?」谷新道:「我幸得一路平安,止愁家中老小,有甚病痛?」弘氏遂將前後—一說明,穀新道:「不可聲揚,我自有法。」未半月,勝兒有病已亡。過不幾日,只聽得本縣打轎,逐往活無常家來,看覷密室。喚人掘起缸來,缸下暗通地道,其中之情弊了然。拿了活無常,並黨羽溫柔,牽至通衢,一頓板子打死示眾。這都是穀新暗地央人,把情詞泣訴縣主,以除此地方一害。然勝兒之死不足惜,活無常溫柔之報不足辜。只是人家女眷不出門游玩,何至招人愛,起人意,動人心。以不喪元〔亡〕無日也。詩曰:
173
家人嚴厲是良謀,路草牆花總不投。
174
若使玩游無節度,東牆恐作望夫樓。
175
第八回 待詔死戀路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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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177
從來水性婦人心,不遂歡情恨怎平。
178
若果風流能慣戰,村樓翻作楚雲亭。
179
這首詩,單表人要跟老婆,須三事俱全,那老婆自然跟得牢。那三件事?一要養得他活,二要管得他落,三要有本錢,中得他意。三事之中,大本錢尤要緊。若沒這本錢降伏他,莫說茶前飯後都是鬧,有個大本錢來撥動他,就順順溜溜的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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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話說鄔子鎮有個仰恭,也是務農的人家。有了些田園世產,不免雇人耕種,怎少得家婆煮茶做飯。討個老婆,是水家的女兒。這水氏一日不與家公鬧兩三場不歇,卻謂恁來?那仰恭是雞形的人。怎的叫做雞形?他那膫子見得是大的,長的。或高興起來,扯那老婆幹事,剛剛送到裡頭,也不曾洞著底,也不曾撥著竅,便溜出幾點水兒來歇了,如雞打個雄一般,故叫做雞形。水氏正當旺時,就是一員健將,使善戰的一夜戰他兩三次,尚殺他不倒,況對著這疲條,你說要鬧不要鬧。初次仰恭不讓他,到後來自覺得並打個雄兒的手段也支不來,就讓他一分。水氏見家公讓他些,更自尋鬧。鬧不過,仰恭走了出去。水氏就與鄰家婦女說家公的不好。內一婦道:「水家娘少說些,夫妻兩個鬧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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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相鬧不要勸,當中自有和事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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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氏道:「好貨。他若有個和事鑽,不知把老婆怎的作賤哩。」那婦笑道:「沒和事鑽,他腰間那物是聽說話的?」水氏道:「瞎帳。好看不中用。」眾人一笑而散。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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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悵腰間貨不真,卻教妻妾倍生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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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曹肯借當年具,傲煞閨中幾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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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仰家三五家有個待詔,姓賈名空,是個鑽頭。凡人家婦女端正的,不端正的。初開門的,半開門的,吃一鐘的,不吃一鐘的,沒一個人不在肚裏。遇著那愛風月的尋著他,他就做牽頭。把個待詔來做名色,好去人家裡尋根覓跡。且又一件受用,鄔鎮鄉風,恁你美貌的佳人,妖嬈的女子,要他開臉。被他對了臉兒看,眉兒娘兒,口兒齒兒,好不看得親切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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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仰家也是他主顧,賈空見他家常鬧,不知恁的緣故。及聞得水氏說雞形二字,心裡便解意道:「是了。那婦人的鬧,鬧這件家伙不硬了。我倒掙得個大本錢在這裏,怎的與他看看,不怕他不想我,不怕他不到手。」正在那裡想,只見一個婦人來,叫他與兒子剃頭。這婦人向與賈空好的,賈空娶了妻兒,遂不來往,但舊情猶在。賈空就想在他身上,發賣這件大本錢與水氏看。這婦人與水氏一壁之隔,兩下極相得,說恁的私房話兒,或遞些東西。於樓上壁間挖一個孔,彼此看覷,有這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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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空道:「多時冷落了,我來要溫溫舊。」那婦道:「你如今有了新的了,那念我舊人。」賈空笑道:「人是舊的好。」同到那婦人家,且不去剃頭,徑扯那婦上樓。卸下褲來,拿出那大東西來抽送。抽得濕了,複拔出來,把個帕兒揩拭乾了,又塞進去抽。抽得重些,震了仰家壁,水氏只道那婦人要說話,推壁忙來看,卻見他兩個摟了抽。抽了半晌,又扯出那大東西來揩抹。水氏打娘一看道:「好大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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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有徑尺,大有一圍。數條筋突起,儼似蚓攢。一個頭豎著,宛如鴨蛋。顛了又顛,好象個醉漢搖身。昂了複昂,更像個僧人覓食。正是,慣消美女揭,一見欲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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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氏看他揩來,複突入內。又耍了幾回,才各散去。把水氏的火如柴上加油,熱得沒處投奔。到晚來上床,卻說仰恭也高興道:「阿娘快拍開來。」水氏正想得熱,便拍開湊他。只見仰恭只一突,也突個八九。複一突,那水就流出來,便軟了一半。水氏尚搩著不放,仰恭道:「我完了。」水氏恨了一聲,放他下來。那時使賈空當面,勝似親家公了。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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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唯愛一條筋,不是親時也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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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你珍饈娛一口,不如此味炙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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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氏想了賈空的那物,又想了老公的這物,道:「世間怎有這般不均的?」轉轉的恨得咬牙嚼齒。只聽得賈空在下叫道:「阿娘絞臉。」水氏正想他,忙丟下來道:「好忙。」賈空道:「正是人家多了,分身不開。」水氏就坐了。賈空忙把線兒來絞,一面絞一面道:「我鎮上這許多阿娘,那有個端重如娘的?」水氏道:「那數著我來。」又道:「出熱要好,更也沒有如娘的。」水氏道:「這有的,我見人沒有,便憐憫他。」上面不住的稱贊,下面那物兒在褲子里,突突的撟  。水氏見了,明知那物,故問道:「待詔,你偷人的雞,藏在褲襠裡麼?」賈空道:「我走千家踏萬戶的,怎做這事。我恨這條怪物,只要食吃。」水氏道:「家不遠,忙回去與他些吃罷了。」賈空道:「這物卻作怪,不要家食吃,只要些野食兒吃。」水氏一笑,早絞已完。打發他去了,心下卻想道:「好巧話兒,恁的叫做野食,我那物事本事卻沒有。管卻謂得多管,這事怎麼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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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日。只見賈空又來叫道:「小官阿娘門剃頭,趁刀兒快,鈍了剃就不爽利了。」水氏道:「你只賣弄這把刀兒。」賈空道:「不是我誇口,也只有我這把刀兒好。」又把水氏心提了一把,叫他只想著那尺巴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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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歇了一日,只見賈空又來,向水氏道:「阿娘要問你借件物事。」水氏道:「何物?」賈空道:「小桕兒。」水氏道:「小桕兒有,只是沒有榔頭。」賈空道:「榔頭不打緊,我腰裡有。」水氏一笑,正要打過去,賈空走了。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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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恃腰間壯,來調水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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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投心所慕,寧不夢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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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水氏不見賈空那大物,就賈空再來說科打諢幾場,水氏亦不著緊。唯見了那大東大西,心下實想著道:「得將來插在那心兒里,抽動起來,怎的不筋麻骨軟哩。」又見他在此把些言語來挑撥,心裡更自著急,只恨沒個招架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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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一日,間壁那婦人過來,邀水氏道:「水家娘,久慢你,有杯清茶請你去坐坐兒。」水氏道:「心裡不快,多謝不來。」適仰恭在傍道:「難得這娘來接你,你心既不快,便去說笑兒。」你道仰恭何意?仰恭見他在家,只是尋鬧,等他去一刻兒,且根也得一刻兒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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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見仰恭如此說,便笑嘻嘻來一把扯了水氏道:「去舍下去消遣一會兒。」就同過去,逐上了樓坐下。水氏看了一搭兒所在,賈空和那婦雲雨去處,心下更覺得熱炒。只見那婦拿茶來,兩人對面坐了。那婦道:「水家娘,你莫怪我說,虧你活熬,像我有個老公,尚不像意。又尋一個兒幫幫。」水氏笑道:「娘又來說呆話,尋那個來?」那婦道:「不怕娘笑,就是賈待詔。那人好個大本錢,又長又粗,把來塞在我那孔兒里,滿滿的抽動起來,更又下下著實,無一下不在我那花心兒,怎叫我丟得他下。因想娘真是苦,那們的雞巴,把來煞癢,也不要他。」水氏嘆口氣道:「阿娘,嫁了這樣東西,也是我的命,叫我如今怎的?」那婦道:「我的娘,你如今也不要呆了。你若要做貞女節婦,我不勸你。不則逞這好時節,人人愛你,人人想你,你去尋一個兒,那人又奉承你,你也嘗嘗其中那段滋味,也不枉了。」只因這番話,把水氏的心更熱了。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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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蘇張舌,炎心不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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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移香閣影,輕作出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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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氏又笑道:「倘做出來,這利害怎了?」那婦道:「只要隱秀就是。我與賈待詔相與了兩三年,我那東西何曾知道。」水氏低頭不語。那婦又道:「我苦勸你,你自做主張,日後想我的言語,卻遲了。你看那話兒有幾日好哩。」水氏道:「我豈不知,只是我那物事,半日不見我,就去東張西望。且我家裡又且人多眼多,這事怎生做得。」那婦又笑道:「怎的定要在家裡,譬如我家裡也好。約定了人,悄地來,悄地去,我與你做個眼目,就是神仙也不知。」水氏又低了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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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道:「莫沉吟,我就與你尋一個來。」立起身就走。水氏道:「且從容,待我思量。」那婦道:「思量恁的?適賈待詔來看我,因你在此,他閃過著,還是他好。本錢又大,又慣戰。」忙去床背後扯出賈空來道:「快跪著。我尋這天上人與你,你要出力奉承,不許躲閃。」賈空果跪下道:「不敢不敢。」水氏笑一笑,扯那婦人道:「我要家去。」那婦道:「不要做勢。」扯賈空與水氏向床上一推道:「我下去看看門。」扯攏門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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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空就一把摟住,水氏也不拒,任他解下褲兒,將那大東西塞進來。水氏雖說有老公,這大家伙不曾嘗的。賈空只塞得個頭兒,水氏便覺生辣辣,把個臀兒扭了兩扭。賈空知他意,只淺淺的抽了二三百抽,覺得裡頭已滑透些,又送進一段,複狠狠的抽了三五百抽。只見水氏雙眼微合,嬌聲低吐。賈空知他得趣了,把這物和根一聳,齊了蒂兒,就連搗數百搗,又複聳數百聳,複又緊緊研了數百研。把個水氏弄得四體垂癱,一身酥軟了。賈空立得起,水氏卻立不起。賈空見了,忙又去親個嘴笑道:「我的親親,等我來扶你。」忙扶起來。早那婦上來替他整好了鬢兒,扯好了衣兒,送水氏出門,回家去了。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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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見雲情雨意濃,春心難鎖悵東風。
206
今宵雖足相思願,只恐啼鵑血已紅。
207
從此賈空戀他美艾,水氏戀他物巨,無日不來那樓上做戰場。水氏又慮門前出入,恐人猜疑。有間廂樓,緊接連那樓的,後邊卻是空的。水氏便挖去了半堵壁,把板遮了。要去即提去了板,來往更便。因便了,兩下更迷戀不放。在仰恭,只道老婆在樓上。在賈空屋裡,只道賈空出去做生意。所以終日放心樂意去弄,然有句俗語說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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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不知,除非莫為。
209
風兒聲兒,卻吹到賈空的老婆耳朵里。賈空的老婆姓楊,做人最惡賴,沾著他要去了皮,故人叫他沙吒利。聞得這話,道:「我道那烏龜怎個巴月不近我的身,倒去手手打別人的老婆,把親老婆倒擱起了。等我去打聽來。」那樓間壁,適有一間空樓封好的。楊氏挖開進去,摸到樓上,又挖個孔兒去張。只見水氏從破壁下鑽過來,賈空接著就摟了親個嘴。兩人盡去了衣,赤條條上床。賈空手手了水氏的毛必兒舔,水氏手手了賈空的膫子吸。然後兩個打將攏來撞,撞了又疊,疊了又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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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看得親切道:「好烏龜,把別人的老婆這般奉承,待我就似丫頭。等我去放把火,看他還有得弄麼。」竟悄地走到仰家來,卻遇著仰恭。楊氏道:「阿爹討了老婆也照管他兒,也收拾他兒,等他終日偷漢子,把我的老公日日僭在身邊。」仰恭吃了一驚道:「阿娘你這話那裡來,我家婆只在樓上,并樓下不大下來。你家公何人?他僭得住。」楊氏道:「我家公是賈待詔,是那隔壁老養漢做牽頭,終日只在他樓上。」仰恭道:「你果訪得真?果曾見來麼?」楊氏道:「怎的不見,你要看跟我來。」
211
仰恭就跟住,逕到那空樓上。楊氏指一個孔兒,推仰恭去張。仰恭只一張,委的是老婆摟了賈待詔聳,兩隻腳兒尚勾住賈空的腰。仰恭就扯楊氏到空處道:「望阿娘切莫聲揚。他們知覺,明日便不來了。等他明日仍走攏來,等我與他裝個村。」楊氏也恨老公,道:「甚妙甚妙。」遂約了各自散去,他二人尚不知哩。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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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早已動高枝,何是寒蟬尚未知。
213
美色迷心渾不覺,直教血染杜鵑絲。
214
仰恭走回家來。心中十二分惱,悄不做聲。見水氏下樓來,他倒上去,向那廂樓上一看,見半堵破壁,把板遮的。仰恭道:「做得好。」恨了一聲下樓來,尋那倒樹的大斧,叫人去磨快了,道明日要伐樹。又去尋了那切桑葉的刀,亦將來磨快。備得端正,只待明日。
215
時已將晚,賈空別了水氏,出外遇個朋友,吃得爛醉,在家打老婆道:「我那裡要你這樣臭骨頭。」又罵到街上道:「那個忘八不愜氣我,你有膽氣學我做做。不是我賈待詔誇口說,我賈待詔到處有好女人奉承的。」適仰恭在前門頭關門,聽了這話,殺他的心果添十分。
216
過了一夜。到了明日,水氏忙打點了午飯,與了眾人。曉得老公不尋他的,逕上樓踅到隔壁去了。仰恭瞧在眼裡,又去看那廂樓的破壁板,卻不在了。就去摸那把刀,放在襪桶里。手裡持了那斧,逕到那破壁邊來。把身往裡一鑽,那兩個猶不見。你摟著我,我摟著你,赤身在那裏聳。仰恭怒從心起,喝一聲道:「做得好。」賈空聽得,就一滾跌下床來。仰恭卻手快,就是一斧,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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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跳落床,向破壁邊就鑽。仰恭一把腳拖轉,照頭一斧,也不動了。就襪筒裡取出那刀來,把頭割下,提了下樓。那婦只道他兩個狠戰,把樓震得動。只見仰恭下來,那婦便著一驚。早兩個頭劈臉打來,那婦打倒在地。仰恭隨喊眾鄰,一齊出來,都道:「殺得是,殺得是。」那時看的人如山擁來,莫不說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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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貪交頸好,翻做沒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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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楊氏哭來,對仰恭道:「你說與他裝個村,怎裝這個大村,叫我怎了?」眾道:「這樣老公哭他何用,早早收拾別去,嫁個好的。」眾人捉了那婦,提了那頭,一齊送官。官審出真清,把那婦責五十板收監,把頭示眾,分付地方收屍,仰恭賞銀一兩,放回寧家。你看賈空有本錢不善用,故喪身。仰恭沒本錢,不善照管,故招辱。我所以說畜妻妾者,那三者懼全也。也有詩曾到道來,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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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道嬌妻何必防,不防終自禍蕭牆。
221
好將出入嚴加謹,免得青鋒臂後藏。
URN: ctp:ws198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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