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 2 | 王右丞集箋注： |
| 3 | 仁和趙殿成撰。 |
| 4 | 《附録》三條。 |
| 5 | 《詩評》，《王右丞集》十巻。晁氏曰：唐王維摩詰也。太原人。開元九年進士，終尚書右丞。維幼能屬文，工草𨽻善畫，名盛安禄山反，陷賊中。賊大宴凝碧池，賦詩痛悼。詩聞行在，後得免死。代宗訪維文章于弟縉，裒集十巻上之。李肇記維「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以為竊李嘉祐者。今《嘉祐集》無之，豈肇厚誣乎？陳氏曰：建昌本與蜀本次序皆不同，大抵蜀刻《唐六十家集》，多異于它處本，而此集編次尤無倫。維詩清逸，追逼陶、謝輞川別墅圗畫》，摹傳至今。嘗與裴廸同賦各二十絶句。集中又有與廸書畧》曰：「夜登華子岡，●水淪漣，與月上下，寒山逺火，明滅林外，深巷寒犬，吠聲如豹，村墟夜舂，復與疎鐘相間。此時獨坐，僮僕靜默，每思曩昔攜手賦詩，當待春中，卉木蔓發，輕鯈出水，白鷗矯翼，露濕青臯，麥雉朝雊，倘能從我遊乎？余每讀之，使人有飄然獨往之興。廸詩亦佳，然它無聞于世，蓋亦高人也。輞川在藍田縣西南二十里，本宋之問别圃，維後表為清源寺，終墓其西粤若王維、王昌齡、儲光羲等三十五人，皆河嶽英靈也。 |
| 6 | 沈宋既殁，而崔司勲顥、王右丞維復崛起于開元、天寶之間王右丞、韋蘇州，澄澹精緻，格在其中，豈妨于道舉哉！ |
| 7 | 右丞、蘇州，趣味澄夐，若清流之貫達，為詩欲清深閒淡，當看韋蘇州。栁子厚、孟浩然、王摩詰、賈長江 |
| 8 | 𦡱翁詩評王右丞如秋水芙蕖，倚風自笑。王摩詰詩，渾厚閒雅，覆盖古今，但如久隠，山林之人，徒成曠淡也。 |
| 9 | 顧長康善畫而不能詩，杜子美善作詩而不能畫，從容二子之間者，王右丞也。盖詩者，樂之苗裔，與漢之蘇、李，魏之曹、劉，得其正始，宋、齊而下，得其浮淫流佚。唐之時，子昻、李、杜、沈、宋、王維之徒，或得其淳古淡泊之聲，或得其舒和高暢之節，而孟郊、賈島之徒，又得其悲愁鬱堙之氣、右丞蘇州，皆學于陶王，得其自在、孟浩然、王摩詰詩，自李、杜而下，當為第一老杜詩云：「不見高人王右丞，又云「吾憐孟浩然」，皆公論也詩非苦吟不工，信乎古人如孟浩，然眉毛盡落，裴祐袖手衣袖，至穿王維，走入醋甕，皆苦吟者也韋蘇州詩韻高而氣清，王右丞詩格老而味長，皆五言之宗匠，然互有得失，不無優劣，以標韻觀之，右丞詩格老而味逺，不逮蘇州，至其詞不迫而味甚長，雖蘇州亦不及也。 |
| 10 | 王維詩典重靚深，學者不察，失于容冶。王維之作：「如上林春曉，芳樹微烘，百囀流鶯，宫商迭奏，黃山紫塞，漢館、秦宫、芊綿偉麗于氤氲杳𣺌之間，真所謂有聲畫也，非妙于丹青者，其孰能之？矧廼辭情閒暢，音調雅馴，至今人師之誦之，為楷式焉詩總不離乎才也：有天才有地才，有人才。吾于天才得李太白于地，才得杜子美于人才。得王摩詰太白以氣韻，勝子美以格律勝摩詰以理。趣勝太白，千秋逸調。子美一代規模，摩詰精大。雄氏之學，句句皆合聖教。 |
| 11 | 王維詩：高者似禪，卑者似僧，奉佛之應哉。人心係則難脫。 |
| 12 | 唐詩李、杜之外孟浩然。王摩詰足，稱「大家王詩豐縟而不華靡，孟詩卻專心古澹，而悠逺深厚，自無寒儉枯瘠之病，儲光羲有孟之古，而深逺不及，岑參有王之縟，而又以華靡掩之，故子美稱「吾憐孟，浩然稱高人、王右丞而不及儲、岑，有以也夫。王摩詰、孟浩然、韋蘇州，片言隻字，皆不入俗。晁補之云：右丞妙于詩，故畫意有餘。余謂右丞精于畫，故詩態轉工。鍾伯敬有云：「畫者有煙雲養其胸中」，此是性情文章之助。 |
| 13 | 王維因鼔鬱輪袍登第，而集中無琵琶詩畫思入神，山水平逺，雲勢石色，繪者以為天機所到，而集中無畫詩，豈非藝成而下不欲言耶？抑以樂而娛貴主，以畫而奉崔圓而不欲言耶。 |
| 14 | 成按右丞詩文，因天寶之亂十不存一，安知其生平無琵琶詩耶？此與杜子美集中無海棠詩，遂謂子美母名海棠」者，其妄誕無異，真足令人一噱。至於《崔興宗寫真》之詩，「前身應畫師」之句，現存集中，而謂其無畫詩，殆所謂不知子都之姣者歟？ |
| 15 | 右丞逺「樹帶行客孤城當落暉帶字，當字極佳，非得畫中三昧者，不能下此二字。王右丞五言有絶佳者，如《𤓰園》《贈裴十一廸納涼濟上四賢詠》諸篇，格調既高，而寄興復逺，即古人詩中亦不能多見者。今選詩者俱不之取，獨以西施詠之類入選，此不知何謂。 |
| 16 | 山谷老人曰：「余頃年登山臨水，未嘗不讀王摩，詰詩行到水窮處云云。顧知此老胸次，定有泉石膏盲之疾。 |
| 17 | 《右丞終南別業詩》，有「一唱三嘆不可窮之妙，如《輞川》、《孟城坳》、《華子岡》、《茱茰沜》、《辛夷塢》等詩，右丞唱裴廸和，雖各不過五言四句，窮幽入元學者，當自細參則得之《讀王摩詰詩》「愛其散髪晩未簪，道書行尚把」之句，因用為韻賦古風十首。崔塗旅中詩，漸與骨肉逺轉，于僮僕親詩話，亟稱之。然王維《鄭州詩，他鄉絶儔侶，孤客親僮僕，已先道之矣，且王語渾含勝崔 |
| 18 | 王摩詰燕子龕詩：「雄竒蒼鬱，非以李咸熈之筆，寫之不可」。 |
| 19 | 韋給事《山居詩》：善用韻，曽登二韻，險而無蹟，羣山入戶，登一句尤竒。比之王介甫兩山，排闥送青來，尤簡而有味。 |
| 20 | 《右丞詩》長于山林，河明閭井間一聮，詩人所未有也。牧童田犬，句尤雅浄 |
| 21 | 右丞漢江臨汎詩中兩聮，皆言景而前聮尤壯足敵，孟杜岳陽之作。 |
| 22 | 《王右丞詩》云：「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是詩家極俊」語，卻入畫三昧」。 |
| 23 | 朱叔重嘗曰：「王右丞水田白鷺、夏木黃鸝之詩，即畫也。李思訓數年，吳道𤣥一日其工。夫學力所到者，畫即詩也。 |
| 24 | 五言絶句，當以王右丞為絶唱摩詰輞川詩，余深愛之，每以語人，輙無解余意者朱文公曰：律詩如王維、韋應物輩，自有蕭散之趣，未至如今日之細碎，卑冗無餘味也。公又言余平生愛王摩詰詩云：漆園非傲吏，自缺經世具，偶寄一微官，婆娑數株樹，以為不可及，而舉以語人領解者少山下孤煙，逺村天邊，獨樹高原，非右丞工于畫道，不能得此語，米元暉猶謂右丞畫如刻畫，故余以米家山寫其詩。 |
| 25 | 六言絶句，如「王摩詰桃紅復含宿雨」，及「王荊公楊栁鳴蜩緑暗》」二詩，最為警絶後難繼者「桃紅復含宿雨栁緑更帶春煙花落，家僮未掃鶯啼，山客猶眠每哦此句，令人坐想輞川春日之勝，此老傲睨閒適于其間也。 |
| 26 | 曽子固謂蘇明允之文，豐而不餘」，一言約而不失一辭，雖《春秋》立言，亦不過如是。槩而論之，惟明允可以當此，非子固亦不能形容至此也。魯直以摩詰六言詩方得其法，乃真知摩詰者惟其能知之，然後能發明其秘要，須咀嚼久，始信其難。然則何獨詩邪？凡落筆皆能如明允，斯可與論文矣 |
| 27 | 王維云：「古之高者曰許由，挂瓢。巢父洗耳耳。非駐聲之地聲，非染耳之跡，惡外者垢內，病物者自戕，此尚不能至于曠士，豈入道之門也！維之談名理如此，豈減晉人邪！」 |
| 28 | 余年十七八時，讀摩詰詩最熟，後遂置之者㡬六十年，今年七十七，永晝無事，再取讀之，如見舊師友恨間闊之久也。嘉泰辛酉五月六日《龜堂南窓書》，論近體者必稱盛唐，若藍田王、右丞維，亦其一也。其為律絶句，無問五七言，皆莊重閒雅，渾然天成。至于古詩句本，沖澹而興，則悠長諸詞，清婉流麗，殆未可多訾。楊伯謙《選唐詩論次，其尤載在《正音》，而晦翁先生考定《楚辭後語》亦存。其山中人等作，良有以邪詩凡六巻，并附裴廸諸人詩，共若干巻。劉須溪蓋嘗校之，宋、元舊刻，嵗逺不存，近刻于蜀，字畫頗舛謬脫落。夔以督甓分司，迎鑾公暇，特加披閱，粗為辯正，遂出俸資之餘，令善小楷者書之，鏤人翻刻如本，用禆詩壇採覽之便。 |
| 29 | 高棅選《唐詩品彚》，五古七古，以王維為名家，五律、七律、五排，五絶以王維為正宗，七絶以王維為羽翼。其《五古序》云：「詩莫盛于唐，莫備于盛唐。論者推李、杜二家為尤，其間又可名家者十數公。至如子美所贊詠者王維、孟浩，然所友善者高適、岑參，乾元以後，劉、錢接蹟韋栁光前，人各鳴其所長。今觀襄陽之清雅，右丞之精緻，儲光羲之真率，王江寧之聲俊，高達夫之氣骨，岑嘉州之竒逸，李頎之沖秀，常建之超凡，劉隨州之閒曠，錢考功之清贍，韋之靜而深栁之溫而密，此皆宇宙山川，英靈間氣萃於時，以鍾於人者也。七古序云：盛唐工七言古調者，多李、杜而下，論者推高、岑、王、李、崔顥數家為勝，竊嘗評之。若夫張皇氣勢，陟頓始終，綜覈乎古今，博大其文辭，則李、杜尚矣。至於沉鬱頓挫，抑揚悲壯，法度森嚴，神情俱詣，一味妙悟，而佳句輒來逺出常情之外之數子者，與李、杜並驅而争，先矣。五律序云：盛唐律句之妙者，李翰林氣象雄逸，孟襄陽興，致清逺王右丞，詞意雅秀。岑嘉州造語竒峻高，常侍骨格渾厚。七律序云：盛唐作者雖不多，而聲調最逺，品格最高。賈至王維、岑參，早朝倡和之作，當時各極其妙。王之衆作，尤勝諸人。五言排律序云：「開元後作者之盛，聲律之備，獨王右丞李翰林為多。而孟襄陽高渤海實相與並鳴。五言絶句序云：開元後獨李白、王維尤勝諸人」云云。 |
| 30 | 唐人倡和之詩，多是感激，各臻其妙，如《早朝大明宮，杜甫云：「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王維云：「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岑參云：「花迎劍佩星初落，栁拂旌旗露未乾，登慈恩寺塔詩杜甫云：「高標跨蒼穹，烈風無時休，俯視同一氣，焉能辨皇州」。高適》云：「秋風昨夜至，秦塞多清曠，千里何茫茫，五陵鬱相望」。岑參》云：「秋色從西來，蒼然滿闗中，五陵北原上，萬古青濛濛」。此類甚多，是皆雄渾悲壯，足以淩跨百代李林甫《璚嶽應制》曰：「雲收二華出，天轉，五星來十月農，初罷三驅，禮後開兩聮皆用數目字，不可為法。王摩詰送邱為曰：「五湖三畝宅，萬里一歸人」。此聮疊用數目字，不為病也。 |
| 31 | 絶句如「王摩詰廣武，城邊逢暮春，汶陽歸客淚，沾巾，落花寂寂啼山鳥，楊栁青青渡水人」與渭城朝雨》一篇，韋應物「雨中禁火，空齋冷江上流鶯獨坐聽，把酒看花想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皆風人之絶響也詩人之詩，字句不茍王維諸人是也。才子之詩，句字章法，若㒺聞知李白諸人是也。困學之詩，格調詞意，匠心措置，杜甫諸人是也。閒適之詩並詩俱㤀、陶潛諸人是也。 |
| 32 | 詩貴意意貴逺，不貴近貴，淡不貴濃，如杜詩「鉤簾宿鷺起丸藥，流鶯轉李詩「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摩詰反，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皆淡而濃近而逺，可為知者道也。 |
| 33 | 律詩貴工於發端承接」二句，尤貴得勢，如「懶殘履衡岳」之石，旋轉而下，此非有伯昏無人之氣者不能也。如「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下，即云「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下，即云「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古戍落黃葉浩然離故闗」下，即云「高風漢陽渡，初日郢山門錦瑟怨，遙夜繞絃，風雨哀下」，即云：「孤燈聞楚角，殘月下章臺」。此皆轉石萬仞手也。《王右丞文集》十巻。寶應二年正月七日，王縉搜求其兄詩筆十巻，隨表奉進。此刻是麻沙宋板，集中送梓州李使君》詩，亦如牧翁所䟦作。「山中一半雨，樹杪百重泉」，知此本之佳也。 |
| 34 | 元肅以下詩人，其數什百，語盛唐者，唯高王、岑、孟四家為最語。四家者，唯右丞為最，其為詩也。上薄騷雅，下括漢、魏，博綜羣籍，漁獵百氏。于史子蒼、雅緯候，鈐決內學，外家之說，苞并總統，無所不闚。郵長于佛理，故其摛藻竒逸，措思沖曠，馳邁前榘，雄視名儁。凡今長老薦紳之屬，工為詩者，恒嗟賞而雅崇之，殆與耳食無異。 |
| 35 | 《畫録》王維字摩詰，開元初擢進士，官至尚書右丞，《唐史》自有傳。其出處之詳，此得以畧也。維善畫，尤精山水，當時之畫家者流，以謂天機所到，而所學者皆不及後世稱重，亦云維所畫不下吳道元也。觀其思致高逺，初未見于丹青時，時詩篇中已自有畫意，由是知維之畫出于天性，不必以畫拘，蓋生而知之者，故「落花寂寂啼山鳥，楊栁青青渡水人，又與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及白雲迴望合，青靄入看無」之類，以其句法皆所畫也。而《送元二使安西》詩者，後人以至鋪張為陽闗曲圗，且往時士人或有占其一藝者，無不以藝掩其德，若閻立本是也。至人以畫師名之立，本深以為耻，若維則不然矣，廼自為詩云：「夙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人卒不以畫師歸之也。如杜子美作詩，品量人物，必有攸當，時猶稱維為高人王右丞也，則其他可知。何則？諸人之以畫名于世者，止長于畫也。若維者妙齡屬詞長而擢第名，盛于開元、天寶間，豪英貴人虛左以迎寧薛諸王，待之若師友兄弟，廼以科名文學冠絶當代，故時稱「朝廷左相筆，天下右丞詩之句，皆以官稱而不名也，至其卜築輞川，亦在圗畫中，是其胸次所存無適，而不瀟灑移，志之于畫，過人宜矣。重可惜者，兵火之餘，數百年間，而流落無㡬，後來得其髣髴者，猶可以絶俗也。正如唐史論杜子美謂：殘膏賸馥，霑丐後人之意，況廼真得維之用心處耶？今御府所藏一百二十有六，太上像二山莊圗一山居圗，一棧閣圗七劍閣圗三雪山圗，一喚渡圗一運糧圗，一雪岡圗，四捕魚圗，二雪渡圗，三漁市圗一騾綱圗，一異域圗，一早行圗，二村墟圗，二度闗圗，一蜀道圗，四四皓圗，一維摩詰圗，二高僧圗，九渡水僧圗，三山谷行旅圗，一山居農作圗，二、雪江勝賞圗，二雪江詩意圗，一雪岡渡闗圗，一雪川羈旅圗，一雪景餞別圗，一雪景山居圗，二雪景待渡圗，三羣峯雪霽，圗一江臯會，遇圗二黃梅出山圗一浄，名居士像。三渡水羅漢圗一，寫須菩提像。一、寫孟浩然真一，寫濟南伏生像一十六羅，漢圗四十八 |
| 36 | 𤣥宗時，王維特妙山水幽深之致，近古未有唐右丞王維，文章冠世，畫絶古今古人欲以一藝名世者，必精思入神，極古今之變而後已，故能洞達天機，氣隨物在。至觀之者，亦有感格相應之理。如摩詰苔磯，靜釣水，閤閒棊，令人不覺，身在其閒。 |
| 37 | 世言：摩詰筆蹤措思，參于造化，而剏意經圗，即有所缺，如山水平逺，雲峰石色，絶迹天機，非繪者所及，觀此圗便知古人之論為得正，使後之評者不得加此。余見或以畫名者，無復生動氣象，不過聚石為山，分畫寫水，又豈可與論人家在仙掌，雲氣欲生衣者耶？右丞詩云：「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余謂右丞雲峰石迹，迥出天機，筆思縱橫，參乎造化，唐以前安得有此畫師也！ |
| 38 | 右丞以前，作者無所不工，獨山水神情傳冩猶隔一塵。自右丞始用皴法，用渲運法，若王右軍一變鍾體，鳳翥鸞翔，似竒反正，右丞以後，作者各出意造，如王洽、李思訓輩，或潑墨瀾翻，或設色媚麗，顧蹊徑已具模擬，不難比于書家，歐、虞、褚、薛各得右軍之一體耳文人之畫，自王右丞始。其後董源、巨然、李成、范寛為嫡子。李龍眠、王晉卿、米南宮及虎兒皆從董巨得來。至元四大家，黃子久、王叔明、倪元鎮、吳仲圭皆其正傳，吾朝文、沈則又逺接衣鉢，若馬夏及李唐、劉松年，又是大李將軍派，非吾曹當學也禪家有南北二宗，唐時始分畫之。南北二宗亦唐時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則李思訓父子著色，山水流傳，而為宋之趙幹、趙伯駒、伯驌以至馬夏輩，南宗則王摩詰始用渲淡，一變抝研之法，其傳為張璪、荊闗、董巨、郭忠恕、米氏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要之摩詰所謂雲峰石迹，迥出天機，筆意縱橫，參乎造化」者，東坡贊吳道子，王維畫壁亦云吾于維也無間言。知言哉、唐人王摩詰、李思訓之流畫，山川峰麓，自成變態，雖蕭然有出塵之姿，然頗以雲物間之，作浮雲杳靄與孤鴻落照滅沒于江天之外，舉世宗之，而唐人之典刑盡矣。 |
| 39 | 王右丞筆墨宛麗，氣韻高清，巧寫象成，亦動真思。 |
| 40 | 僕為夏縣令，寄居司馬文季朴家，出藏先聖畫像示僕，傳云：王摩，詰筆也。僕因令善工摹之，眼中神采，殊不相類。使人意不滿畫像，上長下短，其背微僂，以傳考之，想當然爾。《莊子》載老萊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于此，修上而超下，末僂而後耳。視若營四海」。注云：「長上而促下耳。卻近後而上僂。末僂，謂背微曲也。然此皆可畫。若夫視若營四海，乃聖人憂天下之容，非摩詰不能作。 |
| 41 | 宋中興，館閣儲藏王維菩薩：一普賢，一須菩提：一孔雀明王，一濟南伏生圗，一捕魚圗、四盤車圗。一朱陳嫁娶圗。一拂林人物，一雪霽曉行，圗一，山水二王輞川，以凝碧詩，見知當世餘事，丹青亦造神品，晚年長齋，刻意空門學室中，唯繩牀經案，退朝之後，焚香獨坐，大有所契證，三復斯畫，知其不茍毘邪，一會儼然目中，觀者要當于默然處驚海濤，春雷之作，始不負渠乙丑六月，念一日，同伯㡬訪喬仲山運判觀畫王維維摩像，其像如生。 |
| 42 | 喬達之簣成號仲山所藏王維畫維摩像如生喬仲山家。王維維摩視疾圗宣和明昌睿思東閣王維秋山蕭寺 |
| 43 | 張脩，字誠之，少卿家有辟支佛下畫王維仙，桃巾黃服，合掌頂禮，乃是自寫，真與世所傳闗中十大弟子真法相似，是真筆世俗，以蜀中畫騾綱圗劍門闗，圗為王維甚衆，又多以江南人所畫雪圗命為王維，但見筆清秀者，即命之如蘇之純家，所收魏武讀碑圗，亦命之，維李冠卿家小巻，亦命之維與讀碑圗一同，今在余家長安李氏雪，圗與孫載道字積中家雪圗一同命之為王維也。其他貴族家不可勝數，諒非如是之衆也摩詰演教羅漢圗一軸，上有徽宗御題，押案：《宣和畫譜》摩，詰羅漢凡四十六軸，此其一也。公繪事既妙絶，而奉佛尤篤，所畫羅漢于端嚴靜雅外，别具一種，慈悲意，袈裟文織組，秀麗千載，奕奕有生色，此君嘗云：「夙世自禪伯，前身應畫師」乃稱耳余嘗見梁思伯，篋中有王摩詰演教圗，此是王府中物，托其裝潢，故攜以自隨，是設色者人物山水，無不臻妙。 |
| 44 | 此軸必有十六僧所存者，巻末「三僧爾王摩詰」三字，恨無摩詰他字可參校。上用圓角印，其文為埜釋，豈摩詰别號邪？世畫渡水僧，或乗龍，或履龜黿，類多詭怪恍忽，不近人情。今最後一僧先登于岸，雖目視雲際孤鶴然，脫衣在磐石上，欠伸垂足，若休其勞苦者，前一僧未渡纔數寸，淺水而中，一僧乃倒錫杖以援之，三僧者皆至人大士，而涉川之際，謹重如彭祖之觀井，曷嘗以蘆渡杯渡為神哉？嗚呼！此固非摩詰不能作歟？三僧者，抑禪家所謂老古錐云，前松江鎮守張萬戶，出五手巻王維渡水僧，高宗御題絶妙。 |
| 45 | 王仲至閱吾家畫，最愛王維畫黃梅出山圗，蓋其所圗，黃梅、曹溪二人，氣運神檢，皆如其為人，讀二人事蹟，還觀所畫，可以想見其人。右唐王維畫，濟南伏生像。宋秘府物，今藏金陵王休伯家。余官金陵，聞休伯所藏書畫甚富，一日，與顧吏部華玉過之，休伯張燕，余戲謂之曰：必出書畫乃飲。始出宋元者，亦有唐人筆。余與休伯笑而不答，遂出此。及維著《色山水一巻，余不覺驚伏，以為平生之未見也。但古人之坐，以兩膝著地，未嘗箕股，而秦漢之書，當用竹簡，今像乃箕股而坐馮几伸，巻此則余所未曉抑。余聞維嘗畫雪中之蕉，毋乃類是，而不必拘拘于形似者邪王摩詰自謂宿世縁詞客，前身真畫師，故竇蒙所著畫拾遺，稱之云：詩合國風，公幹之能畫，闗山水子華之聖，加以心融物外，道契元微，則其用筆清潤秀整，豈他人之可並哉？余在毘陵，見孫潤夫家有王維畫、孟浩然像，絹素敗爛，丹青已渝，維題其上云：維嘗見孟公吟曰：日暮馬行疾，城荒人住稀。又吟曰：挂席數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潯陽郭，始見香爐峰。余因美其風調，至所舍，圗于素軸。又有太子文學陸羽鴻漸序云：「昔周王得駿馬，山谷之人獻神馬八匹，葉公好假龍庭，下見真龍一頭顔太師好異典，郭山人閎贈金匱文，李法曹好古篆，莫居士贈玉筯字，此四者得非氣合，不召而至焉。中園生舊任杞王府戶曹任，廣州司馬金陵崔中字子，向家有古今圗畫一百餘軸，其石上蕃僧巖中，二隠西方，無量夀佛天下第一，余有王右丞畫襄陽孟公馬上吟詩圗，並其記此，亦謂之一絶，故贈焉，以禆中園生畫府之闕。唐貞元元年正月二十有一日，誌之後，有本朝張洎題識云：癸未嵗，余為尚書郎，在京師，客有好事者浚儀橋逆旅，見王右丞襄陽圗，尋訪之，已為人取去，他日，有吳僧楚南挈圗而至，問其所來，即浚儀橋之本也，雖縑軸塵古，尚可窺覽，觀右丞筆迹，窮極神妙，襄陽之狀，頎而長峭，而瘦衣白袍，靴帽重戴，乗欵段馬，一童總角，提書笈，負琴而從，風儀落落，凜然如生，復觀陸文學題記，辭翰，竒絶金匱文，前史遺事，中園生彼何人斯？按：孟君當開元、天寶之際，詩名籍甚，一遊長安，右丞傾盖延譽，或云右丞見其勝已不能薦于天子，因坎軻而終，故襄陽別右丞，詩云：當路寧相假，知音世所希」，乃其事也。予頃在金城，亦曽見一圗，蓋傳寫之本，所題詩後，有「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之句，今真本即無故事存焉以遺來者。孟冬十有一日南樵張洎題潤夫，謂此畫是維，親筆無疑。余謂曰，此俗工蹋本也。張洎謂襄陽之狀頎而長，峭而瘦，今所繪乃一矮肥俗子爾。徐觀其題識三篇，字皆一體，魯魚之誤尤多，信非維筆。潤夫然之，因以題識書于此。 |
| 46 | 王介、石虎臣所藏王維畫、孟浩然像，昔為趙碧澗由祚後歸趙，信之，又歸喬仲山，仲山又歸之郭北山王琪，字君玉，收王維，畫堯民鼔腹圗、王右丞工人物山水，筆意清潤，畫羅漢佛像至佳，平生喜作雪景劍閣棧道騾綱，曉行捕魚，雪渡村墟等，圗其畫輞川圗，世之最著者，蓋其胷次瀟灑，意之所至，落筆便與庸史不同， |
| 47 | 王摩詰作輞川圗，長二三丈，起自蜀川，江鄉風物，靡不畢備，精妙罕見 |
| 48 | 王摩詰，開元中擢進士第，官尚書右丞，以胷中所藴，發于毫端，詩似淵明，而聲律整齊，山水法道元，而風致特出，世稱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意到處不拘小節，如雪中芭蕉脫去，凡近非具眼不能識也。家居藍田輞川，常自作輞川圗山，峯盤廻，竹木瀟灑，其石小劈斧皴梢，多雀爪葉，多夾筆描畫人物，睂目分明，衣摺丁頭，鼠尾樓閣，用筆界畫，筆力清勁，曲盡精微，真如臺閣文章，鏘金戞玉，故當在第一品也王摩詰，自作《輞川圗筆墨》，可謂造微入妙，然世有兩本，一本用矮紙，一本用高紙，意皆出摩詰不疑，臨摹得人，猶可見其得意於林泉之髣髴。元祐丁卯，余為汝南郡學官，夏得腸癖之疾，臥直舍中，所善高符仲攜摩詰輞川圗示余曰：「閱此可以愈疾」。余本江海人，得圗喜甚，即使二兒從旁引之，閱于枕上，恍然若與摩詰入輞川，度華子岡，經孟城㘭，憩輞口莊泊、文杏館上斤竹嶺，並木蘭柴，絶茱茰沜，躡槐陌，窺鹿柴，返于南北，垞航欹湖，戲栁浪濯，欒家瀨，酌金屑泉，過白石灘，停竹里館，轉辛夷塢，抵漆園，幅巾杖履，棋奕茗飲，或賦詩自娛，忘其身之匏，繫于汝南也，數日，疾良愈，而符仲亦為夏侯太沖來取圗，遂題其末而歸諸高氏。 |
| 49 | 輞川圗一軸，李趙公題其末云，藍田縣鹿苑寺主僧子良贄于余，且曰鹿苑即王右丞輞川之第也。右丞篤志奉佛，妻死不再娶，潔居逾三十載，母夫人卒，表宅為寺，今冢墓在寺之西南隅，其圗實右丞之親筆，余閱玩珍重，永為家藏。宏憲題其前一行云：元和四年八月十三日，宏憲題宏憲者，吉甫字也」。其後衛公又䟦云：「乗閒閱篋書中，得先公相國所收王右丞，畫輞川圗，實家世之寶也。先公凡更三十六鎮，故所藏書畫，多用方鎮印記。白樂天詩所說，清源寺即輞川云：洪慶善作《丹陽洪氏家譜序》云：丹陽之洪本姓宏，避唐諱，改有宏憲者，元和四年䟦輞川圗，亦大錯也。，輞川二十境勝槩冠秦雍摩詰既居之畫之，又與裴生詩之，其畫與詩後得贊皇父子書之，善并美具無以復加，宜為後人寶玩摹傳，永垂不刋。然此地今遺趾僅存園湖，垞沜率為疇畝，未有高士踵兹逸懐，使人慨想深。政和二年六月五日，常山宋烜、武陽黃某于河南官舍同觀， |
| 50 | 世傳此圗，本多物象靡密，而筆勢鈍弱，今所傳則賦象簡逺，而運筆勁峻，蓋摩詰遺蹟之不失其真者，當自李衛公家定本所出，云：大觀四年三月初吉，會稽黃某書 |
| 51 | 《輞川集》：總田園所為詩，分序先後，可以意得其處，古傳輞水如車縳頭，因以得名，維自罷官，居輞口者十年，日與裴廸浮舟往來，彈琴賦詩，此圗于像見之，然詩有南垞、北垞、華子岡、欹湖、竹里館、茱茰沜、辛夷塢，此畫頗失其舊，當依其說改定。其後「維舍此地為浮圗，居今清源寺是也。 |
| 52 | 王維畫小輞川摹本筆，細在長安李氏，人物好，此定是真。若比世俗所謂王維全不類，或傳宜興楊氏本上摹得。 |
| 53 | 文彥博太師、小輞川拆下唐，䟦自連真還李氏，一日同出，坐客皆言太師者，真唐張彥逺《名畫記，云類道子，又云雲峯石色，絶迹天機，筆思縱橫，參于造化，孫氏圗僅有之餘，未見此趣。 |
| 54 | 宋景文公著《唐書列傳》，文法嚴簡，其勢無由，汎及散漫而于摩詰，備載華子岡、欹湖、竹里館、栁浪、茱茰沜、辛夷塢之目，何所不憚煩耶？君子隠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隨所寓而自得焉，必欲山水花木之勝，則其志荒矣！是故文藝絶人，高韻天放而無卓然節操者，志荒之罪也，宋公之意，其殆有儆于玩物者乎？善觀是圗者，併以是求之，往年備官京都，從吳興公入道山，延閣書題裝潢畫巻，見王摩《詰輞川莊圗草》後，又見圗本郝參知家，有四川宣撫司都大茶馬司官印，位置，纖悉俱備，公首玩賞，顧余言曰：《蘭亭序草》為古今法書所宗，正若此耳！此龍《眠山莊圗草》，全用其法，而行筆細潤，廼有超越之意，古人翻案法，正當于此求之、王右丞輞川圗與余昔在杭苕故家見者一樣，前有集賢院御書印內合同印題，摩詰本後書，河北郭忠恕奉命復本，則知為江南李後主時臨本也。虎賁中郎更無辨處，郭亦妙筆矣。右丞，唐開元，天寶朝士名維，字摩詰，工詩畫輞川，其所居自寫為圗，精密細潤，在小李將軍著色山水上，今如魯寶玉大弓，絶無僅有，吾昻霄珍之重之，攜上天，京名公相，一見賞識，鑒定價増十倍，大德戊戌冬至，廬陵民八十叟李珏、元暉敬䟦，右王摩詰輞川圗，臨之者郭忠恕。再臨者，仇英實父也。其二十絶句書者，文待詔徵仲也。余嘗謂讀摩詰絶句，更一覽輞川圗便覺，如上下華子岡斤竹嶺，騁宮槐陌汎南北，垞欹湖，栁浪徙，倚木蘭柴茱茰沜，即文杏館而休焉，酌金屑之泉，與裴廸秀才對語，不知我之為摩詰摩，詰之為我也，然則摹本何必實父，而書亦何必徵仲哉？ |
| 55 | 予家自高祖南山翁以來，好蓄名畫，聞之家君云：「妙品有王摩詰、輞川圗。 |
| 56 | 王右丞輞川圗曽入秘府，𢎞治間黃休、伯叔賜剝古漆墩得之傳：聞嚴氏藏王維輞川圗，真蹟妙絶《嚴氏書畫記：掛軸有王維輞川雪溪圗三軸圓光小景二軸，手巻有王維輞川圗三巻三峽圗雪溪，圗女史圗，濟南伏生像。 |
| 57 | 摩詰畫有極簡古粗辣者，作樹頭如撮米樹，本如丁橛山，如浪起沙，如錐畫，千重百重，又于梢末露之。余于熒澤公館中見一屏就視，乃陜刻摩詰藍田莊圗石本，雖石頑工拙，未盡本妙，然其用意未嘗不可追而思也。古巖先生囑寫并識， |
| 58 | 鈎勒梧桐，見王維輞川圗。吾家伊上塢，亦自有椒園，漠漠清香，逺離離丹，實繁盈襜，常要采折，栁不須藩，每看輞川畫起，予商可言」。 |
| 59 | 輞川誠自好人，各愛吾園，欲縱家山，樂終縻吏，事繁鴻飛，思避弋羝，觸困羸藩，㡬日歸陶徑，方知踐此言！ |
| 60 | 《丹青王右轄詩》，句妙九州物，外嘗獨往人，間無所求。袖手南山雨，輞川桑柘秋，胸中有佳處，涇、渭看同流。。 |
| 61 | 騷韻禪談意未央，欹湖煙月墮微茫。園林鐘鼔清時樂，好箇裴公緑野堂。 狀物何如及物功開元真宰說、姚崇未妨僦屋招提裏斗米三錢。四海同。 凝碧池邊野鹿過，空垂雙泣賦悲歌，論忠不到平原列，馳譽丹青未足多。 文彩風流映一時，丹青三昧有餘師，戲將萬斛欹湖水寫盡南山》五字詩開圗縱竒觀，江山鬱相繆，兩垞矗岧岧，重湖𣺌滺滺，邃宇抗疏嶺，危亭俯圓流，春塢辛夷發，夏陌高槐稠，竹館翠陰晚，茰沜紅實秋，逺墅漆未割，近園椒欲收。驚鳥避溪泉，野鹿逐巖幽。日暮川上歸涼，飈蕩孤舟，靄靄雲氣合，漠漠煙光浮。顧思天寶初，綱紀壊不修。霓裳按妖拍鼙，鼔起奸謀，豈無匡濟術廼為閒曠留菱歌自來往，葩辭更倡酬，遂令摸寫間，意度猶可求，乾坤多變態。江海生暮愁，白鷗飛，不去，千載空悠悠，輞口風煙春日遲，淺沙深渚帶東菑。紅杏花開翔白鶴，緑楊絲裊逗黃鸝。山雲寂寂入寒竹，野露瀼瀼裛嫩葵，誰似右丞清絶處，千秋一士更何疑瀟灑開元士，神圗繪輞川樹深疑垞小溪靜見沙，圓徑竹分青靄庭槐斂暮煙此中有高臥欹枕聽飛泉。 畫裏詩仍好縈㢠，廻自一川湖，晴嵐氣爽浪靜栁陰圓賦詠成珠玉。經營起霧煙當年滿，朝士若个在林泉。 |
| 62 | 王維山水圗輞川圗驪山圗神品上上安逺門西萬里餘，耕桑煙火總民居，只應勤政樓中夢百倍華清樂不如」。 「憶昔風流王右丞，開元親侍玉堂廬，細吟凝碧池頭句，政恐丹青是諫書。王維「輞川雪景細，絹寫小橫，幅精極古松上用粉作積雪有欵在臨溪吳氏、金陵胡編修藏王摩詰輞川雪景絹畫，沈宜謙云：是宋人臨本之絶佳者，其雪用銀泥打底上，更用粉細細㸃雪。。 |
| 63 | 徐太常《輞川圗》一巻，多名䟦吳匏菴，題其後云：此巻宋人藏漆竹筒中，以之拄門後啓視，乃輞川圗也。余觀之，即未必果出右丞。然絹素極細，卻是雪景，以浮粉著樹上，瀟灑清韻，應是宋人臨本，非後人可到也。禾興馮開之家，藏唐宋名蹟頗多，王維《江山雪霽圗》尤為冠絶諸本，原係大元內府故物，曽經趙子昻《鑒定傳，聞右丞花逺重重，樹雲深處，處山小幀在文徵仲太史家紙本淺絳色，布景極異，落筆精微，以較馮氏所藏，江山雪霽，圗可方駕也。此畫原係矮直輻太史，恐其日久愈壊，命工補綴為短巻，近人題䟦，復得啓南翁筆，海內稱為墨皇不妄也。吳崑麓夫人與余外族有葭莩之親，偶攜此巻見示，述其先得之管後宰門小火者。火者，家有一鐵櫪門閂，或云漆布竹筒，揺之似有聲，一日為物所觸，遂破墮三巻。此其一也。余初未深信翻閱，再三不覺神王，因閉户焚香，屏絶他事，便覺神峯吐溜，春浦生煙，真若蠶之吐絲，蟲之蝕木，至如粉縷曲折，毫膩淺深，皆有意致信。摩詰精神，與水墨相和，蒸成至寶。得此數月以來，每一念及輙狂，走入丈室飽閱，無聲出戶，見俗中紛紜，殊令人捉鼻也。真實居士記于南翰林院之寄樂亭。。 |
| 64 | 畫家右丞如書家右軍，世不多見，余昔年于嘉興項太學，元汴所見雪江圗都不皴擦，但有輪廓耳及世所傳摹本，若王叔明《劔閣圗筆法類》，李中舍疑非右丞畫格。又余至長安得趙大年臨右丞，湖莊清夏圗亦不細皴，稍似項氏所藏雪江巻，而竊意其未盡右丞之致。蓋大家神品，必于皴法有竒，大年雖俊爽，不耐多皴，遂為無筆，此得右丞一體者也。最後復得郭忠恕輞川粉本，乃極細皴，相傳真本在武林，既稱摹寫，當不甚逺，然余所見者庸史本，故不足以定其畫法矣。惟京師楊高郵州將處有趙吳興雪圗，小幅，頗用金粉，閒逺清潤，迥異常作，余一見定為學王維，或曰何以知是學？維余應之曰：凡諸皴法，自唐及宋皆有門庭，如禪燈五家宗派使人聞片語，單詞可定，其為何派兒孫？今文敏此圗行筆非僧繇，非思訓非洪谷非闗仝，乃知董巨、李范皆所不攝，非學維而何。今年秋聞廣陵有王維《江山霽雪》一巻，為馮宫庶所收，亟令友人走武林索觀宮，庶珍之自謂如頭目腦髓，以余有右丞畫癖勉應，余請清齋三日，始展閱一過，宛然吳興小幅筆意也。余用是自喜，且右丞自云：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余未嘗得覩其跡，但以想像取之，果得與真肖合，豈前身曽入右丞之室，而親覽其盤礴之致，故結習不昧乃爾邪？庶子書云，此巻是京師後宰門拆古屋于折竿中得之，凡有三巻，皆唐宋書畫也。余又妄想彼二巻者，安知非右軍蹟，或虞、褚諸名，公臨晉帖邪？儻得合劍還珠，足辦吾兩事，豈造物妒，完聊畀余，于此巻中消受清福邪？老子云同于道者，道亦樂得之，余且珍之以俟昔人評王右丞畫，以為雲峯石色，迥出天機，筆思縱橫，參乎造化，余未之見也。往在京華間，馮開之得一圗于金陵，走使緘書借觀，既至，凡三薫三沐，乃長跽開巻，經嵗開之，復索還，一似漁郎出桃花源，再往迷誤，悵惘久之，不知何時重得路也，因想像為寒林逺岫圗，世有見右丞畫者，或不至河漢王右丞畫予從檇李，項氏見釣雪圗盈尺而已，絶無皴法，最後得小幅，乃趙吳興所藏，頗類營丘，而高簡過之，又于長安楊高郵所得山居圗，則筆法類，大年有宣和題，然不如馮祭酒，江山雪霽圗，具有右丞妙趣、王維雪溪圗李成寒林平野圗，徐熙桞穿魚圗，皆宋府祕物，為呉中王氏藏本，並神品也摩詰奕棋圗在絹素上巻首五大字，為李西涯公篆書，鈐縫有政和宣和二方印，雪溪圗宋徽廟宸翰題簽，此巻歸程季白入唐，宋元寳繪冊江山雪霽巻馮開之快雪日記云：吳崑麓得之管後宰門小火者，家有一鐵櫪門閂，揺之有聲，一日破墮三巻，此其一也。此巻海內推為墨王，自有神物，䕶持砢玉，先得臨本，復見真本小簇山水輞川圗。 |
| 65 | 蓬萊道山人間，風日不到，玉𥫽金鑰，典祕甚嚴，有平生畜眼未嘗見者，天旋地轉，散落委棄，故人李君祥得之出以示余，其犀玉已被剔取，所幸畫無恙耳，展玩之餘，不覺涕淚䦨干，蓋歎是圗之不遭也！請靳固之以待，異日萬金之購，云蓬山道人劉詡題曉徑霑衣濕，登臺試屐危，乾坤増壯觀，江海得深期，厯亂瑶華吐紛披玉樹枝，精㣲誰與並，顧陸頗相宜。 碧樹擁江扉，朱簾巻翠微，崇朝無客過傍晚，有漁歸嶺耀梅重，白隄縈絮正飛若留清夜賞鉛粉更光輝、中原王冠朝元台制幹家王摩詰，橫披山水，圗廣都宇文時中季䝉龍圗家王維雪山圗范榮公孫淑忠甫家，王維雪竹圗范大珪，字君錫，富鄭公壻同行相國寺，以七百金常賣處買得雪圗破碎甚古，如世所謂王維者。劉伯玉相值，笑問買何物，因衆中展示，伯玉曰：此誰筆？余曰：王維。伯玉曰：然適行一遭不見，豈有所歸乎？余假范人持之，良乆，並范不見，翌日去，取云：已送西京背同行，梅子平大怒曰：吾證也，可理于官，豈有此理！余笑曰：吾故人也。因以贈之，今二十年矣，范卒已十年，不知所在。髙公繪有唐蜀，中畫雪山，世以為王維也林虞家有王維雪圗六幅、江干，初雪圗真蹟，藏李邦直家，唐蠟紙本世傳為王摩詰所作，末有元豐間王禹玉、蔡持正、韓玉汝、章子厚、王和甫、張䆳明、安厚卿七人題詩、唐王右丞萬峰積雪圗，巻絹本髙九寸，長七尺，上有御前之印，內合同印文淵閣印，奉華堂印，揭徯斯印。項子京，天籟閣中物也，藏印俱備。 城中十日，暑如炎，頭目眩花塵，土塞僧樓。今日見此巻，雪意茫茫寒欲逼古栟修桞枝裊矯，下有幽篁厠叢碧，隔溪膠，艇不受呼，平地貫渚無人跡，西風翻鴉忽零亂，逺雁迷雲猶嚦嚦，筆踈墨淡精神在，収閱千年若完璧，宛然一段小，江南三逺備全能，事畢維名依稀半未漶，老眼再摩初認得所存只是天假借名手，當時重唐室吳中人家寳古跡自米及元高爾直，若教見此風，斯下倒橐定，應無吝嗇，錦標內帑，固自有人，間間出鳯五色老余，尺素見雪，渡草樹凌，競人跼蹐，僅有盈尺不盡，意何如此？圗長數尺，太邱孫子具，法眼鑿壁，収藏皆襲，百我將拙，語敢印證，聊寫心知，并目識右丞之筆，神妙非常，時代乆逺，見亦罕矣，余少于沙溪，陳氏獲觀雪渡圗盈尺而已，今又于嚴氏閱此修巻，深幸老年，擊此于目，又題𢎞治壬戌中秋日沈周。 古之髙人逸士，往往喜弄筆，作山水以自娛，然多寫雪景者，蓋欲假此以寄其孤髙絶俗之意耳。若李成之《萬山飛雪》、李唐之《雪山樓閣》、郭忠恕之《九峰雪霽》、王叔明之劍閣沈石田之關山積雪，圗皆種種臻妙，而予皆及見之，但恨未覩王維雪景何如耳。宏治乙卯春，偶于都下錢太常處，閱此萬峰積雪巻，賞鑒，竟日覺寒氣逼人，真摩詰平生得意筆也，始知李成輩皆宗摩，詰傳為世寳，此巻不啻今之鳯毛麟角矣，枝山道人祝允明䟦。 詩中有畫畫，有詩摩詰落筆秀，且竒閻相吳生，那足道象外能將造化師，藍田輞川僅臨本開元東塔跡，已隳山居，圗識宣和字，今藏御府人難窺，我居京師頗留意，日尋斷幀収殘碑琉璃厰，西得兹巻敗篋零亂縈蛛絲，長江峻嶺互合沓，叢竹古樹蔽嶮巘，山腰巍巍置層閣，橋根㶁㶁流冰澌，西風凝寒雪，意勁一天黯淡彤雲埀，斜行飛鴻失沙渚，犯冷孤客望酒旗，或棹扁舟或輕策，神理曲盡毫無遺，晴窗細觀拭病目，小字漶漫書王維石田沈翁䟦長句謂：如彩鳯輝朝曦重裝，錦標紫鸞鵲草堂珍祕怡老資炎天，往往布几案，滿簾，飛霰吹凉颸，右丞胷中自瀟灑汪汪如有千頃陂，松針石脉藴靈異，雨晴寒暑隨形施，東坡生平頗崛強，亦于維也無間辭江邨高士竒題摩詰仙遊五百年畫，稱雪渡未能傳，只因曽入宣和府珍重，令人綴短篇榮咨道字詢之，収雪獵圗命為王維，不類張氏辟支佛所畫，合掌像林木類，蜀人筆雪山精，好是唐物，維則未也，是卷雪景山頭，皆襯金著色，法度森整，而筆墨清潤，極為精工，心知為唐人之作，而卒未能定其名氏，舊有籖題小李將軍紙，最古而字畫草率，因未之信，予購得之，京師間示知畫者，以為當出王摩詰予家所有王維、雪溪圗并小幅鳯舟圗與此皆不類。又曽見輞川圗與髙士奕棋小幅，惟奕圗用筆與此同，因題為王摩，詰而褫去舊籖，見者同聲，以為摩詰無疑，間居以來，校勘頗勤，遂定為李昇出峽圗云，書畫之妙，當以神㑹，難可以形求也。世觀畫者，多能指摘其間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見其人。如彥逺畫評言：王維畫物多不問，四時如畫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蓮花同畫一景余家所藏摩，詰畫袁安臥雪，圗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應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難可與俗人論也。王維作畫雪中芭蕉法眼》觀之，知其神情寄寓于物俗論則譏以為不知寒暑筆談》云：王維畫入神不拘四時，如雪中芭蕉故恵洪云：雪裏芭蕉失寒暑，題王維雪中芭蕉圗，皆以芭蕉非雪中物，嶺外如曲，江冬大雪芭蕉自若，紅蕉方開花。知前輩雖畫史亦不茍。洪作詩時未到嶺外，存中亦未知也。京師楊太和家所藏，唐晉以來名蹟甚佳，有右丞畫一幀，宋徽廟御題左方筆勢飄舉檢《宣和畫譜》，此為山居圗察其圗中松鍼石脈，無宋以後人法，定為摩詰無疑。向相傳為大李將軍而拈出為輞川者，自余始。內府藏右丞山居圗筆法類大李宋徽宗題曰：危樓日暮人千里敧枕秋，風雁一聲古畫捕魚一巻。或曰：王右丞草也，紙廣不充幅，長文許水波𣺌瀰，洲渚隠隠，見其背，岸木葭菼向揺落，草萋然始黃，天慘慘雲而風，人物，衣裘有寒意，蓋畫江南初冬欲雪時也。兩人挽舟循厓，一人篙而下之，三人巾帽袍帶而騎，或馬，或驢寒峙肩，擁袖者前，揚鞭顧後攬轡，語袂翩然者，僮負囊尾馬背而荷若擁鼻者三人，屈竹為屋，三童子踞而起大網，一童從旁出者，縛竹跨水上，一人立旁維舟其下，有笱者，方舟而下，四人篙而前，其舟坐若立者。兩童子曵，方罟行水間者，縛竹跨水上，一人巾而依蘧蒢坐，沉大網旁笱，屈竹為屋，縛竹跨水上，童子跪而起，大網者一人，屈竹為屋，前有瓶盂可見者，篙者槳者俛下，罩者三人，皆笠方，舟載大網，行且漁，兩兒兩蓋，依蘧蒢坐，有巾而●出網中得者，𦩘操楫一人，縛竹跨水上，顧而語前，有盃盂者，方舟載大網出網中，得者縳竹跨水上，兩兒沉大網，旁維艓者兩人，篙其舟甚力，有帷幙坐而濟，若婦人可見者。方舟依渚，一人篙一人，小而●，三童子若飲食若寐，前有盃盂者一人，推葦間，童子俛而曵循厓者，人物數十，許目相望，不過五六里，若百里千里，右丞妙于詩，故畫意有餘，世人欲以語言粉墨追之，不似也，常憶楚辭云：帝子降兮北渚，目𣺌𣺌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引物連，類謂便若湖湘在目前，思頃時嵗，晩道吳江如此，漁者男子婦女童稚，舟楫梁笱，網罟●罩，紛然在江，然其業㢘而事佚，故無市廛争利，意此與畫二大夫去國，其色無別，恨奚以異？元祐元年四月二十日，李希孝出之，欲模寫無善工，乃借韓退之序，畫人物意識之潁川晁補之序 |
| 66 | 朱景元《畫斷》曰：王維畫山水松石似吳，生而風標，特出京師西塔院，有輞川圗山谷，鬱盤雲水飛動山谷詩：「丹青出右轄，詩句妙九州物外，常獨往人間無所求，袖手南山雨，輞川桑柘秋，胸中有佳處，涇渭看同流」。此詩足以氣吞右轄筆墨，今所見者，摹本不足道也。余與徐淵子同㸃檢南宫出右丞捕魚圗》一巻，如無咎公所題者。余曰：此善摹者為之，徐不以為然，一日得一巻，僅存三分之一，徐圗《葭葦》之外，意其為水耳。此特波濤浩瀰，水痕浪迹，一一畢具，人物尤精絶，淵子必欲易之，余有難色，已而又有一巻，題曰：摩詰寒江釣雪，上施秘閣之印，此廼淳化以前未更秘書省印篆也。畫筆竒古，全不類世間所見山水圗也 |
| 67 | 司德用進所藏王維捕魚圗單幅小直軸，徽宗題前有「雙團龍印」，後有「大觀政和二璽，明昌七印，上作岡阜古木數株，全如李成所作，下作數舟，攔溪取魚甚佳 |
| 68 | 錫山華氏藏唐人捕魚圗一巻，運筆古雅無名，人畫甚佳，好事者謂為王維極謬。維畫原係單行小直幅，元時在司進家，見《雲煙過眼録》，有宣和明昌御題璽記》也。 |
| 69 | 周敏仲新裝王維雪霽捕魚圗一絹，本淺絳色，後有班惟志、仇逺、白珽、張雨等七䟦，雖未敢定為真右丞，決非宋元畫史可及。 |
| 70 | 江雲：滉滉：隂晴半，沙雪離離㸃，江岸畫中不信有，天機細向樹林枯處，看漁浦移家愧未能，扁舟蕭散亦何曽？白頭嵗月黃塵底，笑殺高人王右丞。春江水緑春雨初，好山對靣青芙蕖，漁舟兩兩渡江去，白頭老漁争捕魚，操篙提網相兩兩，慎勿江心輕舉網風雷昨夜過禹門，桃花浪暖魚龍長，我識扁舟垂釣人，舊家江南紅葉村，賣魚買酒醉明月，貪夫狥利徒紛紛，世上閒愁生不識，江草江花俱有適歸來一笛杏花風亂雲飛散長天碧。輞川之景天下竒，我惜，曽聞不曽識若人筆端幹，元氣萬頃煙濤歸咫尺漁翁生事浩無窮，醉挹青藍洗胸臆，或披蓑笠臥寒蟾，或倚孤篷蘸空碧，靜觀此理良可娛，應須仰慕王摩詰，前灘罾兮後灘網，魚兮魚兮何所往？桃花錦浪緑楊邨，浦溆忽聞漁笛響，我行笠澤熟此圗，頓起桃源雞犬想，不如歸向茅屋底，老瓦盆中醉春釀，。 |
| 71 | 徐容齋子方所藏王維《騾綱圗》王摩詰精能圗一巻，長五丈餘，一墨運不著色王維、精能圗、宋髙宗璽並題許公子伯尚、王摩詰候潮圗一巻細絹畫，後有宋元人䟦細閱，皆雙鈎廓填。王摩詰山隂圗一巻後有米元章與宋元諸賢題䟦，舊在吾歙臨河，程氏今聞鬻于河南吾郡汪司馬伯玉，曽見語予，今聞此巻歸雲間，董翰、林思白渭城朝雨裛輕塵，客舍青青桞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闗，無故人此摩詰送元二使安西詩也，世傳陽闗圗，亦出摩詰之手，遂成二妙王履道，同先子避地嶺外甚熟，因見有顔約持王維畫嘉陵江山圗，蓋明皇幸蜀，過嘉陵，愛其江山，命吳道子圗于大同殿壁，王維復畫小簇云：「江山已暗大同殿，絃管，猶喧凝碧池，别寫嘉陵三百里，右丞心事有誰知，蓋謂此也。 |
| 72 | 嗟乎！魏晉六朝之蹟，余不得而見之矣！入唐固當以輞川為宗祖，山西有摩詰四景山水石，本四方方尺，有只薛尚功輩題識徧其上，繪事豈金石所能辨，亦存其骨肉大都耳！可見在當時巳稀，濶珍貴之至，故謀及琢磨，而況于今乎？儻能見之，非人生大慶快邪？邇來聞有一軸在親軍，黃君所昨者乃得捧閱大內，後宰門有丹漆巨挺，一以支北扉，不知㡬何年矣！成化間，挺偶墮地，破乃髹竹也，中藏巻三，其一即此，事聞，進御重瞳一閱，明日，左右請所歸，掌時親軍，伯父司禮侍側，上遂以賜之親軍，云爾圗用細練高尺二寸、長四尺，竒前後周完末，下正書三言，曰王維製生煙漠漠中有樹樹外，田家㡬家住，重巒復塢隨不斷，茅舍時時若菌附，兩人並向魚梁涉，一鳥遥從翠，微度行雲澹，映荒水陂，似有斜陽帶，微昫傍篠，白沙明，青林滃沉霧，乍明乍晦，景萬變，想當夏盡秋，初處石牆，短縁隈隈，水淺縈廻，寛平一畝敞，層屋板扉，犬臥無人，開書堂樹，深晝寂寂，主人應是王摩詰，清晨騎鹿看田，出行過柴沜日，向夕會招高適，與裴廸共賦輞川佳事，畢圗成興，盡詩未筆、劉宮保子大家王摩詰山水一絹，軸濶六七寸，長㡬四尺，絹粗而密作，重山疊巘，茂木叢林，帶以清溪野渚，重樓曲榭，㡬盈一幅，無欵亦無題字原出朱箑菴箑菴于巻外手，題為王維 |
| 73 | 王維皆青緑山水，李公麟盡白描人物，王右丞生平畫巻所稱，最者唯輞川、雪谿、捕魚等圗耳，吾意以為絶響，不謂太樸于中州友人家又得此巻，而用筆之妙，布置之神，殆尤過焉。固知右丞胸中伎倆，未易測識，而千竒萬變，時露于指腕間，無窮播弄，豈非千載一人哉？置之案頭，臨摹數過，終未能得其彷彿，漫書短句，并識而歸之。 羣山矗矗凝煙紫，萬木蕭蕭向夕黃。豈是邨翁戀秋色，故將輕舸下橫塘。 「秋風荏苒汎晴光，處處邨邨帶夕陽。一段深情誰得似，故知輞口味應長」。，右丞已往六百載，翰藻神工若个同，千嶂逺橫秋色裏，山家遙帶暮煙中。千峰凝翠宛，神州中有仙翁寤寐遊林麓，漸看紅葉暮風煙，俄入野塘秋，揺揺小艇尋谿轉，寂寂雙扉向晩投，我欲探幽未能去，畫中真境許誰儔。，精華在筆端，咫尺匠心難。日月中堂見江湖，滿座看夜凝嵐氣，濕秋浸碧光寒料，得昔人意平生詩思殘」。 右丞今已歿，遺畫世間稀。咫尺江湖盡，尋常鷗鳥飛。山光全在掌，雲氣欲生衣。以此常為玩，平生滄海機。 |
| 74 | 滄洲誤是真，萋萋忽盈視。便有春渚情，褰裳掇芳芷。颯然風至草不動，始悟丹青得如此，丹青變化不可尋，翻空作有移。人心猶疑雨色斜拂座乍似水凉來。入襟滄洲說近三湘口誰知巻得在。君手披圗擁褐臨水時翛然不異滄浪叟。摩詰傳遺蹟，家藏久自竒。高人不復見，絶藝更誰師。水石生寒早，煙雲結雨遲。筆端窮造化，聊可敵君師」。 |
| 75 | 野景荒寒霜，意邊疎林僵，立勢參天定，應畫妙王摩。詰故著詩，清孟浩然驢怯小，橋鞭不動，風掀危帽，整還偏官閒，老我叨君賜，紅日三竿尚晝眠。。 |
| 76 | 平田𣺌成湖，仲夏月多雨，汀鷺濕不飛，林鶯澁還語，村煙多乞鄰，饁餉常及午，柴門無鎻鑰，出入隨杖履，白鷗似相識，亦足忘爾。汝右丞詩家流畫格，亦天與君看，百代遺摹榻，尚如許吾生，慕丘壑，偶此繫冠組，試問松下翁，㡬人同出處。王右丞之石如飛、白郭河陽之石似雲頭」。 披麻間斧劈法，王維每用之。 荷葉皴法王右丞，變體全以骨法為主，色以青緑。 |
| 77 | 王維樹法多用雙勾，即藤梢樹杪，亦絲毫不茍。 鈎、葉栁、王維，諸唐人及陳居中多畫之何處訪吳畫普門與開元、開元有東塔，摩詰留，手痕吾觀畫。品中莫如二子尊，道子實雄放，浩如海波翻。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亭亭雙林間，彩暈扶桑暾。中有至人談寂滅悟者悲涕迷者手自捫。蠻君、鬼伯千萬萬相排競，進頭如黿摩」。詰本詩老佩芷襲芳蓀，今觀此壁畫亦若其詩。清且敦祗園弟子盡鶴骨，心如死灰不復溫，門前兩叢竹，雪節貫霜根，交柯亂葉動無數，一一皆可尋其源。吳生雖妙絶，猶以畫工論摩，詰得之于象外。有如仙翮、謝籠、樊吾觀二子，皆神俊，又于維也斂衽無間言成。按續書畫題䟦云：昔人畫竹，咸用鈎勒若王輞川、黃筌父子輩，尤臻其妙。元邵𠂻《楊竹西畫巻》歌：「唐人愛竹誰第一，精妙獨數。王摩詰作亭在東竹法，卻對篔簹咏蕭瑟。王汝玉題高房山墨竹詩》，「輞川昔畫鐵鉤鎻，滿幅縱橫鳳毛墮，固知稱詡者，不獨東坡一詩矣，乃李衎《竹譜》謂右丞妙蹟世罕，其傳又謂右丞開元石刻屢經橅勒失真，《江村銷夏録》所載舊人《題蘇文忠公篔簹圗巻》，亦謂右丞皋平石本既經重刻，甚不足觀，何若于雪節霜根，交柯亂葉句中，一想像之宛然，如見真蹟乎？ |
| 78 | 王右丞集箋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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