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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五十四

《卷五十四》[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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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五十四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判尚書都省兼提舉萬壽觀公事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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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天台胡三省音註漢紀四十六起彊圉作噩(丁酉),盡昭陽單閼(癸卯),凡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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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桓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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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三年春正月己未,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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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風令貪暴無度,居風縣,屬九眞郡。《交州記》曰:山有風門,常有風。縣人朱達等與蠻夷同反,攻殺令,聚衆至四五千人。夏四月,進攻九眞,九眞太守兒式戰死。守,式又翻。兒,五兮翻。詔九眞都尉魏朗討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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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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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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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上言:「民之貧困以貨輕錢薄,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下,遐稼翻。四府,三公府及大將軍府。羣僚及太學能言之士議之。太學生劉陶上議曰:「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飢。竊見比年已來,比,毗至翻。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軸空於公私之求。民所患者,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賢曰:《詩》曰:大賂南金。和玉,卞和之玉。礫,郎狄翻。使百姓渴無所飲,飢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天地初立,有天皇氏,澹泊無所施為而民自化。伏羲氏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去洪荒之世未遠,故其風朴略。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也。鄭氏曰:蕭,肅也。牆,謂屛也。君臣相見之禮,至屛而加肅敬焉,是以謂之蕭牆。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飢,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能不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賈誼《服賦》之言。役不食之民,使不飢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厭,於鹽翻;下同。夫欲民殷財阜,《揚子》曰:君人者務在殷民阜財。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愍海內之憂戚,欲鑄錢齊貨以救其弊,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焦爛。願陛下寬鍥薄之禁,賢曰:鍥,刻也,音口結翻。後冶鑄之議,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通下情也。賢曰:《列子》曰:昔堯理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理亂,堯乃微服遊於康衢,兒童謠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說苑》曰:孔子行遊中路,聞哭者其音甚悲。孔子避車而問之曰:「夫子非有喪也,何哭之悲?」虞丘子對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學,周徧天下,還,後吾親喪,是一失也。事君驕奢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後絕,是三失也。」瞰三光之交耀,視山河之分流,瞰,苦鑒翻,視也。賢曰:三光,日、月、星也。分,謂山。流,謂河。言日、月有讁食之變,星、辰有錯行之異,故視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徵,不可不察。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衆而無所食,羣小競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鈔,楚交翻。吞肌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版築之間,卒,讀曰猝。賢曰:役夫,謂如陳涉起蘄也。謂如驪山之徒也。余謂陳涉、黥布皆可以言役夫,窮匠則山陽鐵官徒蘇令等是也。投斤攘臂,登高遠呼,呼,火故翻。使愁怨之民響應雲合,雖方尺之錢,何有能救其危也!」言雖錢大方尺,亦不能救天下之亂也。遂不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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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司徒尹頌薨。《考異》曰:袁《紀》在六月。今從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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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蠻反,寇益陽。益陽縣屬長沙郡。賢曰:縣在益水之陽,今潭州縣,故城在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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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韓縯司徒縯,以善翻。太常北海孫朗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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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元年夏五月甲戌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陳授因小黃門徐璜陳「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聞之,諷雒陽收考授,諷雒陽令收考之也。死於獄。帝由是怒《考異》曰:袁《紀》曰:「以私憾專殺議郎邴尊,上益怒。」今從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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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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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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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雩。《公羊傳》曰:大雩,旱祭也。何休《注》曰:君親之南郊,以六事謝過,自責曰:政不善歟?民失職歟?宮室崇歟?婦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謂之雩。鄭玄曰:雩,吁嗟求雨之祭也。服虔曰:雩,遠也,遠為百穀祈膏雨也。陸佃曰:雩,雨不雨未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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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甲子太尉黃瓊免;以太常胡廣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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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帝校獵廣成,廣成苑在河南新城縣。遂幸上林苑。此上林苑在雒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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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南匈奴諸部並叛,與烏桓、鮮卑寇緣邊九郡。帝以京兆尹陳龜度遼將軍《考異》曰:按《匈奴傳》,每除度遼將軍輒書之,此陳龜及前李膺、後种暠皆不記,一時旣不當有兩官,今約其事,分著前後。臨行,上疏曰:「臣聞三辰不軌,言三辰之行不順軌也。擢士為相;蠻夷不恭,拔卒為將。臣無文武之材而忝鷹揚之任,《詩》曰:維師尚父,時維鷹揚。《爾雅翼》:鷹好揚,隼好翔,故以比尚父之武。雖歿軀體,無所云補。今西州邊鄙,土地塉埆,塉,秦昔翻。賢曰:埆,音覺,又音確,土薄也。民數更寇虜,數,所角翻。更,工衡翻;下租更同。室家殘破,雖含生氣,實同枯朽。往歲幷州水雨,災螟互生,稼穡荒耗,租更空闕。賢曰:更,謂卒更錢也。陛下以百姓為子,焉可不垂撫循之恩哉!焉,於虔翻。古公、西伯天下歸仁,古公亶父避狄,去邠居岐,從之者如歸市。《帝王世紀》曰:西伯至仁,百姓襁負而至。豈復輿金輦寶以為民惠乎!復,扶又翻。陛下繼中興之統,承光武之業,臨朝聽政而未留聖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謂牧守出於中官之所引用也。懼逆上旨,取過目前。過,度也。呼嗟之聲,招致災害,胡虜凶悍,悍,下罕翻,又侯旰翻。因衰緣隙;而令倉庫單於豺狼之口,單,與殫同,盡也。功業無銖兩之效,十絫為銖,二十四銖為兩。皆由將帥不忠,聚姦所致。前涼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糾罰,太守令長,貶黜將半,長,知兩翻。政未踰時,功效卓然,實應賞異,以勸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姦殘;去,羌呂翻。又宜更選匈奴、烏桓、護羌中郎將、校尉,護匈奴中郎將,護烏桓、護羌校尉。更,工衡翻。校,戶敎翻。簡練文武,授之法令;除幷、涼二州今年租、更,租,賦也。更,役也。更,工衡翻;下同。寬赦罪隸,掃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祐,惡者覺營私之禍,胡馬可不窺長城,塞下無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選幽、幷刺史,自營、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京兆虎牙營、扶風雍營,皆都尉領之。諸郡各有太守、都尉。下詔為陳將軍除幷、涼一年租賦,以賜吏民。為,于僞翻。到職,州郡重足震栗,言重足而立也。重,音直龍翻。省息經用,歲以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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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拜安定屬國都尉張奐為北中郎將,按《奐傳》,卽護匈奴中郎將。以討匈奴、烏桓等。匈奴、烏桓燒度遼將軍門,賢曰:時度遼將軍屯五原。引屯赤坑,煙火相望,兵衆大恐,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誘,音酉。遂使斬匈奴、屠各渠帥,屠各,匈奴別種也。屠,直於翻。帥,所類翻。襲破其衆,諸胡悉降。奐以南單于車兒不能統理國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為單于。谷蠡,音鹿黎。詔曰:「《春秋》大居正;車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還庭!」言《春秋》之義大居正。賢曰:《春秋》法五始之要,故《經》曰:元年春正月。言王者卽位之年宜大開恩,宥其居正。車兒卽是桓帝卽位之建和元年立,自立以來一心向化,宜寬宥之。《考異》曰:袁《紀》:「元康元年四月,中郎將張奐以車兒不能治國事,上言更立左鹿蠡王都紺為單于;詔不許。」范《書·匈奴傳》在延熹元年,今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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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陳龜素有隙,譖其沮毀國威,挑取功譽,沮,在呂翻。賢曰:挑,猶取也,獨取其名,如挑戰之義,音徒了翻。不為胡虜所畏,坐徵還,以种暠為度遼將軍种,音沖。暠,工老翻。遂乞骸骨歸田里,復徵為尚書。復,扶又翻。暴虐日甚,上疏言其罪狀,請誅之,帝不省。省,悉景翻。自知必為所害,不食七日而死。東都之臣以死攻外戚者,鄭弘、陳龜二人而已。种暠到營所,先宣恩信,誘降諸胡,其有不服,然後加討;羌虜先時有生見獲質於郡縣者,質,音致。悉遣還之;誠心懷撫,信賞分明,由是羌、胡皆來順服。暠乃去烽燧,除候望,去,羌呂翻。邊方晏然無警;入為大司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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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二月,鮮卑寇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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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夷寇蠶陵。賢曰:蠶陵縣屬蜀郡,故城在今翼州翼水縣西;有蠶陵山,因以名焉。宋白曰:翼州衞山縣,本漢蠶陵縣地,故城在縣西,有蠶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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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復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永興二年,聽行三年喪。斷,丁管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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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京師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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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鮮卑寇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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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皇后恃姊、兄蔭勢,姊順烈皇后,兄大將軍也。蔭,庇也。今人謂憑藉世資得官者為蔭官,蓋取木為喻,言能蔭庇其本根也。恣極奢靡,兼倍前世,專寵妬忌,六宮莫得進見。及太后崩,恩寵頓衰。后旣無嗣,每宮人孕育,鮮得全者。鮮,息淺翻。雖迫畏梁冀,不敢譴怒,然進御轉希,按《周禮注》:鄭衆云:六宮後五前一。王之妃百二十人:后一人,夫人三人,嬪九人,世婦二十七人,女御八十一人。鄭玄曰:六宮,謂后也。婦人稱寢曰宮,宮,隱蔽之言。后象王,立六宮而居之,亦正寢一,燕寢五,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宮。每宮九嬪一人,世婦三人,女御九人;其餘九嬪三人,世婦九人,女御二十七人,從后唯所燕息焉。從后者,五日而沐浴,其次又上,十五日而徧云。夫人如三公,從容論婦禮,此《禮》所謂「以時御敍于王所」者也。鄭玄又曰:凡羣妃御見之法,月與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徧。自望後反之。按二鄭所云,漢之宮中,貫魚無序,專房之讌,蔽固後宮,寧復有此制乎!后益憂恚。恚,於避翻。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獻皇后於懿陵。賢曰:《諡法》:溫和聖善曰懿;聰明叡知曰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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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后,祖雍封乘氏侯,封襄邑侯;及嗣乘氏侯,又封其子胤襄邑侯,弟不疑潁陽侯,蒙西平侯,不疑子馬潁陰侯,胤子桃城父侯,是七封侯也。恭懷、順烈、懿獻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卿,九卿也。將,中郎將也。尹,河南、京兆尹也。校,諸校尉也。校,戶敎翻。專擅威柄,凶恣日積,宮衞近侍,並樹所親,賢曰:樹,置也。禁省起居,纖微必知。其四方調發,調,徒弔翻。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賢曰:上第,第一也。乘輿乃其次焉。乘,繩證翻。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請罪,謂請求以脫罪也。百官遷召,皆先到門牋檄謝恩,《字書》:牋,表也,識也,書也。《左雄傳》,文吏課牋奏。自後世言之,奏者達之天子,牋者用之中宮、東宮、將相大臣,檄者徵召傳令用之,非所以謝恩也。竊意自蔡倫造紙之後,用紙書者曰牋,用木書者曰檄,故言牋檄謝恩也。然後敢詣尚書。下邳吳樹為宛令,宛,於元翻。之官辭賓客布在縣界,以情託樹,樹曰:「小人姦蠹,比屋可誅。明將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比,部必翻,又毗寐翻,連次也。補朝闕,謂補朝政之闕也。處,昌呂翻。朝,直遙翻。自侍坐以來,坐,徂臥翻。未聞稱一長者,而多託非人,誠非敢聞!」默然不悅。樹到縣,遂誅殺為人害者數十人。樹後為荊州刺史,辭鴆之,出,死車上。遼東太守侯猛初拜,不謁託以他事腰斬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詣闕上書曰:「夫四時之運,功成則退,蔡澤之言。高爵厚寵,鮮不致災。鮮,息淺翻。大將軍位極功成,可為至戒;宜遵縣車之禮,縣,讀曰懸。高枕頤神。傳曰:『木實繁者披枝害心。』范睢曰:木殖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若不抑損盛權,將無以全其身矣!」聞而密遣掩捕,著乃變易姓名,託病僞死,結蒲為人,市棺殯送;知其詐,求得,笞殺之。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論,好,呼到翻。與著友善,絜、武嘗連名奏記三府,薦海內高士,而不詣追怒之,敕中都官移檄禽捕,司隸校尉領中都官徒千二百人,蓋敕都官從事使移檄禽捕也。遂誅武家,死者六十餘人。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輿櫬奏書門,書入,仰藥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貴人薨,從貴人從子林慮侯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怒,幷族其家十餘人。人從,才用翻。涿郡崔琦以文章為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鵠賦》以風;《外戚箴》曰:「赫赫外戚,華寵煌煌。昔在帝舜,德降英、皇;周興三母,有莘崇湯;宣王晏起,姜后脫簪;齊桓好樂,衞姬不音。皆輔主以禮,扶君以仁,達才進善,以義濟身。爰曁末葉,漸已穨虧,貫魚不序,九御差池。晉國之難,禍起於麗。惟家之索,牝雞之晨,專權擅愛,顯己蔽人,陵長間舊,圮剝至親,並后匹嫡,淫女斃陳。匪賢是上,番為司徒,荷爵負乘,采食名都,詩人是刺,德用不憮。暴辛惑婦,拒諫自孤,蝮蛇其心,縱毒不辜,諸父是殺,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謀鬼圖,甲子昧爽,身首分離。初為天子,後為人螭,非但耽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禮,而競獎以權,先笑後號,卒以辱殘,家國泯絕,宗廟燒燔。末嬉喪夏,褒姒斃周,妲己亡殷,趙靈沙丘。戚姬人豕,呂宗以敗;陳后作巫,卒死于外;霍欲鴆子,身乃罹廢。故曰:無謂我貴,天將爾摧;無恃常好,免有歇微;無怙常幸,愛有陵遲;無曰我能,天人爾違。患生不德,福有愼機,日不常中,月盈有虧,履道者固,仗勢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箴言外戚之禍深切,故具載之。憮,音呼。風,讀曰諷。怒。琦曰:「昔管仲相齊,樂聞譏諫之言;樂,音洛。蕭何佐漢,乃設書過之吏。今將軍屢世台輔,任齊伊、周,而德政未聞,黎元塗炭,不能結納貞良以救禍敗,反欲鉗塞士口,塞,悉則翻。杜蔽主聽,將使玄黃改色、鹿馬易形乎!」玄黃者,天地之色也,使之改色,言將使天地顚倒也。鹿馬易形,指趙高、秦二世之事。琦之論可謂深切矣。無以對,因遣琦歸。琦懼而亡匿,捕得,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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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政幾二十年,順帝永和六年,大將軍,至是歲凡十九年。幾,居希翻。威行內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親與,與,讀曰豫。帝旣不平之;及陳授死,帝愈怒。和熹皇后從兄子郎中鄧香妻宣,生女猛,從,才用翻。香卒,宣更適梁紀;紀,孫壽之舅也。壽以猛色美,引入掖庭,為貴人,欲認猛為其女,易猛姓為梁。恐猛姊壻議郎邴尊沮敗宣意,賢曰:沮,壞也,恐尊害敗宣意,不從其改梁姓也。敗,補邁翻。遣客刺殺之。刺,七亦翻。又欲殺宣,宣家與中常侍袁赦相比,賢曰:相鄰比也。比,音毗至翻,又音毗。客登赦屋,欲入宣家,赦覺之,鳴鼓會衆以告宣。宣馳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廁,獨呼小黃門史唐衡,小黃門史,小黃門之掌書者也。問:「左右與外舍不相得者,誰乎?」左右,謂宦官也。賢曰:外舍,謂皇后家也。衡對:「中常侍單超單,音善。黃門史左悺與梁不疑有隙;悺,工喚翻,又音綰。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瑗具,姓也;《左傳》有具丙。瑗,于眷翻。《考異》曰:《宦者傳》作「中常侍貝瑗」,今從《梁冀傳》。常私忿疾外舍放橫,橫,戶孟翻。口不敢道。」於是帝呼超、悺入室,謂曰:「梁將軍兄弟專朝,朝,直遙翻。迫脅內外,公卿以下,從其風旨,今欲誅之,於常侍意如何?」超等對曰:「誠國姦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如何耳。」帝曰:「審然者,常侍密圖之。」對曰:「圖之不難,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姦臣脅國,當伏其罪,何疑乎!」於是召璜、瑗五人共定其議,帝齧超臂出血為盟。齧,倪結翻,噬也。超等曰:「陛下今計已決,勿復更言,復,扶又翻。恐為人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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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疑超等,八月丁丑,使中黃門張惲入省宿,以防其變。使惲入禁中直宿,以防超等;而無上旨,徑使惲入,自恃威行宮省,故敢然。惲,於粉翻。具瑗敕吏收惲,以「輒從外入,欲圖不軌。」言欲謀逆,不由軌道也。帝御前殿,召諸尚書入,發其事,使尚書令尹勳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丞、郎,尚書左、右丞及尚書郎也。操,七刀翻。斂諸符節送省中,使具瑗將左右廐騶、賢曰:騶,騎士也。余按《續漢志》:太僕舊有六廐,中興省約,但置一廐曰未央廐,主乘輿及廐中諸馬。後又置左駿令廐,令別主乘輿御馬。未央廐卒騶二十人,右[左]駿廐從可知也。虎賁、羽林、都候劍戟士《續漢志》:左右都候各一人,秩六百石,主劍戟士,徼循宮中及天子有所收考,屬衞尉。合千餘人,與司隸校尉張彪共圍第,使光祿勳袁盱持節收大將軍印綬,盱,音吁。徙封比景都鄕侯。及妻壽卽日皆自殺;不疑、蒙先卒。悉收梁氏、孫氏中外宗親送詔獄,無少長皆棄市;少,詩照翻。長,知兩翻。他所連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校,戶敎翻。太尉胡廣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坐阿附梁冀,不衞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免為庶人。故吏、賓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為,于僞翻。是時,事猝從中發,使者交馳,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數日乃定;百姓莫不稱慶。收財貨,縣官斥賣,合三十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稅租之半,散其苑囿,以業窮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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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立梁貴人為皇后,追廢懿陵為貴人冢。帝惡梁氏,惡,烏路翻。改皇后姓為薄氏,以文帝薄太后家謹良也。久之,知為鄧香女,乃復姓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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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賞誅之功,封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為縣侯,超食二萬戶,璜等各萬餘戶,世謂之五侯。單超新豐侯,徐璜武原侯,具瑗東武陽侯,左悺上蔡侯,唐衡汝陽侯也。仍以悺、衡為中常侍。又封尚書令尹勳等七人皆為亭侯。賢曰:尹勳宜陽都鄕,霍諝鄴都亭,張敬山陽曲鄕,歐陽參脩武仁亭,李瑋宜陽宜金門,虞放冤句呂都亭,周永下邳高遷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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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農黃瓊太尉光祿大夫中山祝恬司徒,大鴻臚梁國盛允司空臚,陵如翻。按《西羌傳》有北海太守盛苞,其先姓奭,避元帝諱,改姓盛。按戰國時,秦有盛橋,則先自有盛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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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新誅梁冀,天下想望異政,黃瓊首居公位,乃舉奏州郡素行暴污,至死徙者十餘人,行,下孟翻。海內翕然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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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辟汝南范滂。滂少厲清節,為州里所服。滂,普郎翻。少,詩照翻。嘗為清詔使,《風俗通》曰:汝南周勃,辟太尉清詔使。范《史》,第五種司徒清詔使冀州。賢《注》云:蓋三公府有清詔員以承詔使也。使,疏吏翻。案察冀州,《滂傳》曰:時冀州飢荒,盜賊羣起,以滂為清詔使案察之。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守令臧汙者,皆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衆議。塞,悉則翻。會詔三戶掾屬舉謠言,《漢官儀》曰:三公聽採長吏臧否,民所疾苦,還條奏之,是為舉謠言也。頃者舉謠言,掾、屬、令史都會殿上,主者大言州郡行狀云何,善者同聲稱之,不善者默爾銜枚。滂奏刺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劾,戶槪翻,又戶得翻。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姦暴,深為民害,豈以汙簡札哉!汙,烏故翻。間以會日迫促,會日,謂三府掾、屬會于朝堂之日也。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參考以究其實也。臣聞農夫去草,去,羌呂翻。嘉穀必茂;忠臣除姦,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尚書不能詰。詰,去吉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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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令陳蕃上疏薦五處士,處,昌呂翻。豫章徐穉、彭城姜肱、《姓譜》:本自炎帝,居於姜水,因以為氏。汝南袁閎、京兆韋著、潁川李曇;曇,徒含翻。《考異》曰:范《書·徐穉傳》云:「延熹二年,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等上書薦穉。」袁《紀》:「五年,尚書令陳蕃薦五處士。」按二年,胡廣已為太尉,五年,蕃已為光祿勳。今置在二年,從范《書》,去廣名,從袁《紀》。帝悉以安車、玄纁備禮徵之,皆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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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辟公府,不起。陳蕃為豫章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穉不之免,不辭免也。旣謁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賓客,唯穉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榻,坐榻也,亦謂之牀。縣,讀曰懸。後舉有道,有道舉,見五十卷安帝建光元年。家拜太原太守,賢曰:就家而拜之也。皆不就。穉雖不應諸公之辟,然聞其死喪,輒負笈赴弔。笈,極曄翻。常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乾,暴,步木翻,日曬也。乾,音干。以裹雞,徑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斗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醊酒畢,醊,株衞翻,酹酒也。留謁則去,謁,猶刺也。不見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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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聞,聞,音問。常同被而寢,不應徵聘。肱嘗與弟季江俱詣郡,夜於道為盜所劫,欲殺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遂兩釋焉,但掠奪衣資而已。旣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託以他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悔,就精廬求見徵君,賢曰:精廬,卽精舍也。以其嘗蒙徵聘,故稱為徵君。叩頭謝罪,還所略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勞,力到翻。帝旣徵肱不至,乃下彭城,下,遐稼翻。使畫工圖其形狀。肱臥於幽闇,以被韜面,賢曰:韜,藏也。言患眩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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閎,安之玄孫也,袁安歷事明、章、和,以忠篤稱。苦身修節,不應辟召。
39
著隱居講授,不修世務。
40
曇繼母苦烈,曇奉之逾謹,得四時珍玩,未嘗不先拜而後進,鄕里以為法。
41
帝又徵安陽魏桓,安陽縣,屬汝南郡。其鄕人勸之行,桓曰:「夫干祿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廐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去,羌呂翻。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賢曰:若忤時強諫,死而後歸,於諸勸行者復何益也。遂隱身不出。
42
帝旣誅梁冀,故舊恩私,多受封爵:追贈皇后父鄧香車騎將軍,封安陽侯;更封后母宣為昆陽君,兄子康、秉皆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將,列校,謂北軍五校尉。郎將,卽三署中郎將。校,戶敎翻。賞賜以巨萬計。中常侍侯覽上縑五千匹,上,時掌翻;下同。帝賜爵關內侯,又託以與議誅與,讀曰豫。進封高鄕侯;又封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鄕侯,自是權勢專歸宦官矣;五侯尤貪縱,傾動內外。時災異數見,數,所角翻。見,賢遍翻。白馬令甘陵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白馬縣,屬東郡。賢曰:露布,謂不封之也,幷以副本上三公府也。曰:「梁冀雖恃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搤殺之耳,家臣,謂猶古之家相也。搤,乙革翻。而猥封謀臣萬戶以上;單超等五侯也。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謂高祖之約,非有功不侯。西北列將,得無解體!賢曰:列將,謂皇甫規、段熲等。孔子曰:『帝者,諦也。』《春秋運斗樞》曰:五帝修名立功,修德成化,統調陰陽,招類使神,故稱帝。帝之為言諦也。鄭玄《注》云:審諦於物色也。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賢曰:尺一之板,謂詔策也,見《漢官儀》。又曰:尺一,謂板長尺一,以寫詔書也。不經御省,御,進也。省,悉井翻,猶今言省審也。是帝欲不諦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雲,下,遐稼翻;下同。詔尚書都護劍戟送黃門北寺獄,都,總也。護,監也。詔尚書總監左右都候劍戟士,防送雲詣獄也。或曰:「都護」當作「都候」。賢曰:《前書音義》曰:北寺獄,卽若盧獄。使中常侍管霸與御史、廷尉雜考之。時弘農五官掾杜衆傷雲以忠諫獲罪,《續漢志》:郡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上書「願與雲同日死」,帝愈怒,遂幷下廷尉。大鴻臚陳蕃上疏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干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謂周昌比高祖於桀、紂也。成帝赦朱雲腰領之誅,事見三十二卷成帝元延元年。今日殺雲,臣恐剖心之譏,復議於世矣!」謂暴如商受,剖賢人之心也。復,扶又翻;下同。太常楊秉、雒陽市長沐茂、《漢官》曰:雒陽市長秩四百石,屬大司農。沐,音木。《集韻》曰:姓也。《風俗通》,漢有東平太守沐寵。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雲。帝恚甚,恚,於避翻。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蓋三公及尚書奏也。詔切責蕃、秉,免歸田里,茂、資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濯龍池,在濯龍園中,近北宮。管霸奏雲等事,霸跪言曰:「李雲草澤愚儒,杜衆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戇,陟降翻。帝謂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黃門可其奏,雲、衆皆死獄中,霸跪奏若為雲等言,而獄辭則致之死也。於是嬖寵益橫。太尉瓊自度力不能制,橫,戶孟翻。度,徒洛翻。乃稱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卽位以來,未有勝政,言政事未有以勝於前朝也。諸梁秉權,豎宦充朝,朝,直遙翻。李固、杜喬旣以忠言橫見殘滅,而李雲、杜衆復以直道繼踵受誅,橫,戶孟翻。復,扶又翻。海內傷懼,益以怨結,朝野之人,以忠為諱。尚書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勢,見將衰,乃陽毀示忠,陽毀梁氏以示忠於帝室。遂因姦計,亦取封侯。周永尹勳同封侯,註見上。又,黃門挾邪,羣輩相黨,自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搆姦軌;臨當誅,無可設巧,復託其惡以要爵賞。要,一遙翻。陛下不加清徵,范《書·黃瓊傳》,「徵」作「澂」。澂,與澄同。譬之水也,若清澂則塵翳在上,滓濁在下,不可得而混矣。審別眞僞,別,彼列翻。復與忠臣並時顯封,粉墨雜糅,糅,汝救翻。所謂抵金玉於砂礫,賢曰:抵,投也,音紙。碎珪璧於泥塗,四方聞之,莫不憤歎。臣世荷國恩,瓊父香為尚書令,甚為和帝所親重。荷,下可翻。身輕位重,敢以垂絕之日,陳不諱之言。」書奏,不納。
43
冬十月壬申,上行幸長安。
44
中常侍單超病;壬寅,以超為車騎將軍孫程之死,追贈車騎將軍,今及超之生存授之。
45
十二月己巳,上還自長安。
46
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羌寇隴西金城塞,姐,音紫,又音且也翻。種,章勇翻。護羌校尉段熲擊破之,追至羅亭,賢曰:《東觀記》曰:追到積石山。卽與羅亭相近,在今鄯州。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酋,慈由翻。
47
詔復以陳蕃為光祿勳,楊秉為河南尹單超兄子匡為濟陰太守,濟,子禮翻。負勢貪放。兗州刺史第五種使從事衞羽案之,《百官志》:十二州刺史皆有從事史,員職略與司隸同,無都官從事;其功曹從事為治中從事;其部郡國從事,每郡國各一人,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皆州自辟除,通為百石。得臧五六千萬,種卽奏匡,幷以劾超。匡窘迫,賂客任方刺羽。劾,戶槪翻,又戶得翻。羽覺其姦,捕方,囚繫雒陽。匡慮楊秉窮竟其事,密令方等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方等無狀,釁由單匡,乞檻車徵匡,考覈其事,則姦慝蹤緒,必可立得。」秉竟坐論作左校。校,戶敎翻。時泰山賊叔孫無忌寇暴徐、兗,州郡不能討,單超以是陷第五種,坐徙朔方;《考異》曰:《楊秉傳》作「超弟」,《宦者傳》作「弟子」,今從《第五種傳》。范《書》,李雲死在延熹三年春,袁《紀》在二年秋。按《楊秉傳》:「三年,坐救雲免歸田里,其年冬,復徵拜河南尹,坐單匡使客任方刺衞羽,繫獄亡走,論作左校。」《第五種傳》:「匡遣客刺羽,超積忿,以事陷種。」若如范《書》,則雲死時單超已卒,何得更能陷種!又雲書所論者立鄧后與封五侯事,皆在二年;袁《紀》似近之。《種傳》又云:「衞羽為種說叔孫無忌,無忌率其黨與三十餘人降。」按《帝紀》:「延熹三年十一月,無忌攻殺都尉侯章。」又臧旻訟種書,稱「種所坐盜賊公負,筋力未就。」然則種必不能降無忌,此說妄也。超外孫董援為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稸,與畜同。種故吏孫斌知種必死,斌,與彬同。結客追種,及於太原,劫之以歸,亡命數年,會赦得免。種,倫之曾孫也。第五倫歷事光、明。
48
是時,封賞踰制,內寵猥盛。陳蕃上疏曰:「夫諸侯上象四七,賢曰:上象四七,謂二十八宿,各主諸侯之分野。藩屛上國;屛,必郢翻。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聞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微功,帝以鄧后故,錄遵破羌之功,紹封萬世為南鄕侯。更爵尚書令黃雋先人之紹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至乃一門之內,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陰陽謬序。緯,于貴翻。臣知封事已行,封事,謂封爵之事也。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采女數千,《皇后紀》曰:光武中興,六宮稱號,唯皇后、貴人。貴人金印紫綬,奉不過粟數十斛。又置美人、宮人、采女三等,並無爵,歲時賞賜充給。今采女數千,女寵盛矣。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賢曰:貲,量也。衣,於旣翻。鄙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從宮之女,豈貧國乎!」帝頗采其言,為出宮女五百餘人,為,于僞翻。但賜雋爵關內侯,而封萬世南鄕侯。
49
帝從容問侍中陳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從,于僞翻。對曰:「陛下為漢中主。」中主,為中材之主,言可以上可以下,顧輔佐者何如耳。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黃門與政則亂:與,讀曰豫。是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前書》曰:齊桓公,管仲相之則霸,豎刁輔之則亂。可與為善,可與為惡,是謂中人。帝曰:「昔朱雲廷折欄檻,拆,而設翻。今侍中面稱朕違,敬聞闕矣。」拜五官中郎將,累遷大鴻臚。臚,陵如翻。會客星經帝坐,帝坐一星,在太微宮中。坐,徂臥翻。帝密以問延,延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博塞之戲也。上下媟黷,有虧尊嚴。媟,私列翻。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德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處,昌呂翻。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遠讒諛之人,遠,于願翻。納謇謇之士,則災變可除。」帝不能用。延稱病,免歸。
50
三年春正月丙申,赦天下,詔求李固後嗣。初,固旣策罷,事見上卷質帝本初元年。知不免禍,乃遣三子基、茲、燮皆歸鄕里。時燮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見二兄歸,具知事本,事本,謂事之所由生也。默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太公已來,賢曰:太公,謂祖父郃也。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藏匿燮,先事而圖之曰豫。託言還京師,人咸信之。有頃,難作,難,乃旦翻。州郡收基、兹,皆死獄中。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賢曰:六尺,謂年十五以下。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乃將燮乘江東下,入徐州界,變姓名為酒家傭,而成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陰相往來。積十餘年,梁冀旣誅,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遣之,重,直用翻;下重至同。燮皆不受。遂還鄕里,追行喪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姊戒燮曰:「吾家血食將絕,弟幸而得濟,豈非天邪!宜杜絕衆人,勿妄往來,愼無一言加於梁氏!加梁氏則連主上,禍重至矣,唯引咎而已。」婦人之識,丈夫有所不及焉。燮謹從其誨。後王成卒,燮以禮葬之,每四節為設上賓之位而祠焉。四節之祠,謂四時祭也。為,于僞翻。
51
丙午,新豐侯單超卒,賜東園秘器,棺中玉具;玉具,卽玉匣也。及葬,發五營騎士、將作大匠起冢塋。其後四侯轉橫,橫,戶孟翻。天下為之語曰:「左回天,具獨坐,回天,言權力能回天也。賢曰:獨坐,言驕貴無偶也。徐臥虎,唐雨墮。」臥虎,言無人敢攖之也。雨之所墮,無不沾濕,言其流毒徧於天下也。《考異》曰:太子賢注范《書》,「雨墮」作「兩墮」,云「隨意所為不定」也。諸本「兩」或作「雨」。按雨墮者,謂其性急暴如雨之墮,無有常處也。皆競起第宅,以華侈相尚,其僕從皆乘牛車而從列騎,僕從,才用翻。兄弟姻戚,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無異,較,與榷同,音角。虐徧天下;民不堪命,故多為盜賊焉。
52
中常侍侯覽,小黃門段珪,皆有田業近濟北界,近,其靳翻。濟,子禮翻。僕從賓客,劫掠行旅。濟北相滕延,一切收捕,殺數十人,陳尸路衢。覽、珪以事訴帝,延坐徵詣廷尉,免。
53
左悺兄勝為河東太守,皮氏長京兆趙岐恥之,皮氏縣,屬河東郡。賢曰:故城在今絳州龍門縣西。長,知兩翻。卽日棄官西歸。唐衡兄玹為京兆尹玹,音玄。素與岐有隙,收岐家屬宗親,陷以重法,盡殺之。岐逃難四方,難,乃旦翻。靡所不歷,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安丘孫嵩見而異之,安丘縣,屬北海郡。載與俱歸,藏於複壁中。及諸唐死,遇赦,乃敢出。今《孟子古註》,岐所註也,其發《題辭》亦敍逃難之事。
54
閏月,西羌餘衆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復,扶又翻。晨,薄校尉段熲軍。熲下馬大戰,至日中,刀折矢盡,折,而設翻。虜亦引退。熲追之,且鬭且行,晝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餘日,遂至積石山,《郡國志》:積石山,在隴西郡河關縣西南。賢曰:積石山,在今鄯州龍支縣南。《禹貢》云:導河積石,卽此是也。出塞二千餘里,斬燒何大帥,降其餘衆而還。帥,師類翻。降,戶江翻;下同。
55
夏五月甲戌,漢中山崩。
56
六月辛丑司徒祝恬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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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以司空盛允司徒太常虞放司空
58
長沙蠻反,寇益陽,零陵蠻寇長沙。
59
九眞餘賊屯據日南,衆轉強盛;詔復拜桂陽太守夏方為交趾刺史。復,扶又翻。夏,戶雅翻。方威惠素著,冬十一月,日南賊二萬餘人相率詣方降。
60
勒姐、零吾種羌圍允街;姐,音紫,又且也翻。零,音憐。種,章勇翻。允,音鉛。段熲擊破之。
61
泰山賊叔孫無忌攻殺都尉侯章;遣中郎將宗資討破之。詔徵皇甫規,拜泰山太守。規到官,廣設方略,寇虜悉平。
62
四年春正月辛酉,南宮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百官志》:丙署長七人,秩四百石,黃綬,宦者為之。主中宮別處。
63
大疫。
64
二月壬辰,武庫火。
65
司徒盛允免,以大司農种暠為司徒《考異》曰:袁《紀》在去年。按祝恬薨後有,允免,暠為司徒,相去半年,袁《紀》誤也。今從范《書》。
66
三月太尉黃瓊免;夏四月,以太常沛國劉矩太尉
67
初,矩為雍丘令,雍丘,屬陳留郡,故杞國也。以禮讓化民;有訟者,常引之於前,提耳訓告,以為忿恚可忍,恚,於避翻。縣官不可入,使歸更思。訟者感之,輒各罷去。
68
甲寅,封河間孝王子參戶亭侯博為任城王,奉孝王後。賢曰:杜預註《左傳》曰:今丹水縣北有三戶亭,故城在今鄧州內鄕縣西南。元嘉元年,任城王崇薨,無子,國絕,今以博紹封。河間孝王,開也。任城孝王,尚也。
69
五月辛酉,有星孛于心。《晉書·天文志》:心三星:中星曰明堂,天子位;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庶子。孛,蒲內翻。
70
丁卯,原陵長壽門火。原陵,光武陵。
71
己卯,京師雨雹。雨,于具翻。
72
六月,京兆、扶風及涼州地震。
73
庚子,岱山及博尤來山並穨裂。岱山在博縣西北。賢曰:徂來山,一名尤來山。博,今博城縣。余據二山並在博縣界,而先書岱山;以尤來山繫之博者,岱宗人皆知之,而尤來山則容有不知其在博縣界者,故書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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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赦天下。
75
司空虞放免,以前太尉黃瓊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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犍為屬國夷寇鈔百姓。永初元年,以犍為南部都尉為犍為屬國都尉,領朱提、漢陽二縣。犍,居言翻。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姓譜》:山,古烈山氏之後,一曰:周有山師,掌山林,後以官為氏。
77
零吾羌與先零諸種反,寇三輔。種,章勇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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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京師雩。《公羊傳》曰:雩,旱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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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已下奉,貣王侯半租,孔穎達曰:「已」與「以」字本同。洪氏《隸釋》曰:濟陰太守孟郁《修堯廟碑》,其文有曰「非所以表神聖」,曰「以一太牢春秋秩祠」,曰「是以好道之徒自遠方集」,其字皆作「以」。曰「已章聖德」,曰「敦我已德,厲我已仁」,字皆作「已」。已、以義同,而字構異體,足以知自漢至唐,已、以二字通用矣。奉,扶用翻。貣,吐得翻,假借也。占賣關內侯、占,之贍翻。虎賁、羽林緹騎、營士、五大夫錢各有差。緹,他弟翻,又音啼。
80
九月司空黃瓊免,以大鴻臚東萊劉寵為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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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嘗為會稽太守,會,工外翻。守,式又翻。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治;治,直吏翻。徵為將作大匠。山陰縣有五六老叟,自若邪山谷間出,賢曰:若邪,在今越州會稽縣東南。邪,讀曰耶。人齎百錢以送寵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朝,直遙翻。郡聽事曰郡朝,公府聽事曰府朝。他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絕,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聖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今趙州城西四十五里錢清鎭,卽父老送寵處。為,于僞翻。
82
冬,先零、沈氐羌與諸種羌寇幷、涼二州,種,章勇翻;下同。校尉段熲將湟中義從討之。湟中有義從胡,卽小月氏胡也。從,才用翻。涼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固熲軍,賢曰:稽固,猶停留也。使不得進;義從役久戀鄕舊,皆悉叛歸。郭閎歸罪於熲,熲坐徵下獄,輸作左校,下,遐稼翻。以濟南相胡閎代為校尉。胡閎無威略,羌遂陸梁,覆沒營塢,賢曰:《說文》曰:塢,小障也,一曰:庳城也;音烏古翻。轉相招結,唐突諸郡,寇患轉盛。泰山太守皇甫規上疏曰:「今猾賊就滅,泰山略平,復聞羣羌並皆反逆。復,扶又翻。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長,知兩翻。邠,悲巾翻。昔為郡吏,再更叛羌,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謂知馬賢必敗也,事見五十二卷順帝永和五年。更,工衡翻。中,竹仲翻。臣素有痼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宂官,宂,而隴翻。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使,疏吏翻。勞,力到翻。來,力代翻。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勢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自鳥鼠至于東岱,其病一也。賢曰:郡將,郡守也。鳥鼠,山名,在今渭州西,卽先零羌寇鈔處也。東岱為泰山,叔孫無忌反處也。皆由郡守不加綏撫,致使反叛,其病一也。《爾雅翼》:鳥鼠同穴之中,渭水出焉;其鳥為鵌,其鼠為鼵。鼵如人家鼠而短尾,鵌似鵽而小,黃黑色,入地三四尺,鼠在內,鳥在外。在隴西首陽縣。《沙州記》云:寒嶺去太陽川三十里,有鳥鼠同穴之山。將,卽亮翻。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孫、吳,未若奉法。賢曰:言若求猛敵,不如撫以清平之政;明習兵書,不如郡守奉法,使之無反也。前變未遠,臣誠戚之,賢曰:戚,憂也。前變,謂羌反。以越職盡其區區。」詔以規為中郎將,持節監關西兵討零吾等。監,古銜翻。十一月,規擊羌,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餘萬。降,戶江翻;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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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正月壬午,南宮丙署火。
84
三月,沈氐羌寇張掖、酒泉。皇甫規發先零諸種羌,共討隴右,零,音憐。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親入庵廬,庵,草屋。廬,寄舍也。毛晃曰:結草木曰庵,在野曰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通。復,扶又翻;下同。
85
先是安定太守孫雋受取狼藉,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多殺降羌,李翕,蓋安定屬國都尉,然《志》無安定屬國。以御史督軍,故曰督軍御史。先,悉薦翻。《爾雅翼》:狼,貪猛之獸;聚物而不整,故稱狼藉。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並老弱不任職,任,音壬。而皆倚恃權貴,不遵法度。規到,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飢恬等十餘萬口復詣規降。滇,音顚。復,扶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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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長沙賊起,寇桂陽、蒼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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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恭陵東闕火。恭陵,安帝陵。戊辰,虎賁掖門火。賁,音奔。五月,康陵園寢火。康陵,殤帝陵。
88
長沙、零陵賊入桂陽、蒼梧、南海,交趾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遣御史中丞盛脩督州郡募兵討之,不能克。
89
乙亥,京師地震。
90
甲申,中藏府丞祿署火。《百官志》:中藏府,掌中幣帛金銀諸貨物。秋七月己未,南宮承善闥火。
91
鳥吾羌寇漢陽,隴西、金城諸郡兵討破之。
92
艾縣賊攻長沙郡縣,艾縣,屬豫章郡。賢曰:故城在今洪州建昌縣。按今洪州分寧,本漢艾縣。又按宋白《續通典》:分寧縣本武寧縣,武寧縣本漢西安縣。西安縣,後漢建安中分海昏縣立;而建昌縣乃永元中分海昏立,在建安之前。當是時,艾縣故在,宋元嘉二年,廢海昏移建昌居焉。艾故城在建昌界,賢《注》是也。殺益陽令,衆至萬餘人;謁者馬睦督荊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睦、度奔走。零陵蠻亦反。冬十月,武陵蠻反,寇江陵,南郡太守李肅奔走,主簿胡爽扣馬首諫曰:「蠻夷見郡無儆備,故敢乘間而進。間,古莧翻。明府為國大臣,連城千里,舉旗鳴鼓,應聲十萬,柰何委符守之重,而為逋逃之人乎!」肅拔刃向爽曰:「掾促去!掾,俞絹翻。太守今急,何暇此計!」爽抱馬固諫,肅遂殺爽而走。帝聞之,徵肅,棄市;度、睦減死一等;復爽門閭,復,方目翻,除其賦役也。拜家一人為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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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朱穆舉右校令山陽度尚為荊州刺史右校令,掌右工徒,秩六百石,屬將作大匠。趙明誠金石錄有《荊州刺史度尚碑》云:其先出自顓頊,與楚同姓,熊缺之後。又曰:統國法度。按《元和姓纂》:古掌度之官,因以命氏,不言其與楚同姓也。辛丑,以太常馮緄為車騎將軍,將兵十餘萬討武陵蠻。緄,古本翻。《考異》曰:《帝紀》:「三年十二月,武陵蠻寇江陵,車騎將軍馮緄討,皆降散。荊州刺史度尚討長沙蠻,平之。」此事當在今年三月,重出,誤也。先是,所遣將帥,宦官多陷以折耗軍資,往往抵罪,先,悉薦翻。折,而設翻。緄願請中常侍一人監軍財費。尚書朱穆奏「緄以財自嫌,失大臣之節;」有詔勿劾。監,古銜翻。劾,戶槪翻,又戶得翻。緄請前武陵太守應奉與俱,拜從事中郎。將軍出征,從事中郎職參謀議。十一月,緄軍至長沙,賊聞之,悉詣營乞降。進擊武陵蠻夷,斬首四千餘級,受降十餘萬人,荊州平定。降,戶江翻。詔書賜錢一億,固讓不受,振旅還京師,推功於應奉,薦以為司隸校尉;而上書乞骸骨,朝廷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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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那羌寇武威、張掖、酒泉。滇,音顚。
95
太尉劉矩免,以太常楊秉為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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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規持節為將,還督鄕里,旣無他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惡,烏路翻。於是中外並怨,遂共誣規貨賂羣羌,令其文降,賢曰:謂以文簿虛降,非眞心也。降,戶江翻。帝璽書誚讓相屬。屬,之欲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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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上書自訟曰:「四年之秋,戎醜蠢戾,賢曰:蠢,動也。戾,乖也。舊都懼駭,舊都,謂長安。朝廷西顧。臣振國威靈,羌戎稽首,稽,音啓。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詩·小雅》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賢曰:先事,謂前輩敗將也。庶免罪悔。前踐州界,先奏孫雋、李翕、張稟;旋師南征,又上郭閎、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辟。上,時黨翻。辟,毗亦翻。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餘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餘。吏託報將之怨,郡守謂之郡將。復,扶又翻。將,卽亮翻。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構豪門,競流謗讟,云臣私報諸羌,讎以錢貨。讎,是周翻,償也。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石;擔,都濫翻。如物出於官,則文簿易考。易,以豉翻。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如以宮姬,謂元帝以王昭君賜呼韓邪單于也。遺,于季翻。鎭烏孫以公主;謂武帝以江都王建女細君妻烏孫王昆莫也。今臣但費千萬以懷叛羌,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將出,卽亮翻。少,詩沼翻。覆軍有五,謂鄧騭敗於西,任尚敗于平襄,司馬鈞敗於丁奚城,馬賢敗於射姑山,趙沖敗於鸇陰河。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賢曰:言覆軍之將,旋師之日,多載珍寶,封印完全,便入權門。余謂此言以朝廷供軍之金幣,不發封識而輸之權門也。寫之權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還本土,糾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故,衆謗陰害,固其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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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乃徵規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數,所角翻。規終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事,前事,卽誣毀之事也。下之於吏。官屬欲賦斂請謝,下,遐稼翻。斂,力贍翻。規誓而不聽,遂以餘寇不絕,坐繫廷尉,論輸左校。校,戶敎翻。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三百餘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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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春二月戊午司徒种暠薨。
100
三月戊戌,赦天下。
101
以衞尉潁川許栩司徒
102
夏四月辛亥,康陵東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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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鮮卑寇遼東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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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甲申,平陵園寢火。平陵,昭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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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陽賊李硏等寇郡界,武陵蠻復反;太守陳舉討平之。宦官素惡馮緄,復,扶又翻。惡,烏路翻。八月,緄坐軍還,盜賊復發免。
106
冬十月丙辰,上校獵廣成,遂幸函谷關、上林苑。光祿勳陳蕃上疏諫曰:「安平之時,遊畋宜有節,況今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毀顏,坐以待旦之時也,毀顏,謂面有憂色,臨於臣民之上,無以為顏也。豈宜揚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賢聖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納。
107
十一月司空劉寵免。十二月,以衞尉周景為司空。景,榮之孫也。
108
時宦官方熾,景與太尉楊秉上言:「內外吏職,多非其人。舊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勢;而今枝葉賓客,枝葉,謂中臣族親也。布列職署,署,官舍也。或年少庸人,典據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舊章,退貪殘,塞災謗。塞,悉則翻。請下司隸校尉、中二千石、城門、五營校尉、北軍中候,各實覈所部;司隸校尉部三輔、三河、弘農。中二千石,列卿也,各率其屬。城門校尉部十二城門司馬、門候。五營校尉,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也,各有司馬員吏。北軍中候,掌監五營。下,遐稼翻。應當斥罷,自以狀言三府,廉察有遺漏,續上。」言各官實覈所部,以當斥罷者言之公府,更察其遺漏者續上狀,使無有佚罰者。上,時掌翻。帝從之。於是秉條奏牧、守青州刺史羊亮等五十餘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肅然。
109
詔徵皇甫規度遼將軍。初,張奐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舉,前後七上,為,于僞翻。上,時掌翻。由是拜武威太守。及規為度遼,到營數月,上書薦奐,「才略兼優,宜正元帥,元帥,謂度遼將軍也。以從衆望。若猶謂愚臣宜充舉事者,願乞宂官,以為奐副。」朝廷從之。以奐代規為度遼將軍,以規為使匈奴中郎將。使,疏吏翻。
110
西州吏民守闕為前護羌校尉段熲訟冤者甚衆;會滇那等諸種羌益熾,涼州幾亡,滇,音顚。種,章勇翻。幾,居希翻。乃復以熲為護羌校尉。
111
尚書朱穆疾宦官恣橫,橫,戶孟翻。上疏曰:「按漢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後,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賢曰:璫以金為之,當冠前附以金蟬也。《漢官儀》曰:中常侍,秦官也,漢興,或用士人,銀璫左貂,光武以後,專任宦者,右貂金璫。常伯,侍中。處,昌呂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朝,直遙翻。更,工衡翻。權傾海內,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荷,下可翻。放濫驕溢,莫能禁禦,窮破天下,空竭小民。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更選海內清淳之士明達國體者,以補其處,卽兆庶黎萌,蒙被聖化矣!」被,皮義翻。帝不納。後穆因進見,見,賢遍翻。復口陳曰:「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事;復,扶又翻。賢曰:省,覽也。省,悉井翻。黃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賢曰:傳,通也。皆用姓族。賢曰:引用士人有族望者。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黃門通命兩宮。自此以來,權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德,與參政事。」帝怒,不應。穆伏不肯起,左右傳「出」!賢曰:傳聲令出。良久,乃趨而去。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毀之。數,所角翻。穆素剛,不得意,居無幾,憤懣發疽卒。幾,居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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