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記纂淵海卷四十二 宋 潘自牧 撰性行部。 |
3 | 全德 |
4 | 經州閭,鄉黨稱其孝,兄弟親戚稱其慈,僚友稱其弟執友稱其仁,交逰稱其信,致廣大而盡,精㣲極髙明而道中庸,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子曰:「君子不器」。 |
5 | 子君子貧窮而志廣,富貴而體恭,安燕而血氣不惰,勞勌而容貌不枯,怒不過奪,喜不過予。 |
6 | 史徳至矣哉!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徳人無累,德重山岳,事四朝以全徳始終,直不近禍,亷不沽名。 |
7 | 集美冒衆流兼資九徳,總修百行,始終三朝,無玷可磨,山之大者,匿峰巒,含氣象,積髙無倪而不見其險,孕粹育物而不知其神,此其所以為大也。徳之全者,毀方圭,黜皎厲,靈機密運而智不驚愚,遐標特立而迹無變俗,此其所以為全也。然則太山髙則可陟,全徳近而難知,虛懐泛愛而涇、渭不雜,真率徑盡而應變無窮,通塞若水變化,若龍動之謂道,非可以一善稱,非可以一行目。 |
8 | 本朝剛毅,正直而守之,以寛忠恕仁厚而發之以義君子,安身崇徳,如山嶽之鎮,開物成務,如江河之流,,器業崇深,不言而四方自服,道徳髙妙無為而庶務以成,。 |
9 | 小有才 |
10 | 經好行小慧,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子其為人也,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也,則足以殺其軀而已矣!」 |
11 | 史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徳不足以至扵顚覆者多矣,求斗筲之才,察察小慧,類無大能,書畫辭賦,才之小者。費禕曰:楊儀,魏延牧豎小子也。魏崔浩曰:「纎利小才,不能成大功。夫中智之人,豈無小慧,然才非經國,慮不及逺,雖竭力盡誠,猶未免有敗。王勃等雖有才,而浮躁衒露, |
12 | 小器 |
13 | 經管仲之器,小哉?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
14 | 子小夫之知,不離苞苴竿牘,,有盛雲濃霧之勢,而不能乗逰者螾螘之材也。 |
15 | 史小智自𢎞,賤彼貴我九江王至漢,漢王方踞牀洗足召。布大怒,悔欲自殺,及出就舎,帳御、飲食、從官皆如王居布,又大喜過望。馬援曰:「朱㪍小器,智盡此耳,駑馬戀棧豆,食垂餌者皆小魚。 |
16 | 集蚉䖟終日,經營不能越階序,、盤盂小器推得失,去就扵方寸銖黍間,本朝有小丈夫,得一金櫝而藏諸家,拒戶而守之,嗚呼!是求不失,非求冨也。桑蠶作繭,自纒裹蛛,蝥結網,工遮邏醯,雞甕裏,天幾大 |
17 | 不才: |
18 | 經無所取裁 |
19 | 子此木以不才,得終其天年,,懐空抱虛,有似蜀人瓠壺之喻,胷中無一紙之識,不過酒炙,所謂冒於貨賄,貪於飲食,左氏所載不才之子, |
20 | 史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隠賊,好行凶徳,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謂之渾敦。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舎之則嚚,傲狠明徳以亂天常,謂之《檮杌。少皞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譛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徳,謂之窮竒。縉雲氏有不才子,貪於飲食,冒於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謂之「饕餮。 |
21 | 天姿自然。 |
22 | 經不聞亦式不諫亦入,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是懿徳。人生而靜,天之性也。君子不矜而荘,生而知之者,上也。 |
23 | 子,孔子曰:「少成則天性也,習慣若自然也。丹漆不文,白玉不雕。何者?質有餘者不受飾故也。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晬然見於面盎於背。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人,無有不善,惻隠之心,羞惡之心,是非之心,辭讓之心,人皆有之。或問甘羅之悟,呂不韋、張辟疆之覺,平、勃皆以十二齡曰:茂良不必父祖。白玉不雕美珠,不文質有餘也。石生而堅,蘭生而芳,鴻不學飛,飛則冲天,驥不學行,行則千里。 |
24 | 史生有嘉聞,不修文學而性明達,,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良玉不琢,無異於達巷,黨人不學而自知也,器範自然,標準無假。或謂秦宓曰:「足下何故揚文藻見瓌?穎乎?」宓曰:「虎生而文,炳鳯生而五色,豈以五采自飾畫哉?天性自然也。天質不雕,合扵大朴。嵇康長七尺八寸,美音氣,好容色,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鳯姿,天質自然。不學孫吳而暗與之合。 |
25 | 傳記:鳯凰生而有仁義之意,雕之不増,文磨之不加,瑩氣質貞正,稟性自然,得諸襟府,非由染習,似特受異氣,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能致也。 |
26 | 集芳華自中出,天然生知姿,如鶴雛襹褷,未有六翮,而步舒視逺,戛然唳天,非泥滓間物天授神敏,性能無師松栢生,深山無心自貞直朱絃遺音而宫商自韻,大玉不琢而精采溢發,虎豹之文,不得不炳於犬羊,鸞鳳之音,不得不鏘於烏鵲,金玉之光不得不炳於瓦石,非有意先之也,乃天然也匹庶賤陋,循習淺下,性非文字所導,生與耒耨為業,而能鍾彼醇孝,超出古列。 |
27 | 本朝美,不待追琢、韓魏公、范文正公皆是天資,不由講學。 |
28 | 出類 |
29 | 經翹翹錯薪,言刈其楚,子麒麟之於走獸,鳯凰之於飛鳥,太山之扵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類也。聖人之扵,民亦類也,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好書者衆矣,而蒼頡獨稱好稼者衆矣,而后稷獨傳。 |
30 | 史鐵中錚錚庸中,佼佼也。桂林之一枝,崑山之片玉。王敦曰:「夷甫處衆中,如珠玉,在瓦石間。嵇紹扵稠人,中昻昻然,若野鶴之在雞羣,謝琨風流為江左第一。沈演之家世為武弁。至演之折節好學,人中之龍。文宗謂李程曰:「髙飛之翮,長者在前。卿,朝廷羽翮也」。竇威家世勲貴,諸昆弟並向武藝,而威耽翫文史,介然自守,諸兄謂為「書癡」。 |
31 | 集亭亭物表,冠倫魁能,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期賁育,絶唱髙蹤,久無嗣響,逸羣之骨,拔俗之標,有才,繼騷雅哲,匠莫比肩,絶類離倫,聖賢者,時人之耳目。清居市,不為市之行,粲焉如繁星麗天而芒寒色,正人望而敬者五行而已,市井生而雲鶴,性萬人。頭上見儀形秀出儕輩人倫之落落,士林之楚楚,公侯子弟,多溺扵驕邪,能讀書學文,自可嘉奨,技癢者出扵羣藝,成者推於衆,衆花盡,處松千尺,羣鳥喧,時鶴一聲,顧後絶配,瞻前無鄰,粹然立於千仭之表。 以嶽長羣山,猶人之有聖賢,草木之有松蘭,百川之有河海,鱗羽之有虬鸞,五行秀氣,得之居多者為雋人仲尼,聖賢之宗也。師聃,道徳之祖也。 |
32 | 本朝萬木寒癡睡不醒,惟有此樹先萌芽,乃知此為最靈物,宜其獨得天地之英華百鳥,而一鶚羣獸出麟角顔魯公書:雄秀獨出一變古法,如杜子美詩,格力天縱,奄有漢魏晉宋風流,後之作者,難復措手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扵韓退之書,至扵顔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一尾追風抹萬蹄於愛欲,泥如蓮生塘處水,超然出泥而香,蓮生於泥中,不與泥同調。 |
33 | 天資素惡 |
34 | 經下愚不移》 |
35 | 子凡有血氣之蟲,含牙戴角,前爪後距,有角者觸,有齒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跌,喜而相戲,怒而相害,天地之性也。虎能雄猛不可以託麑,鷹能飃擊,不可以寄雛。 |
36 | 史夫性惡之民,民之豺狼,雖得放宥之澤,終無改悔之心。國狗之瘈,無不噬也。 |
37 | 傳記:鳥之美羽,勾啄者鳥畏之,魚之侈口,垂膄者魚畏之。人之利口贍辭者人畏之。 |
38 | 集譬猶●卵始生,翰毛而便,陸梁放肆志期害物,隂妬潛狙汝之,稟受若是,雖欲為龜與螾,焉可得已?凡汝之為惡,非樂乎?此縁形役性不可自止,,鴟梟不鳴,未為瑞鳥,醜性毒行,丹朱商均為堯、舜子。夫生扵堯、舜之世被其化,皆為善人,況生扵其室,親為父子,蒸不能潤,灼不能熱,是其惡與堯、舜之善等耳。 |
39 | 本朝小人,雖㣲弱之時,未嘗無害君子之心節操。 |
40 | 經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嵗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也,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見危授命。 |
41 | 子守志厲操者,儀之則可以崇髙節,抗浮雲身死而名彌白。 |
42 | 史宋大司馬崛節以死,子産曰:「茍利社稷,死生以之」。楚熊宜僚,不為利諂,不為威惕,守節不搖,蒙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信扵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餘萬,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藥自殺,楚地皆降,漢獨魯不下。蘇武既徙北海,上單于使李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因請武曰:「足下兄弟二人,前皆坐事自殺,來時太夫人已不幸,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驩,效死於前」。陵見其志誠,喟然歎曰:「嗟乎!義士!陵與衞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訣去。武留匈奴凡十九嵗,始以強壮出,及還,鬚髮盡白。翟義曰:「死國埋名,可以不慙於先帝。莽安車駟馬迎龔勝,勝對曰:「豈以一身事二姓,下見故主哉!」校尉太原溫序為隗囂將,苟宇所獲字,曉譬數四,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脇!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宇衆爭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劒序受劒,銜鬚扵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毋令鬚汙血!」遂伏劒而死。楊彪以累世為公卿,恥為魏臣稱疾,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事雖百行,操業萬殊,至扵義節百行之冠冕也。龎徳罵闗公曰:「我寧為國家鬼,不為爾將也!志烈秋霜,精貫白日,重義輕生,亡軀徇節,白刃可陵,正心難折,守鉄石之深忠,厲松筠之雅操,見正心扵嵗暮,標勁節於南風,赴鼎鑊其如歸,履危亡而不顧,勁松方操,嚴霜比烈。秦王堅歎曰:「周孟威不屈扵前,丁彥達潔已於後吉,祖沖閉口而死,何晉氏之多忠臣也!」魏帝禪位于晉,司馬孚拜辭,執帝手流涕歔欷不自勝,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楊盛聞晉亡,不改義熙年號,謂其子𤣥曰:「吾老矣,終為晉臣」。陶潜自以髙祖晉世宰輔,恥復屈身後代自宋武帝王業漸隆,不復肯仕,所著文章,皆題其年月。義熙以前,明書晉氏朝號,自永初以來甲子而已。先軫喪元,王蠋絶脰,殞身殉義,前代多之,露竹霜松,故多勁節。唐王之入闗,張季珣之弟仲琰弟琮兄弟三人,皆死國難,時人愧之,風霜其操鉄石其心李希烈留顔真卿不遣,朱滔、王武俊、田悅、李納各遣使詣希烈上表稱臣,希烈召顔真卿示之,真卿叱之曰:「汝知有罵安祿山而死!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矣!」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於館舎,掘坎於庭,云欲坑之,真卿怡然見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劒相與,豈不快公心事耶!」希烈乃謝之。朱泚反,徳宗使段秀實徃,泚召秀實議事,語至僣位,秀實奪源休笏,奮而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可磔萬段,我豈從汝反耶!」遂擊之。泚舉臂捍笏,中顙流血。顔杲卿嗔罵安祿山曰:「我世唐臣,守忠義,恨不斬汝謝,上乃從汝反邪!祿山不勝怒忿,節解以肉噉之,罵不絶。巡死三日而救至,十日而賊亡。天以完節付二人,畀名無窮,不待留生而後顯也。朱泚反,諸生将從亂,何蕃正色叱不聽,故六館無受汙者,屈突通口,與心誓以死。許國自摩其頸曰:「要當為國家受人一刀耳,身可殺而名不可死,終始一操,雖頺嵩、岳,不吾壓也。躬可殞,而名與嵩、岱等矣。毅然之氣折而不沮。集守節没齒,忠莫至焉。志烈秋霜,心貞崑玉。壯志凌蒼兕,精誠貫白虹血三年而藏碧,魂一變而成虹。 貞心凌晩桂勁,節掩寒松,非稟乾坤之秀氣,含宇宙之淳精,孰能負凌雲暴日之姿,抱積雪封霜之骨清風蕩,萬古跡,與星辰髙,澗松抱節,幽蘭有薫,嵗寒不變,無人亦芬清標霜潔,馨徳蘭薫涇卒之亂,公以變起,卒遽盡室,奔匿終南,賊徒訪公所在,追以相印,公變名氏以紿之,賊平,公初名載,至是奏請改命,以滌偽署之汙。 飲氷徇節劒共丹誠在,操烈寒松,心橫勁草,,英標激俗,峻節凌霜,秉志潔於瑾瑜,刺心自明。刎頸見志,。重義如泰山,輕生如鴻毛。 負刺謹身,履氷勵節。 捐軀之鬼,死節之骨憤容凌鼎鑊,公議動朝廷。節操凌霜而不凋髙節不知塵土辱。 |
43 | 英烈 |
44 | 經有殺身以成仁 |
45 | 子藺相如,雖千載死人,凜凜常如有生氣。史燕太子丹見田光曰:「燕、秦不兩立,願留意也」。光曰:「臣所善,荊軻可使也。太子曰:願勿泄。光見荊軻曰:言足下於太子也。太子告光曰:勿泄,是疑光也。夫為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欲自殺以激。荊軻曰:願足下言光以死,明不言也。遂自刎而死。伍子胥窘於江上,道乞食志:豈嘗須臾忘郢耶?故隠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死哉!伍子胥諫吳王,吳太宰嚭讒之,吳王賜劒死,子胥乃告其舎人曰:必植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而抉吾眼掛吳東門之上,以觀越冦之入滅吳也。乃自刎死。彭越嘗與欒布㳺彭越反,梟頭於洛陽,詔曰:「有敢收視者,輒捕之」。布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以聞,布曰:「彭越已死,臣生不如死,請就烹」。豫讓事智伯,智伯滅讓挾匕首刺襄子,襄子釋之。頃之,漆身為厲,吞炭為啞,行乞扵市曰:所以為此者,将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懐二心以事其君者也。頃之,襄子嘗出讓伏橋下,馬驚,襄子乃數讓讓曰:臣固伏誅,望請君之衣而擊,以致報讎之意,則死不恨!襄子持衣與讓,讓拔劒,三躍而撃之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燕入齊,聞畫邑人王蠋賢,謂蠋曰:「吾以子為将封子萬家」。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絶脰而死。秦王令趙王鼓瑟,藺相如曰:「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娛樂。秦王怒,不許,相如進缻,因跪請曰:「五步之內,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秦王為一撃缻相如顧。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撃缻。魯仲連聞秦為帝曰:「連有蹈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藺相如奉璧奏秦王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持璧,卻立倚柱,怒髪上衝冠曰:大王必欲急,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璧睨柱,欲以撃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曹沬執匕首,刼齊桓公,盡歸魯之侵地。聶政刺殺韓相俠累,因自反面抉目,自屠出腸以死。荊軻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厚矣,父母宗族皆為戮沒。今聞購将軍首金千斤,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将軍之讎,願得将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臣左手挹其袖,右手揕其胷,将軍之讎報矣!樊於期偏袒扼腕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也,今乃得聞教」。遂自刎。項王留沛公飲,亞夫令項荘以劒舞撃。沛公張良見樊噲曰:「今日事甚急,噲請入,與之同命」。即入軍門側,盾撞衞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瞋目視項王頭髪上指,目眦盡裂。項王問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乗樊噲也!王曰:壮士賜斗酒,噲立而飲之,賜一生彘,肩噲覆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劒切而啗之。王曰:壮士能復飲乎?噲曰:臣死且不避,巵酒何辭乎!田橫自剄,二客穿其冢旁,孔皆刎下,從之。橫客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則聞田橫死,亦皆自殺。貫髙曰:「所以不死,一身無餘者,白趙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責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簒弑之名,何面目復事上哉!縱上不殺,我不愧扵心乎!」乃仰絶吭,遂死之,赴死如歸。吳郡王閎渡錢塘江,遭風船欲覆,閎拔劒斫水罵伍胥,風息得濟。夫嚴氣正性,覆折而已,豈有員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凜凜焉皜皜焉,其與琨玉秋霜比質可也,殺身為君,破家為國。袁紹殺臧洪,同郡人陳容曰:「将軍誅暴,先誅忠義,豈合天意!」紹使人牽出容曰:「今日寧與臧洪同日死,不與将軍同日生」。遂復見殺。坐者歎曰:「如何一日殺二烈士,含笑入地。鄧艾斬諸葛瞻,瞻子尚歎曰:「父子荷國重恩,不早斬黃皓,使敗國殄民,用生何為䇿馬!冒陳而死。卞壼苦戰而死,二子眕、盱隨父後,亦赴敵而死。其母撫尸哭曰:「父為忠臣,子為孝子,夫何恨乎!有前死一尺,無卻生一寸,千載之後,凜凜猶生。藺相如叱秦王,目眦皆裂。段秀實素有人望,朱泚反,召秀實議事。源休在坐,秀實勃然起,執休腕,奪其象笏,奮前唾泚面,遂撃之。泚舉臂捍笏中顙,流血滿面。張巡城陷,西向再拜曰:「為救不至,臣智勇俱竭,不能全一城。今使逆賊見逼,臣死之後,願為鬼與賊為厲,以答國恩」。李克用執孫揆,揆大罵不屈。克用怒,使以鋸解齒不行,謂曰:死狗奴,解人當夾之以板,汝輩安知行刑刑者,如其所言,罵聲不輟至死。顔氏一門死於刀鋸者三十餘人,睢陽士卒死傷之餘纔六百人,張巡、許逺分城而守之,令南霽雲将三十騎犯圍而出,告急於臨淮,見賀蘭進明,進明,強留之,具食與樂延霽,雲慷慨泣且語曰:「霽雲來時,睢陽之人不食月餘矣,霽雲雖欲獨食,且不下咽也。夫擁彊兵,觀睢陽陷沒,曽無分災救患之意,豈忠臣義士之所為乎!」因齧落一指以示進明曰:「霽雲既不能達主將之意,請留一指以示信歸報」。劉闢發兵圍東川,林藴力諌闢舉兵,闢怒,械繋於獄,引出将斬之,隂戒行刑者使不殺,但數礪刃於其頸,欲使屈服而赦之。藴叱之曰:「豎子當斬即斬,我頸豈汝砥石耶!雖千五百年,其英烈言如嚴霜烈日,可畏而仰哉!傳記烈士徇名,壮夫重氣寧為蘭摧玉折不為瓦礫長存。 |
46 | 集烈士甘危軀以成仁。烈心厲勁秋,齎志沒地,縱死俠骨香,不慙世上英海上五百人同日死。田橫當時不好賢,豈傳千古名! 直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黄金籠下生寳劒,思存楚金鎚,許報韓。丹誠自守,雖九死而如歸,白刃交前,豈三軍之可奪!喑嗚則山岳崩頽,叱咤則風雲變色,壮志死不息,千年如隔晨,英心甘鬬死,至誠無忘。炳若日月,烈氣不散,長為風雷茍効用之得所,雖殺身而何計白虹千里氣血頸,一劒義。平生一匕首恨血千年土中碧泣血嘗膽,誓復國讎,刻骨鏤肌,敢違天造多應銜恨骨,千古不為塵萬古壮骨植髪成干櫓,厲氣成風雲,縱死猶聞俠骨香萬古英風報恩不到頭徒,作輕生士 |
47 | 本朝生為楚英,沒為吳豪,烈氣不冺,視此江濤,精誠貫山石為烈張睢陽生猶罵賊,嚼齒穿齗顔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 |
48 | 偉傑 |
49 | 經維此仲,行百夫之防。維此鍼虎,百夫之禦。維此奄息,百夫之特,邦之桀兮。 |
50 | 子俊傑,在位智過萬人,謂之英千,人謂之俊,百人謂之豪,十人謂之桀 |
51 | 史江充為人魁岸,魁梧竒偉,俶儻竒偉,為人精悍,踔絶之能,識時務者在乎俊傑,凜凜與秋霜争,嚴真丈夫哉!」 |
52 | 集直若砥矢,言若丹青,進不隠其謀,退不顧其命,此誠絶世之行,俊彥之英也。丈夫之雄也!」 |
53 | 失節 |
54 | 史中行說曰:必我也,為漢患者。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甚親幸之,清名之士,紀逡兩唐皆仕王莽。漢使王烏等闚匈奴、匈奴,法漢使不去節,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廬。烏北地人習北俗,去其節,黥面入廬。齊明帝即位,徴沈約為五兵尚書、國子祭酒。帝崩,為司徒。初,梁武在西邸,與約舊逰,勲業既就,天人允属,約常叩其端,帝黙然而不應,他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萬物。士大夫攀龍附鳯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祿,今童兒牧豎悉知齊祚之終」。帝曰:「吾方思之」。約曰:「公初起兵樊沔,此時應思今日王業已就,何所復思!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圖,君明於上,臣忠於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帝然之,約出,召范雲告之。帝受禪,為尚書僕射。奉䇿之日,吏部尚書范文等二十餘人咸來致拜,馬仙琕曰:「小人如失主犬,後主飼之則復為用矣」。盧藏用始隠有意,當時世人目為「隨駕隠士」,晩乃徇權利,務為驕縱,素節盡矣,委靡輕熟,偷生自私。鄭韜以戶部尚書致仕,自襁褓迨於縣車,事真偽十一君,凡七十載。馮道事晉,晉滅,又事契丹耶律徳光於京師,徳光責道事晉無狀,道不能對。又問曰:「何以來朝?」對曰:「無城無兵,安敢不來?」徳光誚之曰:「爾是何等老子?」對曰:「無才無徳,癡頑老子。馮道之為相,歴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視過客,朝為仇敵,暮為君臣,易面變辭,曽無愧怍!大節如此,雖有小善,庸足稱乎!集何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對穹廬以屈膝。揚雄作《劇秦美新》一篇, |
55 | 本朝末,路喪初心。 |
56 | 才美 |
57 | 經美如英美如玉,,故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髙,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說喪紀,能誄祭祀,能詔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徳音,可以為大夫也」。 |
58 | 子刀刃若新發於硎。應當時之變,如數一二。 |
59 | 史髙陽氏有才子八人,齊聖、廣、淵、明、允、篤、誠、髙、辛氏有才子八人:忠肅、恭懿、宣惠、慈和,吳中賢士大夫皆出於項梁下,每吳中有大繇役及喪項梁,常為主辦,登髙能賦,可以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知深美,可與圖事,故可以為列大夫也。鄧禹曰:「冦恂文武備足,有牧民御衆之才,器局方整,有萬夫之望,筆敷華藻,吻縱波濤,方駕搢紳,足為翹楚。風力局幹,冠冕一時。 上馬橫槊,下馬談論,上馬能撃賊,下馬作露板,唯傅脩期爾。帝謂周捨曰:「柳惲可謂具美,分其才藝,足了十人」。崔孝伯才浩浩,如黃河東注。劉晏有精力變通有無曲盡其妙,募善走者置逓相望,覘報四方物價雖逺方,不數日皆達食貨,輕重之權,悉制在掌握,勾檢簿書出納錢穀,事雖至細,必委之士類,吏惟書符牒,不得輕出一言。晏始為轉運使時,天下見戶不過二百萬,其季年乃三百餘萬,在晏所統則増非,晏所統則不増也。其初財賦嵗入不過四百萬緡,季年乃千餘萬緡,其始江、淮鹽利不過四十萬緡,季年乃六百餘萬緡,上顧張鎰曰:「才兼文武,望重內外,無以易卿,兼資文武,出将入相,盧藏用謂李邕:「如干將莫邪,難與争鋒一日千里徳裕廊廟老子手弦鳴鴈落刃往牛解, |
60 | 集長松在林,利錐處,囊森疎穎,脫鋒幹,獨見逸俊雄姿迥。 斧刃迎皆碎,雄推三虎,賈秀擢八龍荀。處繁應卒,鋩刃不頓。 凌雲羽翮掞,天才才名括天下雅有器幹。 精彊博敏,有才子之稱。 金劒淬來長透匣》 駃足逸翮,天驥冥鴻。 始擅文三,捷終兼武。六韜,世上五百年,吾家一千里,利刃新磨一匣霜,桂枝片玉光生于家,處劇不繁,事業皆辨,臨事無全牛。 |
61 | 本朝後發先至者,驥之良鋒銳必脫穎安肯乆處囊,君如汗血駒,轉盼略燕楚 |
62 | 功業 |
63 | 經功加于時,厥有成績,紀于太常。王功曰:勲國君曰功,民功曰庸,事功曰勞,治功曰力,戰功曰多,凡有功者銘書于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名與功偕。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 |
64 | 子功積如天地 |
65 | 史勲在王室,藏於盟府,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魏絳於是有金石之樂,銘其功業以示子孫,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𨽻圉,免樂毅,六月之間,下齊七十餘城,何之勲爛焉,與宜生等争烈矣!卞荘子一舉有兩虎之功,夷萬乗之彊國,收八百之蓄積,齊器設於寧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薊丘之植植於汶、湟,自五伯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帶,泰山若礪,國以永存,爰及苖裔功光王府,銘勲彛器,歴世彌光,聲溢金石匈奴逺遁而幕南無王庭,漢功臣皆剖符世爵,受山河之誓,存以著其號亡,以顯其魂,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羣臣之勲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玁狁而百蠻從,休烈垂於不朽,建天地之功,増日月之耀,垂功名於竹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功名重山岳馮異功若丘山、冦鄧之髙勲,耿賈之鴻烈,勲效傳於百世士雅叶迹中興,克復九州之半,勲髙一代,勲力之盛,無人倫比。初,秦王以大箭射卻突厥,後餘大弓一大箭五世寳之郊丘,必陳儀物之首以識武功,子儀功蓋天下賜鉄劵,藏名太廟,畫像凌煙。李晟破朱泚,帝紀其功,自文于碑,敕皇太子書立于東渭橋以示後世。吳元濟平,帝美裴度功,命韓愈為平淮西碑尉遲敬徳桑䕃不徙而大功立。李克用時年二十八,於諸将最少,而破黃巢,復長安,功第一,諸将皆畏之,時人謂之「獨眼龍」。郭子儀收東都,代宗迎灞上勞之曰:「國家再造,卿之力也」。 |
66 | 集業類、補天功、均柱石,功銘著扵景鍾,名績垂於竹帛,當令麟閣上,千載有雄名勲超邃古驃騎發迹於祁連,茂勲格於皇天建丘山之功,刈單于之旗,勦閼氏之首,探苻離之窟,掃五王之庭,銘功景鍾,書名竹帛,勲業青𡨕,上功業汾陽異姓王,赫赫乎洸,洸乎功業,逐日以新,,嗣徳有繼,将大書特書屢書,不一書而已也。取日虞淵,洗光咸池,潛授五龍,夾日以飛,神發響效,謨成天功功名滿青史記能,事載盛徳,渭川之竹不足簡終,南山之木不足軸,。䇿功第一,承恩莫二。 勒函谷之闗,刋燕然之石。 鼓行海內,麾定四方 |
67 | 闒茸 |
68 | 子齪齪焉,自保不足以發也。史毛遂曰:「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委瑣握𪘏,智不足以權變,勇不足以决斷,仁不足以取予,彊不能以有守碌碌未有竒節,今已虧形為掃除之吏,在闒茸之中啙窳偷生,為人在下中,樸遫不足數,非有踔絶之能,娖娖廉謹,備位而已,無所能發明功名,有著扵當世者。樊伷嘗為州人設饌,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餘自起。宋蒼梧王凡諸鄙事,裁衣、作帽,過目則能。未嘗吹篪,執管便韻,専習小人賤事以為己能,委靡輭熟, |
69 | 集百不逮,人所尚業,復不能尺寸銖兩,自彊自進,乃庸人輩也。 |
70 | 本朝齊澣劾奏裴談神昬形滓聰明 |
71 | 經明作哲,聰作謀。《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 |
72 | 子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鑑,明則塵垢不止,冥冥之中,獨見曉焉,無聲之中,獨聞和焉。明哲煌煌,旁燭無疆,史延陵季子見㣲而知清濁,聰者聽於無聲,明者見於未形。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明者睹未萌,標鑒通晤。馬周言天下事若素宦于朝,明悉憲章者。吐突承璀欲希上意奪裴垍權,自請将兵討王承宗。上疑未决,宗正少卿李拭奏稱:「承宗不可不討。承璀親近信臣,宜委以禁兵」。上以拭狀示諸學士曰:「此姦臣也,知朕欲将承璀,故上此奏。卿曹記之,自今勿令得進用」。 |
73 | 傳記明如日月,難為蓋藏 |
74 | 集光明如日月智燭千里,動必察㣲,心鏡萬機,物來斯應水鏡澄花,炫金波於靈府,氷壺徹鑒朗,玉燭於神機飛聰馳明,無逺不察,本朝讀書,眼如月罅,隙靡不照。 |
75 | 精力 |
76 | 史米鹽靡密,初若煩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根株窟宂,所在銖兩之姦皆知之,其發姦擿伏如神。郄超曰:「謝𤣥使才,雖履屨間,亦得其任,劉穆之為左僕射,入居東府,總攝內外。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决斷如流,事無壅滯,賓客輻凑,求訴百端,內外諮稟,盈堦滿室,目覽詞訟,手答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不相參涉,悉皆贍舉。又喜賓客,言談賞笑,彌日無倦,裁有閒暇,手自寫書,尋覽校定。陶侃在軍四十一年,明毅善斷,悉察纎密,人不能欺。徐勉為吏部尚書,精力過人,雖文案填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氏,皆為避諱。徐紇有機辨彊力,終日治事,畧無休息,不以為勞。時有急,詔令數吏執筆,或行或臥,人別占之,造次俱成,不失事理。帝常曰:「唐邕強幹,一人當千」。又曰:「邕每有軍事,手作文書,且處分耳。又聽受。范雲臨煩處劇,精力過人,小大之物,必經心目, |
77 | 愚暗 |
78 | 經終踰絶險,曽是不意,蠢愚𡨕頑,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驅而納諸罟擭陷穽之中而莫之知避也。。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 |
79 | 子安其危而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道在邇而求諸逺,事在易而求諸難,猶縁木而求魚行之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大惑者終身不解,大愚者終身不靈,禍重乎地,莫之知避。人有畏影惡迹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愈不離身而不知處,隂以休影,處靜以息迹,愚亦甚矣。宋人有㳺於道得人遺契者,歸而藏之,密數其齒,告鄰人曰:「吾富可待矣」。燕人生於燕,長於楚,及老而還本國,過晉國,同行者誑之指城曰:「此燕國之城!」其人愀然變容,指社曰:「此若里之社!」乃喟然而歎指舍曰:「此若先人之廬」。乃潸然而泣指壠曰:「此若先人之冢!」其人哭不自禁,同行者啞然大笑曰:「予昔紿若此晉國耳!齊之國氏大富,宋之向氏大貧,自宋之齊,請其術。國氏告之曰:吾善為盜也,一年而給,二年而足,三年而富穰。自此以往,施及州閭」。向氏大喜,喻其為盜之言而不喻其為盜之道,遂踰垣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時,以贓獲罪,沒其先君之財。向氏以國氏之謬已也,往而怨之,國氏曰:「若為盜如何?」向氏言其狀,國氏曰:「嘻!若失為盜之道至此乎!今将告若矣,吾聞天有時,地有利。吾盜天地之時,利雲雨之滂潤,山澤之産,育以生吾禾,殖吾稼,築吾垣,建吾舍,陸盜禽獸,水盜魚鼈,皆天之所生,豈吾之所有!然吾盜天而無殃。夫金玉珍寳,穀帛貨財,人之所聚,豈天之所與!向氏大惑,以為國氏之重罔已也。妄人者,門庭之間,猶有可誣欺焉,而況於千里之上乎!愚以重愚,暗以重暗,以篙測江篙,終而以水為淺惑矣。捨茂木而集於枯,不弋鵠而弋烏,難與有圖嘗被甲而免,射者被而入水,嘗抱壺而度水者,抱而蒙火,可謂不知類矣。 楚人有乗船而遇大風者,投於水,非不貪生而畏死也,惑於死而反忘生,不聰,實無耳也,不明,實無目也。燕雀處屋,竈突炎上,棟宇將焚,不知禍之将及己也,蹈薄氷以待夏日也。甘於茶蓼而不識飴蜜,酣於醨酪而不嘗醇醪,如坐漏船之中伏燒屋之下。宋之愚人得燕石藏之,以為大寳,周客聞而觀焉,主人冕𤣥服,始發寳革匱十重,緹巾十襲,客見之胡盧而笑曰:「此燕石也,與瓦甓不異」。主人大怒,藏之愈固。 |
80 | 史晉侯復假道扵虞以伐虢宮之竒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虞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辨五色之章為昧。不知話言。夫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狐白之裘而反衣之也?如衣錦夜行。憒眊,不知所為馳深淵入虎口。嚴顔曰:獨坐窮山,放虎自衞,,居累卵之危而圖太山之安,為朝露之行而思傳世之功,升山採珠,豈有知其無成而萎肢咋舌,义手從族乎!張角作亂,向栩上便宜,不欲國家興兵,但遣將於河上北向讀孝經,賊自當消滅。縁木求魚,卻行求前,孫恩攻㑹稽,㑹稽內史王凝之世奉天師,道不出兵,亦不設備,日扵道室稽顙跪呪官屬,請出兵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借鬼兵守諸要津各數萬,賊不足憂也」。及恩漸近,乃聽出兵,恩已至郡下。甲寅,恩陷㑹稽,凝之出走,恩執而殺之,并其諸子。晉王與蜀後主劉禪宴作故蜀伎,旁人皆為之感泣。禪喜笑自若,晉王曰:「人之無情,乃至扵此!」它日,王問禪曰:「頗思蜀否?」禪曰:「此間樂不思蜀也」。郤正聞之,謂禪曰:「若王後問,宜泣而對曰:先人墳墓,逺在岷、蜀,乃心西悲,無日不思!」因閉其目,㑹王復問禪對如前,王曰:「何乃似郤正語耶?」禪驚視曰:「誠如尊命」。左右皆笑。安帝幼而不慧,口不能言,至扵寒暑饑飽,亦不能辨,飲食寢興,皆非已出,亦猶犬彘腴肥,不知禍之將及,開門揖盜。斛律光曰:「鴻鵠已翔於寥空,羅者猶視於沮澤聽人穿鼻」。魏杜弼曰:「舉螗螂之斧,被蛣蜣之甲,當窮轍以待」。輪坐積薪而候燎。謝靈運子鳳鳳子超宗有文辭,帝大嗟賞,謂謝荘曰:「超宗殊有鳳毛,靈運復出」。時右衞将軍劉道隆在御坐,出候超宗求鳯毛觀之,超宗以其無識,又觸其父名,徒跣還內。道隆謂檢覔毛至,暗待不得,乃去将渉千里,棄騏驎而䇿蹇驢,挾氷求溫,抱炭希涼。上曰:「譬如饑人自噉其肉,肉盡而斃,何其愚也!」庇朽木,乗膠船。魏徴曰:「昔魯哀公謂孔子曰:人有好忘者,徙宅而忘其妻。孔子曰:又有甚者,桀、紂乃忘其身。亦猶是也。姚顗不知錢、楮、銖兩之數, |
81 | 傳記塞漏舟而輕陽侯之波,則舟覆矣。猶之井中而求火,去日之明於庭,而就火之光於室。楚人有渉江者,其劒,自舟中墜於水,遽鍥其舟,曰:是吾劒所從墜也」。舟去,從所鍥處入求之,而舟已行,劒不行,此不亦惑乎? |
82 | 集不別橫之與縱蓼蟲避葵堇,習苦不言非,食填巨壑,飲灌漏巵,以覺痛之日為受病之始,遵覆車之遺轍,是知二五而未識於十,圖形於影,未盡纎麗之容,察火扵灰,不覩洪赫之烈,坐積薪以待燃,方指日而比盛。登陽城而避險,臥砥柱以求安,愚者逆理而動羔羊口,在縁何事?闇死屠門,無一聲,坐薪言泰,巢幕云安,猶去蘭室而居鮑肆,捨牢醴而食糟糠,脫錦綉而服枲麻,譬如無目,昧於日月之中,行於重險之處,顚踣墮落,可勝既乎狂風拔倒樹樹,倒根已露,上有數枝藤,青青猶未悟,掩耳盜鍾,自云無覺。蒙然靡察,有如聾瞽。 |
83 | 本朝託麑、猛虎寄雛颺鷹,何異避喧之趨市兮,又如惡影之就日,如坐弊𦨣之中,駸駸乎將入於深淵,不及其尚淺也。舍之而求所以自生之道,而以濡足為解者,是固夫覆溺之道也。 |
84 | 敏捷 |
85 | 史枚皋為文疾,受詔輒成口占檄文,禰衡為賦文,不加㸃筆,不停綴。費禕為尚書令,于時多事,禕識悟過人,每省讀書記,粗舉目,暫視究其意㫖,其速敏過於人,終亦不忘。劉穆之為左僕射,入居東府,總攝內外,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決㫁如流,事無壅滯,賓客輻凑,求訴百端,內外諮稟,盈堦滿室,目覽詞訟,手答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不相參渉,悉皆贍舉,又喜賓客,言談賞笑,彌日無倦,裁有閒暇,手自寫書,尋覽校定。王泰刻燭賦詩,文不加㸃。梁武延進士二十餘人,置酒賦詩,蕭介染翰便成,文不加㸃,帝曰:「蕭介之文,即席之美也」。范雲善屬文,尺牘下筆輒成,未嘗定稾,時人疑其宿構。裴子野為文典而速,或問其文速,子野曰:「人皆成於手,我獨成於心」。武帝取鍾王真迹授周興嗣令,選不重復者千字韻而文之興嗣一宿即上,鬚髮皆白。蕭文琰、丘令楷、洪江等共打銅鉢立韻,響滅則詩成。時軍書日以百數,李徳林口授數人,文意百端,不加治㸃,劉學強記黙識莫與為儔。左畫方,右畫圓,口誦目數,耳聽五事同舉,無所遺失。齊元康作軍書,颯颯運筆,俄頃數紙軍中多事,如晦剖决如流。裴延裕在內庭,文書敏捷,號下水船。謝㣲善属文。時魏中山王原畧還北,梁武帝餞扵武徳殿,賦詩三十韻,限三刻成,㣲便就。●宗平內難,書詔填委蘇廷碩所占授功狀,百緒無所差。書吏白曰:「丐公徐之。不然,手腕脫矣」。令狐楚為太原掌記,鄭儋在鎮暴卒,不及指撝後事,軍中喧譁将變,忽夜數十騎持刀迫楚至軍門,諸将迫之,令草遺表。楚在白刃之中,搦管立成,讀示三軍,無不感泣,由是名重。房𤣥齡軍符府檄,或駐馬,即辨文約,理盡不著稿。朱泚謀逆,駕幸奉天,時天下叛亂,機務填委,徴發指縱千緒萬端,一日之內,詔書數百,贄揮翰起草,思如泉注,初若不經,思慮既成,莫不曲盡事情,中扵機㑹,胥吏簡札,不暇同舍,皆伏其能。王勃属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數升,則酣飲,引被覆面臥,及寤,援筆成編,不易一字,時人謂勃為腹稿。栁公權工辭賦,應聲成文,唐文宗曰:「子建七步,爾乃三焉」。薛收為書檄露布或馬上占辭,該敏如夙構,初不竄定。韋承慶属文,敏無留思,雖大詔令,未嘗著稿,鄭敏為中書舍人,詔令旁午,動無滯思,言皆破的。 李栖筠,為文勁迅。 陸扆工文辭敏速,若注射然,傳記李太白在翰林,應詔草白蓮花序及宫詞十首,時方大醉,中貴人以水沃之,稍醒,白於御前,索筆一揮,文不加㸃,溫庭筠工於小賦,凡八义手而八韻成,集魏文駐馬鞭為臨渦賦,日試萬言,倚馬可待揮毫落紙如雲煙,誘扵一時一物,發扵一笑,一吟率然成章,辨如懸河,筆無停綴,本朝楊大年,每欲作文,則與門人賓客飲博,投壺奕碁,語笑喧譁而不妨,締思以小方紙細書,揮翰如飛,文不加㸃,每盈一幅,則命門人傳録,門人疲於應命,頃刻之際,或數千言,千言一揮手,五車不再讀,袖手獨不言,黙稿已在腹。 文如翻水成,賦》作义手速。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展卷五行下,揮毫萬字傾。黃生學詩,用力深急,手疾口如翻盆。 |
86 | 遲鈍 |
87 | 史翟方進年十二三,給事太守府為小史,號遲頓,不及事。張衡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諌思。十年始成左思造齊都賦,一年乃成。欲作三都賦構思十年賦成,濡緩機事不稱耳。李程為翰林學士。性懶,日過八磚乃至,時號「八磚學士」。傳記張衡兩京十年,左思三都一紀。揚子草𤣥,累年不就。 |
88 | 穎悟。 |
89 | 經誰夙知而暮成,實覃實訏,厥聲載路,誕實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蚤有譽於天下。 |
90 | 子孔子東逰,見兩小兒辨鬬,問其故,一兒曰:「我以日始出時去人近,而日中時逺也」。一兒曰:「我以日出時逺,而日中時近也」。一兒曰:「日初出時,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逺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兒曰:「日初出滄、滄、涼,凉及日中,則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逺者涼乎?孔子不能決也」。兩小兒笑曰:「孰為汝多智乎?童烏九齡,與我𤣥文。或問甘羅之悟,呂不韋、張辟疆、之覺、平、勃皆以十二齡虎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氣,鴻鵠之鷇,羽翼未成而有四海之心,賢者之生亦然。 |
91 | 史楚使子玉治兵,國老皆賀子,文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将何賀焉?過三百乗不能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秦師過周北門,王孫滿尚幼觀之,言秦師輕而無禮,必敗項羽攻外黃下,欲坑之,外黄令舍人兒年十三,說羽曰:「彭越彊刼外黃,故且降,待大王至,又皆坑之,百姓豈有歸心?後此梁地十餘城皆恐,莫肯下矣」。秦始皇使張唐往相燕,不肯行,甘羅曰:「項槖生七嵗,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嵗,於兹矣,君其試臣始皇使甘羅扵趙。賈誼年二十餘最少,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未能言誼,盡為之對。司馬遷年十嵗,則誦古文二十,而南㳺江淮,上㑹稽,探禹穴,窺九嶷,浮沅、湘,北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應奉少聰明,自為童兒,凡所經履,莫不暗記讀書,五行並下。賈誼求試屬國,詭繫單于,終軍欲以長纓牽致勁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日蝕,京師不見黃瓊,以狀聞,太后詔問所蝕多少,瓊未知所況,琬年七嵗在傍,曰:何不言日蝕之餘,如月之初。瓊大驚,即以其言應詔京師號曰「天下無雙江夏黄童」。孔融幼有異才,十嵗,隨父詣京師,時河南尹李膺不妄接,士融造門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門者言之。膺請融問曰:「髙明祖父嘗與僕有恩舊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李老君同徳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衆坐歎息,陳煒後至,坐中以告,煒曰:「小而聰了,大未必竒」。融曰:「觀君所言,将不早慧乎?」孔融年六七,嵗時,嘗與諸兄共食棗,輒引小者,人問其故,答曰:「我小兒,法當取小者」。由是宗族竒之。張霸年七嵗,通《春秋,欲進餘經。父母曰:「汝小未能者」。霸曰:「我饒為之」。賈逵自為兒戲弄,常設部伍,虞翻少有髙氣,年十二,客有候其兄者,不過翻。翻追與書曰:「僕聞琥珀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針,過而不存,不亦宜乎!」常林七嵗,有父黨造門問林曰:「伯先在不?汝何不拜?」對曰:「對子字父,何拜之有!諸葛瞻八嵗聰慧,可愛。荀攸字公達,祖父曇攸少孤。及曇卒,故吏張推求守曇墓,攸年十三,疑之,謂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姦亂」。衢悟,乃推問果殺人亡命,因是異之。張憑祖鎮憑年數嵗,鎮謂其父曰:「我不如汝,汝有佳兒!」憑曰:「阿翁詎宜以子戲父乎!」鄧艾年十一,每見髙山大澤,輒指畫軍營處,後為大將,王允之總角,從伯敦常以自隨,出則同輿,入則共寢。敦常夜飲,允之辭醉先臥。敦與錢鳳謀為逆,允之已醒,悉聞其言,慮敦或疑己,便於臥處大吐衣面並汙鳳。既出,敦果照視,見允之臥吐中,以為大醉,不復疑之。劉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慕容盛年十三,謂慕容柔曰:「夫十人之長,亦須才過九人,然後乃安。謝安總角沈敏,風宇條暢。王儉年數嵗,風神聳拔,有成人之度,謝朏十嵗能属文,隨父荘游山,使朏命篇,攬筆便就。陸雲少與兄機齊名,幼時,閔鴻見而竒之,曰:「此兒若非龍駒,當是鳳雛」。 謝尚八嵗神悟,速成父,鯤嘗攜之送客,或曰:「此兒一坐之顔回也」。尚應聲答曰:「坐無尼父,焉別顔回!」 王戎幼而穎悟,年六七嵗,嘗與羣兒戲於道側,見李樹多實,等輩競趨之,戎獨不往,或問其故,戎曰:「樹在道傍而多子,必苦李也」。取之信然。元魏祖瑩,年八嵗,能誦詩書,十二為中書學生,耽書,父母恐其成疾,禁之不能止,常密扵灰中藏火,驅逐僮僕,父母寢睡之後,燃火讀書,以衣蔽塞,牕戶恐漏光明,為家人所覺,由是聲譽甚盛,內外親属呼為聖小兒,尤好屬文。明帝幼而聰哲,為元帝所寵,異年數嵗,嘗坐置膝前,属長安使來,帝因問曰:「汝謂日與長安孰逺?」對曰:「長安,近不聞人從日邊來」。元帝異之,明日宴羣僚,復問之,對曰:「日近」。元帝失色曰:「何乃異向者之言乎?」對曰:「舉目則見日不見長安」。謝安年四嵗,桓彛見之而歎曰:「此兒風神秀徹,後當不減」。王東海王導亦深器之,由是少有重名。栝柏豫章雖小,已有棟梁之器。王泰幼敏悟,年數嵗時,祖母、諸孫姪散栗於牀,羣兒競之,泰獨不取,問其故,對曰:「不取,自當得賜」。由是中外異之。劉孝綽七嵗能屬文。父繪,齊時掌詔誥,孝綽年十四,繪嘗使代草之。謝貞八嵗嘗為春日閒居詩曰:「風定花,猶落從舅」。王筠曰:「追步惠連矣!」何遜八嵗能賦詩,沈約謂遜曰:「吾每讀卿詩,一日三復猶不已」。其為名流所稱如此。蕭摩訶年十三,單騎出戰,無敢當者。徐陵八嵗属文十三通荘老慧雲法師,每嗟陵早就,謂之顔回。王僧孺少時有餽其父冬,李先以一與之,不受,曰:「大人未見,不容先嘗。楊愔庭前有柰樹實落,羣兒咸争之愔,頽然不動,獨坐何妥少機警,八嵗顧良戲之曰:汝姓何是?荷葉之荷?是河水之河」。妥應聲曰:「先生姓顧,是眷顧之!顧是新故之故。薛世雍為童時,與羣輩㳺戲,輒畫地為城郭,令諸兒為攻守之勢,有不從令者撻之,諸兒畏憚,莫不整齊。宇文忻為童時,與羣輩㳺,輒為部伍,進止行列,無不用命,識者見而異之。李泌七嵗能為文,𤣥宗召之。既至,帝方與張說觀,奕因使說試其能,說請賦方圓動靜。泌曰:「願聞其略」。說曰:「方若棋局,圓若棋子,動若棋生,靜若棋死。泌應曰:「方若行義,圓若用智,動若騁才,靜若得意」。說因賀帝得竒童。蘇頲弱冠,敏悟,一覽至千言,輒覆誦。盧懐慎在童丱已不凡,韓思彥歎曰:「此兒器不可量」。貟俶九嵗升坐,詞辨注射,坐人皆屈。白居易始生七月,能展書,指之無兩字,雖百試不差。李賀七嵗能辭章,韓愈、皇甫湜始聞未信,過其家,使賦詩,援筆輒就,如素構目曰髙軒過。褚無量幼厲志好學,家近湖中,有龍鬭傾里閈觀之,無量時年十二,讀書晏然不動。嚴武幼豪爽,母裴不為挺之所答,厚其妾英武,始八嵗,怪問其母,母語之故,武奮然以鉄鎚就英寝,碎其首。左右驚白挺之曰:郎戲殺英。武辭曰: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兒故殺之,非戲也」。嚴武神氣雋爽,敏扵聞見,幼有成人之風,斬裴炎。炎弟子太僕寺丞伷先年七嵗上封事,請見言事,太后召見,詰之曰:「汝伯父謀反,尚何言?」伷先對曰:「陛下為李氏婦,先帝棄天下,遽攬朝政變易嗣子,疎斥李氏,封崇諸武。臣伯父忠於社稷,反誣以罪,戮及子孫。陛下所為如是,臣實惜之。陛下早宜復子明辟,髙枕深居,則宗族可全。不然,天下一變,不可復救矣」。樂思晦男未十嵗,沒入司農,得召見,太后問狀,對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擇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為反狀以付俊臣,無不承反矣」。太后意稍寤,劉晏八嵗獻頌,帝竒其幼,命宰相張說試之,曰:「國瑞也」。即授以正字,公卿邀請旁午,號神童,名震一時。 |
92 | 傳記王獻之少而標邁,為一時風流之冠揚信,字子烏,雄第二子,幼而明慧,雄草𤣥經,不㑹子烏,令作九數而得之。雄又擬易羝羊觸藩,彌日不就,子烏曰:「大人何不云荷㦸入榛張𤣥祖八嵗齒虧,先達知其不常,戲之曰:「君口復何為開狗?竇𤣥答曰:「使君輩正從此中出」。賈逵年十嵗,暗誦六經,父曰:「吾未嘗教爾,安得三墳?」五典誦之?對曰:「姊嘗抱于籬邊,聽鄰家讀書,因記得而誦之耳」。何晏大将軍進之,孫進遇害,魏武納晏養於宫至七八嵗,慧心天悟,帝欲以為子,每逰觀,令與諸子長幼晏㣲,覺之坐則専席,止則獨立。或問其故,答曰:「禮異姓,不相貫」。劉晏以神童為秘書省正字,上問晏曰:「正字正得㡬字?」晏曰:「天下字皆正,惟朋字未正」。𤣥宗大竒之。辛攀年七嵗,程曉目攀而笑曰:「犂牛騂犢」,孺子之謂。攀曰:「戲及人親,非雅訓也」。徐孺子年九嵗月下戲人,或曰:「月中無物當極明」。徐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無,此可不暗乎?」鍾毓鍾㑹少有令譽,年十三,魏文帝聞之,並召見,問毓曰:「卿何汗?」曰:「戰戰」。惶惶汗出如漿,復問㑹卿何不汗?對曰:「戰戰」。栗栗汗不敢出。 王濬仲、裴叔則二人,總角詣鍾士。季客問鍾曰:「二童是誰?」鍾曰:「裴楷清通,王戎簡要。楊氏子九嵗甚聰慧,孔君平詣其父父不在」。乃呼兒出,為設果。有楊梅孔以示兒曰:「此是君家」。果兒答曰:「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 |
93 | 集終童山東之英妙,賈生洛陽之才子弱冠流芳,雋聲清劭往昔十四五出逰翰,墨場斯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揚七齡思,即壮開口詠鳳凰。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早年見標格,秀氣衝星斗。 驥之子鳳之雛。 陸機二十作文賦,汝更小年能綴文,總角草書又神速,世上兒子徒紛紛,驊騮作駒已汗血,鷙鳥舉翮連青雲,只今年才十六七,射䇿君門期第一生而岐嶷,實覃實華,越在襁褓,神明滋盛,童蒙訓敏,光潤玉顔,與諸兒戲,神清涵泳,卓然如鴻雛鵠子有青雲之意也,耳目明達,神氣以靈,特出等夷少年,嶄然見頭角,衆謂栁氏有子矣,新篁纔解籜,寒色已青䓤衛瓘諸郎衛玠,珍可憐雛鳯好青春十嵗,佩觽嬌稚子八行飛札老成人成童,在侶獨不嗜戲骨,清年少雙眼氷鳯羽參,差五色層,天上麒麟時一下人間不獨有徐陵,七嵗属文,意語天出。童區寄十一嵗行牧,且蕘二豪賊刼持之墟,所賣之寄,偽兒啼恐,慄為兒恒狀,賊易之,一人去為市,一人醉臥,童殺之,逃未逺,市者還,得童曰:為兩郎童,孰若為一郎童耶?彼不我恩也。郎誠見完與恩,無所不可,市者持童抵主人所愈束,縳牢甚,夜半,童轉以縳,即爐火燒絶之,雖瘡手勿憚,復殺市者,因大號一墟,皆驚,以聞於官,刺史顔証竒之,留為小吏,不肯䕶還之鄉。 |
94 | 本朝王元之七八嵗一日太守席上出詩句,鸚鵡能言争似鳳元之書,其下曰蜘蛛雖巧不如蠶文潞公幼時與羣兒擊毬,入柱穴中不能出,公以水灌之,毬浮出,司馬公幼與羣兒戲,一兒墮大水,甕中已沒,羣兒驚走不能救,公取石破甕,兒得出,識者已知二公之仁智不凡矣司馬温公,自成童凜然如成人,七嵗手不釋書,至不知寒暑饑渴,年十五書,無所不通軾總角入鄉校,有自京師來者,以石守道作聖徳詩示鄉先生,軾從道旁竊觀問,先生以所頌者十一人何也?先生曰:童子何用知之?軾曰:「此天人也,則不敢知,若亦人矣,何為而不可?」先生竒軾言,盡以告之摇頭卻棃棗,似識非分恥少年,壮盛日千里。蘇公軾生十年,而太夫人親授以書,聞古今成敗,輒能語其要,太夫人讀范滂傳,慨然太息,公侍側曰:某若為滂夫人,亦許之乎?。虎子:「墮地氣食牛。 |
95 | 癡騃 |
96 | 子瞳然,如新生之犢,古之伐國,不殺黃口史昭公生十九年矣,猶有童心。漢髙祖問魏大将誰曰:「柏直是口尚乳臭,不能當韓信,末世貴戚食祿之家,溫衣美飯,乗堅驅良,而面牆術學,不識臧否,黃吻婢兒。晉惠帝為人戇騃,聞蛙聲,謂左右曰:「此鳴者為官乎,為私乎!時天下荒,百姓餓死,曰:何不食肉麋!生長富貴,齒髮尚少,不更艱危。集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阿舒已二八嬾惰,固無匹阿,宣行志學而不愛文術。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通子垂九齡,但覔棗與栗童騃無知,雖藉祖父之寵,曽微分寸之勞, |
97 | 包容。 |
98 | 經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君子容民蓄衆含𢎞光大,含萬物而化光,有容徳乃大不啻不敢含怒,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如山如河我之大賢,與於人何所不容,寛則得衆。 |
99 | 子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天地不包一物,隂陽不生一類,江海所以為百谷王,以其不逆之,茍有所逆,衆流不至多矣! |
100 | 史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管仲常欺鮑叔,善遇之,不以為言。張安世為光祿勲郎,有醉小便殿上主事白行法。安世曰:「何以知其不翻水漿耶?」郎淫官婢婢,兄自言。安世曰:奴以恚怒誣汚衣冠,告署謫奴,其隠人過失皆此類」。丙吉,宣帝時為丞相,於官属掾吏,務掩過揚,善有馭吏嗜酒。嘗從吉出醉嘔吐,丞相茵中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飽之失,去士使人,將復何所容身!此不過汙丞相車茵耳」。遂不去。曹參曰:「獄吏者,所以并容也。黄霸守潁川,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去之,霸曰:「許丞雖老,尚能拜起送迎,重聽何傷,且善助之,毋失賢者意!九江守戴聖治多不法,刺史何武亷得其罪,聖懼自免。後為博士,毀武於朝廷,武聞之,終不揚其惡,網漏吞舟之魚,劉表與袁尚書曰:「當以大包小以優容劣」。劉寛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吏人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夫人欲試寛令恚,伺當朝㑹裝,嚴己訖,使婢奉肉羮,翻汙朝服,寛遽收之,神色不異,乃徐言曰:「羮爛汝手乎!」其性度如此。厚性寛,中近於仁,犯而不校隣於恕,周瑜、程普皆為吳孫權將,普頗以年長,數凌侮瑜,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普自欽服。謝萬嘗與蔡系争,言系推萬落床,冠帽傾脫。萬徐拂衣就席,神意自若,坐定,曰:「卿幾壊我面」,張率於家務忘懐。在新安,遣家僮載米三千石還宅,及至,遂耗太半。率問其故,答曰:「雀䑕耗」。率笑而言曰:「壮哉雀䑕,終不研問!」房文烈性溫柔,未嘗嗔怒,為吏部郎中。時霖雨絶糧,遣婢糴米,因以逃竄,三四日方還,文烈徐謂曰:「舉家無食,汝何處來!」竟無捶撻。牛𢎞寛厚,弟弼好酒,因醉射殺𢎞駕車牛。𢎞來還宅,其妻迎謂之曰:「叔射殺牛」,𢎞無所怪問,直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殺牛,大是異事!」𢎞曰:「已知之矣,顔色自若」。讀書不輟。長孫平為工部尚書時,有告邴紹非毀朝廷,上怒将斬之。平曰:「鄙諺曰:不癡不聾,不堪作大家翁。此言雖小,可以喻大。狄仁傑曰:「何必窮其窟宂與螻蟻校短長哉!」婁師徳深沈有度量,人有忤意,輒遜以自免,不見容色。其弟守代州,辭之官,教之耐事弟曰:「人有唾面,潔之乃已」。師徳曰:「未也。潔之是違其怒,正使自乾耳」。狄仁傑曰:「婁公盛徳,我為其所包容久矣」。柳公權嘗貯盃盂一笥縢,識如故而器皆亡,奴妄言叵測。公權笑曰:「銀盃羽化矣!」李適之、右相李林甫密奏其頗好酒,妨政事。𤣥宗惑焉,乃除太子少保。適之遽命親故歡㑹,賦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盃。舉朝服其度量。潘好禮曰:「方寸之地,何所不容!帝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而房、杜遜其直。英、衛善兵而房、杜濟以文持衆美而效之君, |
101 | 傳記:楚荘王使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有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趣火來上,視纓絶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羣臣百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盡懽而罷,江海無不受,故長為百川之王。。 |
102 | 集天稱其髙者以無不覆地,稱其廣者以無不載日月,稱其明者以無不照江海,稱其大者,以無不容。其為器也,包乾之奥,括《坤》之區,方寸海納,山不讓,塵川不辭盈,大雅含洪,量包山藪。平生混涇渭,器量洪深,度姿廣大乾坤之量,包含海岳,枵然其量廓爾其宇,氷炭俱可懐,孰云熱與寒,虚懐容物狺狺之吠,營營之飛,置扵度外,妖星熒惑天所常,懸牛溲馬,勃地所常有,量函千鈞,海受水而皆納鏡,無形而不燭。 |
103 | 本朝則天謂狄仁傑曰:卿在汝南時,有譛卿者,欲知其人乎?仁傑謝曰:陛下以臣為過,臣當改之。陛下明臣無過,臣之幸也,不願知譛者。韓魏公言:在政府時有難處事,蓋天下事無有盡,如意須索包總,不然,不可一日處矣。韓魏公有玉盞,尤為寳玩,一日,將酌酒勸坐,客俄為一吏觸碎,坐客皆愕然,吏伏地待罪,公神色不動,笑謂坐客曰:物之成毀自有時,何罪之有?韓魏公帥定武,時夜作書,令一侍兵秉燭於傍,侍兵他顧,燭燃公鬚,遽以袖摩之,而作書如故。韓魏公在政府,僚属路拯者,就案呈有司事,而狀尾忘書名,公即以袖覆之,仰首與語,從容以授之乾坤量廣大善惡皆含育,天髙地厚,靡不有醜好,萬狀何足論,國之有姦也,猶鳥獸之有鷙猛,昆蟲之有毒螫也,區處條理,各安其處,則有之矣,鋤而去之,則無是道也。 |
104 | 不脩舊怨。 |
105 | 經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子不藏怒焉,不宿怨焉。桓公能用管仲之功而忘射鉤之怨,文公能聽寺人之言而棄斬祛之罪, |
106 | 史晉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夷之蒐賈季戮臾騈臾騈之人,欲盡殺賈氏之族以報焉,臾駢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韓安國坐法抵罪,獄吏田甲辱安國,居無幾,安國為內史,甲肉袒謝,安國笑曰:「公等足與治乎?」卒善遇之。梁陸思鐸善射,常於箭上自鏤姓名射帝,中馬鞅,帝拔箭藏之。至是,思鐸從衆俱降,帝出箭示之,思鐸伏地待罪,帝慰而釋之,尋授龍武右廂都指揮使。本朝丁謂敗,得竄。道繇雷州冦準從者,有欲釋憾,謀不利於謂準知之,陳大席一廡間,設戲具,悉召至,且命之博,奕因隠几觀焉,聞謂行,乃罷。 |
107 | 以徳報怨。 |
108 | 經子曰:以徳報怨,則寛身之仁也子,以徳報怨,人之難也」。 |
109 | 史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戴聖為九江守治,多不法。何武為刺史,亷得其罪,聖懼,自免。後為博士,毀武於朝。武聞之,終不揚其惡。聖子賓客為羣盜,得繫廬江。聖自以子必死,武平心決之,卒得不死。韓信為楚王,召辱己少年,以為中尉。官渡之戰,袁紹使陳琳為檄書,數操罪惡,連及家世,極其醜詆。及袁氏敗,琳歸操,操曰:「卿昔為本初移文,但可罪狀孤身,何乃上及父祖耶!」與阮瑀俱管記室。劉仁軌運糧失船,李義甫使袁異式鞠之曰:「君與朝廷何人為讎,宜早自為計,具獄以聞」,除名。仁軌後為大司憲,異式不安。仁軌瀝觴告之曰:「仁軌若念疇昔之事,有如此」觴。既知政事,薦異式為司冦大夫。李吉甫量移忠州刺史。陸贄在忠州與吉甫相遇,昆弟、門人咸為贄憂。而吉甫欣然接禮,都不銜前事,以宰相禮事之,猶恐其未信不安。日與贄親狎,若平生交契。贄初猶慚懼,後乃深交。時論以吉甫為長者。 |
110 | 傳記:昔梁大夫宋就為邊縣,與楚鄰界,皆種𤓰梁,亭數灌其𤓰美,楚人稀灌。其𤓰惡楚,因令人夜竊搔梁𤓰,皆有焦者矣。梁亭尉欲報搔,𤓰宋就曰:「是搆怨分禍之道也。令人私竊為楚亭夜灌,勿令知也」。楚𤓰日美,集元全柔,氣象甚偉,好以徳報怨,恢然者也褊隘。 |
111 | 經濟衰救危,惟在同好,則所贍褊矣,不寛綽厥心,惟是褊心。 |
112 | 子予豈若是,小丈夫然哉!諌於其君而不受,則怒悻悻然見於其面 |
113 | 史君之徳,宇何不寛裕也!范雎睚眦之怨必報,睚眦莫不中傷。小智自私,賤彼貴我,報睚眦怨。黯褊心不能無小望。王濬曰:「不能遣諸胷中,是吾褊也」。蕭瑀性狷介,與同僚多不合, |
114 | 集直性狹中,多所不堪,毛髮亦不容臥喜,晩起而當闗,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釣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妾動二不堪也。危坐一時,痺不得搖,性復多虱,把搔無己,而當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書,不喜作書,而人間多事,堆案盈几,不相酬答,則犯教傷義,欲自強勉,則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弔喪,而人道以此為重,已為不見恕者所怨,至欲見中傷者,雖瞿然自責,然不可化,終不能獲,無咎無譽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賓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萬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纒在,心世,故繁,其慮七不堪也。 |
115 | 躁急 |
116 | 經躁人之辭多。 |
117 | 子蟹八跪而二螯,非虵蟺之宂,無所寄托者,用心躁也。躁則失君。西門豹性急,故佩韋以自緩。輕譽茍毀,好憎,尚怒小人哉! |
118 | 史宋殺楚使者申舟,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劒,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皆笑曰:「公孫之亟也!」奮然震電,馮怒。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缾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牀,廢于爐炭,爛,遂卒。荘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少藴藉。明帝常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牀下,帝怒甚,疾曰:「郎出!」崧曰:「未聞人君自起撞郎」。袁譚天性峭急,王濬伐吳,自以功大,為王渾父子所抑,每進見,陳其攻伐之勞及見枉之狀,不勝忿,徑出不辭。王述性急,嘗食鷄子筯,刺之不得,便大怒擲地,雞子圓轉不止,下床以屐齒踏之,又不得嗔甚,內口中齧,破而吐之。謝宻與友人棋,友人西南棋有死勢,復一客曰:「西南風,急覆舟!」友人悟,乃救之。密大怒,投局於地。皇甫湜性急,嘗為蜂螫指,購小兒,斂蜂𢷬取其液。一日,命其子録詩,一字誤詬,躍呼杖未至,嚙其臂血流,傳記蟹二螯八足,非蛇鱣之穴無所寄托者,心躁也。王思性急,嘗把筆而蠅在筆端,彈去復來,思怒,起逐蠅,不能得去,取筆壊而棄之。 |
119 | 忍耐 |
120 | 「經必有忍,其乃有濟。子勾踐入官於吳,執干戈為吳王洗馬,故能殺夫差於姑蘇。 |
121 | 史魯以相忍為國。趙孟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魏、齊笞擊范雎,折脅摺齒。雎佯死,卷以簀,置厠中,使醉者更溺之。隠忍茍活,函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未盡。季布為人奴而不死,必自負其材,故受辱而不羞,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故終漢名将者,誠為重其死。夫能詘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乗之上者,湯、武是也。韓信為楚王,召辱己少年,告諸将曰:「方辱我時,寧不能死,死之無名,故忍而就此」。淮隂屠中少年有侮信者,因衆辱之曰:「能死刺我,不能出跨下」。於是信熟視之,俛出,跨下蒲伏一市皆笑,信以為怯,垂頭塞耳!昔孝文卑辭匈奴,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深思逺慮,非若匹夫之忿者也。桓溫懐不軌郄,超為之謀主。文度與謝安詣超,日旰,未得前,文度便欲去,安曰:「不能為性命,忍須臾耶?兩敵共對,惟當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勝耳」。唐張公藝九世同居,髙宗問其故,書「忍」字百餘以進。 |
122 | 傳記能忍恥者安,能忍辱者存集,若昔之人作必行、動必中,則蘇秦無穿履之歎,甯戚無石爛》之歌,孫𢎞無十上之勤,商鞅無再干之勞也:直柄未當權,塞口且吞聲。朝蠅不須驅,暮蚊不可拍,蠅蚊滿八區,難盡與相格,得時能幾何,與汝恣啖咋涼風九月到,掃不見蹤跡不曲促,無以見險難包羞忍恥是男兒,未嘗有怨懟之色,形於妻子之前,卷舌吞聲,滅影削跡雲衢有志終驤首,吏道無媒,且折腰,吞聲混瑕垢 |
123 | 本朝唾面,慎勿拭出,跨當俯就,一忍可以支百勇,髙祖忍之,養其全鋒而待其斃,此子房教之也。 |
124 | 記纂淵海卷四十二 |